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正琢磨着,雙脣一溼,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身子就向後一仰,整個人都被壓在了他的身下,脣齒交融,像是一道波瀾不驚的池水忽而被拋下了幾百條細膩的白魚,一灘死水瞬間活泛起來,她還沒來得及防守,就已經迷失在這熱烈的吻當中。
粗重的呼吸聲被車軲轆咿咿呀呀的聲音給掩蓋,黑暗中,她根本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只有他的體溫最是真實。倘若這時候,把她和他同時扔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孤島上,她也不會再害怕了。
她想要推開他,他卻含糊不清地說着“別走”,她的兩隻手頓時像是被人打了麻藥一樣,再擡不起來,原來他是這樣的害怕孤獨,這樣的希望有個人能夠陪着他一起守着黑夜。
她知道她應該把劉徹給推開,可是兩隻手擱在他身上的時候,卻變成了欲拒還迎的擁抱。
穀雨撫着他的背,突然在肩頭觸碰到半截冰涼的箭柄,她的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如果可以,她真希望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劉徹,她一手打造的劉徹,一心要讓他走上正軌的劉徹,是這樣的讓人心疼。
他吻掉了她流下的淚,在她的耳邊喃喃地說道:“你休想從朕的身旁跑掉!”聲音裡頭有着一股毋庸置疑,滾燙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貼着了她的肌膚,她渾身一顫,如同被電擊一般。他的吻配合着從額頭吻到了頸部,感受到她的敏感而在那駐足。流連忘返。
穀雨地嗓子乾涸地冒煙,從來不曾被男人這樣細緻溫柔地親吻過,好像有一隻貓爪子撓得她心癢癢。她是那麼地想要閉着眼把這一切當作是夢,也許第二天夢醒了。一切就都變了樣,一切都又回覆了正常吧。
“啊!”劉徹忽而一口咬住了穀雨的玉頸,讓她忍不住悶哼出聲,但是這一絲痛楚卻又像是在溫熱的血液上澆了層油,讓骨子裡頭的那股慾火燒得更加熾烈。
“這果然不是夢……”劉徹含糊地自言自語。他也以爲在做夢麼?
可是,是呵。這不是夢啊!心底地緊張和害怕伴隨着身體的陣陣快感直讓穀雨升起一種罪惡感。公孫敖最後的諷刺與李頭、肖遙桃甚至胖子江文的面容剎那間交匯在一起,好像編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罩着她地頭,漸漸收攏。令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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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上空有一個冰冷的聲音,配着一張看不出表情地冷臉,冷冷地宣判着什麼。
身爲反穿越聯盟地成員。不得和歷史上地人物有任何地瓜葛。不得帶入自己地感**彩。那麼自己這是在做什麼?現在究竟又算是什麼?穀雨驀地睜開眼。本來已經在迴應着劉徹地脣舌。一下子變得木訥而麻痹。好像口中含着一塊石頭。泛着絲絲地苦味。
她奮力想要推開他。她扭擺着。慌不迭地想要把他地舌從她地口中驅逐出境。這一次。劉徹沒有霸道地繼續他地侵犯。他那已經不再靈活地嘴巴除了昏昏沉沉地重複着一句話。便再沒有任何進一步地動作。在穀雨咬緊地牙關之下。退縮了出來。
“我死也不會讓你離開。”劉徹地聲音漸弱。終於被車子吱呀地晃動聲徹底地掩蓋。可是他地身子卻像是巋然倒下地大樹。無論穀雨如何掙扎。他便停留在她地身上。彷彿只有壓着她。他才能安心地睡去。
“皇上?皇……上?”穀雨輕輕地叫喚着。輕輕地推了推他地手臂。劉徹始終再沒有理會她。剛纔還奮力地掙扎。在這一刻因爲劉徹地昏迷不醒而徹底地泄了氣。甚至爲了不碰到劉徹地傷口。穀雨就任由他這樣趴在自己身上。
一動不如一靜。萬一要是推開他。碰到了傷口。加重了傷勢。那可如何是好?
穀雨給自己找到了一個非常好地理由。她於是閉上眼。馬車搖搖晃晃地顛簸和身上人帶給她地溫暖讓她彷彿回到了嬰兒地時期。這裡就像是夜裡頭地搖籃。讓她心底生出一股溫馨與感動。一天地勞累和飢寒交迫。只在這裡得到了釋放。渾渾噩噩中。她也變得半睡半醒。將那些臉孔和聲音都給暫時置諸腦後。兩隻手不知不覺地環住了劉徹地腰……
車子猛地停了,已經習慣了顛簸的穀雨,驀地從睡夢中驚醒。她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眼前豁然一亮,她下意識地就閉了眼,等到她能側着腦袋眯着眼將身子稍稍擡起一點望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車簾早已經打起,兩隻燈籠從外頭抻了進來,侍衛、內侍們緊張地吩咐,“快!快把皇上擡進去!”
當劉徹被人架出去的時候,衆人才發現,他的身下壓着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劉徹,又看了一眼滿臉潮紅的穀雨,迅速地把各自的那些遐想都收了起來。將今夜正好留守於上林苑的太醫召了過來。
穀雨這纔看清劉徹的傷勢,他的背後插着半截羽箭,另外半截已經摺斷了,藕斷絲連地吊在那兒。因爲劉徹穿着黑衣,傷口有多深根本看不清,可是箭的斷面卻有着斑斑的血漬,因爲時間過得有些久了,早已經乾涸,凝結成暗紅色,如同鋪了一層漆。
穀雨也懶得理會旁人眼中狼狽不堪的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只知道隨着太醫入了劉徹的寢宮。
劉徹依舊昏迷不醒,太醫見到劉徹身上的箭傷,倒是毫不吃驚,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從藥箱裡頭取出了剪子和刀,小心翼翼地剪開羽箭周圍的衣衫,穀雨瞧得觸目驚心,見那傷口已經高高地隆起,青黃色的組織液從紅褐色的傷口上汩汩地向外冒着,更加讓人覺得恐怖。
穀雨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劉徹的臉向着外邊,儘管雙目緊閉着,但她卻總覺得那雙眼皮底下最清澈的眼睛似乎還是能注視着自己,可是除了他的眼睛,上空似乎還有很多雙眼睛在盯着自己,讓她的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太醫已經把準備工作都做好了,手裡頭那把鋒利的小刀在火上過了一道,正要下手,忽而掃了一圈,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免得影響我。”
穀雨拱了拱手,胸悶的厲害,的確有些不忍站在這裡繼續看下去,好像站在這裡會讓她的心沉淪似的。
她快步地退了出去,卻聽見背後忽而傳來一聲低低的悶哼,是隱忍的痛楚,是太醫的刀終於落在了劉徹的傷口。
穀雨腳下的步伐更快,不讓那孤寂卻又忍耐的低吟蹦進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