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晚了。。。。
------------------------
劉榮手中執着一柄青銅寶劍,站在場正中,旁邊編鐘樂聲一起,空靈而悠揚的鐘聲像是先把人的內心給洗了個乾淨。劉榮手上的青銅劍陡起,滿場的燭火都被這劍氣所凌,劇烈地搖晃起來。
穀雨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脖子往後一縮,只覺得劉榮的劍尖所向之處都有一股劍勢,迫得所有人都退讓幾分,只有劉徹一個人依舊巋然不動,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的兄長舞劍,神色淡然恬靜,絲毫沒有被劉榮的霸氣所震懾到。
穀雨心裡頭暗暗佩服,在場諸人就連行武出身的公孫賀都不禁動容,可劉徹卻能純粹當做舞劍來欣賞,當真是不凡。
劍隨人動,人隨劍走,劍如飛風,人如龍遊。劉啓雙目流露出滿意之色,只等劉榮舞劍完畢,瀟灑收勢,便率先鼓起掌來。慄皇后臉色也因爲劉榮的表現稍有緩和。
“吾兒劍術凡,勾踐的這把劍在吾兒手中倒也算得上是名劍配名士,哈哈,甚好。”劉啓的話讓穀雨忍不住對劉榮手上這把青銅劍都看了兩眼,青銅劍泛着清冷的光暈,就像是一隻沉睡中的雄獅,在這場中散着它的魅力。
勾踐劍也算得上是一把有名的君王劍,看來劉啓對劉榮是非常滿意,也認爲他是當一國之主的料子。
穀雨嘴巴一撇,笑嘻嘻地也拍手道:“榮舅舅好厲害,穀雨在旁邊就覺得一直在流汗,好害怕。”
劉啓聽聞,便去摸穀雨的手,果然感覺到她手心有汗,不禁笑道:“榮兒劍氣英凜,你會害怕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你看看在場的人,哪個不爲榮兒的劍術所折服。”
穀雨點點頭,無比懇切地說道:“是啊,是啊,我看外婆也嚇得往後縮了好些呢。不過,小舅舅,爲什麼你好像一點也不害怕啊?我看剛纔就只有你一個人臉上在笑呢,你難道不覺得榮舅舅的劍好可怕嗎?你還笑……”
穀雨這麼一說,劉啓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劉徹的身上,這一瞧便果然覺得劉徹有那麼一些與衆不同,劉啓饒有興致地問道:“徹兒,你爲何笑了?”
劉徹早知道穀雨要把自己給揪出來,他不慌不忙地坐直身體,扶着雙膝就向劉啓躬身道:“父皇,徹兒爲大哥的劍術驚歎,心裡頭爲大哥驕傲,所以纔不知不覺地笑了。”
穀雨聽得劉徹冠冕堂皇的話,心裡頭一陣氣悶,早知道這傢伙沒那麼合作了。果然,劉啓於是滿意地笑了笑,對於劉徹的關注也瞬間被收了回來。
穀雨心裡頭不高興,刻意挑釁劉徹道:“小舅舅,不如你也來舞一段,穀雨想看你舞劍。”她擺着笑臉,只輕輕搖了搖劉啓的胳膊,劉啓就笑眯眯地向着劉徹道:“徹兒,你修習劍術也有好些年頭了,朕還沒瞧過呢。”
穀雨心裡暗笑,看你怎麼繼續藏私,她雖然不懂劍術,但一個技藝高的劍客想要隱藏自己的實力,恐怕也不是那麼輕鬆的,她咧嘴笑道:“小舅舅,一定要盡全力哦。”
劉徹卻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直接挪了挪身子,對劉啓叩道:“徹兒該死,劍術與大哥相差十萬八千里,實在不敢拿出來丟醜,徹兒願爲父皇獻上一曲,也算是一娛。”
他輕輕巧巧就把劉啓的要求給推開了。穀雨的心裡頭更是惱火,要競爭皇位,自然是靠文治武功來贏得劉啓的青眼,你曲子談得再好,充其量也就是一個閒散的王爺,劉啓當然不會對他有什麼期望。劉徹啊劉徹,你真是要氣死我
劉徹的提議當即得到了劉啓的贊同,“是,是,穀雨,你這個小舅舅,練劍不行,但是在音樂上算得上名家。徹兒,那你就來一曲。”
劉徹於是站起身,看了一眼那龐大的編鐘,向劉啓躬身道:“父皇,不如徹兒就獻上一曲周文王的《文王操》。”這文王操傳說是周文王所做,本是琴曲,但劉徹要用編鐘來演奏,自然有一番難度。
本來此曲能讓人感受到稱王四方的周文王其品格和高大,劉徹彈奏此曲以文王比劉啓倒也算得上是恰到好處,哪知道劉啓撇了撇嘴道:“誒,徹兒,今兒是家宴,用不着彈什麼《文王操》,朕記得出巡時,聽到民間有《豔歌羅敷行》,說的是一個太守相戲少女羅敷的事,那調子朕想起來,卻覺得有些意思。”他說着,下意識地看了穀雨一眼。
穀雨心中一陣惡寒,這《豔歌羅敷行》就是後世的《陌上桑》,沒想到劉啓這麼低俗,居然讓劉徹用那麼高雅的編鐘來演奏所謂的豔歌,而且他看自己一眼是什麼意思?把他比作太守,把自己比作那個被太守調戲的秦羅敷嗎?
劉徹的身形也不禁一滯,瞥了一眼穀雨,但見她神色有異,劉徹不知爲何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他於是歉然道:“父皇,那民歌徹兒倒是沒聽過,只怕……”
劉啓頓覺意興闌珊,一旁的慄皇后看在眼中,不覺笑道:“膠東王不會奏這倒無妨。不如改換那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用在穀雨身上,不是正合適麼?”她說着看了劉啓一眼,但見他笑意又起,連忙對下邊說道:“去傳個伶官過來,就和着膠東王的樂聲唱一曲桃夭。”
“好,皇后這提議不錯。”
穀雨感覺到自己被劉啓握住的手又縮緊了些,心中涼颼颼的,但卻得在表面上繼續裝着傻呵呵不明所以的微笑。
她擡起眼去看劉徹,正好與他四目相接,場上這麼多人就只有劉徹一人知道她是在強顏歡笑,也只有他知道自己是爲了誰才這麼做,可是他卻要獻上一曲《桃夭》來恭喜自己的“于歸之喜”。
劉徹挪開眼,靜靜地回了一聲“諾”,人已經走向編鐘,接過一人手中的木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