四艘吃水深深的漁船,載着三人順流而下。
陽光直射下,每一艘船上都反射着金燦燦的光芒。粼粼的波光,金子耀眼的刺痛着人的眼睛。
烏洛得意地哼着奇怪的調調,劉榮聽着這調調看了一眼蒙臉的烏洛,不禁皺眉道:“你是匈奴?”
烏洛不置可否,忽然笑着伸手指向前方,口中一聲呼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劉榮和劉徹擡眼望去,不禁瞧得心驚肉跳,兩個女子就這樣被綁在樹上,被風吹動着上上下下地盪漾。
“哈哈!人質我可送到了,還不趕緊去救人?”烏洛木槳一揮,揚起的水花帶着他的船就要往下游衝去,劉榮再不敢停留,縱身一躍就衝上岸去。
劉徹慢了一拍,他瞪了烏洛一眼,也來不及跟他說話,就追了上去。
草地上,兩個人像是兩匹駿馬,飛躍馳騁,不一時就出現在穀雨和陳嬌的視線裡。
眼見得這兩個熟悉的男人終於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陳嬌恨不能放聲大哭,她就要得救了。她下意識地就喊出了劉徹的名字,“表弟,彘表弟!”
這一聲叫喚,讓原本衝在最前邊的劉榮身形微滯,只這片刻的停頓就被劉徹捷足先登,率先過了他。
劉徹的目光停留在穀雨的身上,穀雨被劉徹這雙晶亮的眼睛瞧得渾身毛,爲什麼她覺得他是奔自己而來的?
她一顆心狂亂地跳着,她渴望得救,可在聽到陳嬌的呼喚時,卻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小舅舅,快救阿嬌小姨!快救她啊!”
這一聲提醒讓離穀雨只有三步之遙的劉徹如遇電擊,在那一剎那間,他給了穀雨一個冰涼的笑。轉身奔向陳嬌,如她所願。
一柄柴刀劈中了搖搖晃晃的木頭,就在劉徹和劉榮兩人同時抱住陳嬌時,另一端的穀雨卻順理成章地往下邊墜落。
陳嬌毫不猶豫就偏向了劉徹地懷抱,劉徹抱着陳嬌卻看見穀雨迅地跌出他的視線,那一刻。劉徹只覺得心裡頭有一塊空了。
他把陳嬌推給劉榮,大步衝了出去,正要一躍而下,卻見急下落的穀雨已經被一根粗繩牢牢的拴住,繩子的另一端是踏在無數黃金上邊的烏洛。
就在劉徹和劉榮踏步上岸地時候,他的船卻已經繞到了老槐樹的正下方,不偏不倚地砍斷平衡木,不偏不倚地用繩索套走了穀雨。
穀雨感覺自己在玩蹦極。就是蹦極的懸崖矮了點。她的自由落體運動還沒有持續一秒。自己就被另一道大力給帶離了方向。
於是已經跳到嗓子眼的那顆心在要跳出來的時候,被這一股突如其來的大力給塞了回去。當她安安穩穩地落在烏洛懷裡地時候,整個人就好像去外太空魂遊了一通。
她茫然地對上烏洛地星眸,“喂,小丫頭,看來你是我的了!”他嘴角揚起,朝老槐樹下的劉徹揮了揮手,真心誠意地感謝道:“謝謝你們送來的金銀,這女人我可帶走啦!”
劉徹暗罵了一聲“該死”,回頭看了劉榮和陳嬌一眼。再不猶豫,縱身一躍就跳了下去。
即使不用划槳。在流波的帶動下,金船還是向前行進,水流湍急,一晃眼船尾就已經繞離了老槐樹。穀雨心中生出無限的悵然,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喪家犬,最後被烏洛這個大混蛋給截獲了。
船身起一陣劇烈地晃盪,讓剛剛經歷過高空險情的穀雨差點把胃裡頭那點可憐的東西全部倒騰出來。
“把她還給我。”劉徹的聲音在船尾響起,穀雨擡起頭看向他,背對着夕陽。劉徹地周圍縈繞着一股淡黃的光暈。是陽光地顏色,也是他腳底下黃金糜爛的顏色。
劉徹向穀雨伸出手。聽得他這句話,看着他朝自己伸出的手掌,幾天來被囚禁的委屈在這一刻恨不能爆出來,都是爲了這個男人,她纔會自討苦吃。聽得他這句話的時候,穀雨才意識到自己心中積聚了多少憤懣。
但是此時此刻,眼見得他爲了自己從懸崖上(貌似懸崖有點矮)跳下來,差點把船砸出一個大窟窿,那些憤懣剛剛形成就化作了雲煙。
他追着自己而來,卻把陳嬌晾在一旁,穀雨只覺得心中有一股暖流在涌動,心跳的度不由加快,她突然好想拉住這隻手,在她最孤單無助的時候,這個冷麪的少年沒有拋下自己,這就足夠了。
然而,她盯着那隻手,最後說出口的話卻是“你把她一個人留在那?還有劉榮?你就不怕他趁人之危啊?”
劉徹緊張地神色在那一刻凍結,伸出去地手一下子變得僵硬和可笑。旁邊的烏洛笑出聲來,“小王爺,不是我不守信用,你看你這是郎有情妾無意。哦,不對,小王爺地情是系在上邊那個人身上的,所以,這個就讓我帶回家做夫人吧!”
穀雨聽得他的話只覺得刺耳,她得跟劉徹回去,但卻不得不說那番話,不得不遏制自己心中那股不對的熱流。她看向劉徹,“小舅舅你帶我回宮去吧,外婆他們一定等……”
“丫頭你腦子不會傻了吧,回去嫁給那個老頭?”烏洛扣住了穀雨的手,深怕她一時衝動就奔劉徹那去了,“你現在是我擄來的,該去哪裡由我說了算!”
劉徹忽的冷笑一聲,“去哪裡由你說的算?你看看那邊是什麼?!”
對岸黑壓壓一片兵士,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船在江中流,禁衛軍則在岸上走。自己這四條船完全暴露在他們的面前。
烏洛這才現自己只顧着搶穀雨,明明設計好的線路居然被錯過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劉徹,劉徹也是同樣的面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