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劉徹卻不由分說地捉住了穀雨的柔荑,溫熱的大手瞬間帶給她冰涼的肢體一股暖意。
穀雨想要掙扎,卻有些無力。
劉徹橫了穀雨一眼,手上的勁更大了,“朕說了,你休想拒絕朕。”
穀雨咬着脣,臉都急紅了,“皇上到底要怎樣?”
“朕要你陪着。”劉徹笑了笑,有些倔強的笑意讓穀雨捨不得挪開眼睛,即便知道他不再是那個少年,可此時的劉徹還是那樣迷人心志。
夜色下,只剩下她和劉徹兩個人,明明今夜最不風平浪靜,但她卻生出一種風花雪月的心境。可是這哪裡是風花雪月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心都在掙扎,腦子裡頭猶如一團糨糊,偏偏這時候,劉徹還得寸進尺地把她又抱了起來。
“啊!”穀雨驚叫出聲,羞憤地看着劉徹,“你想做什麼?”
劉徹並沒有回答,就聽見有個男聲在背後響起,喚了一聲,“少爺。”穀雨返轉頭一看,一個青衣家僕向劉徹拱了拱手,一輛兩馬駢駕的馬車停在夜色中。
穀雨更是掙脫,“我不去,你放我走!”她心裡頭抗拒着,也不知劉徹要把自己帶到什麼地方去。
那家僕顯然是侍衛假扮的,看到穀雨在劉徹的懷裡頭任性的掙扎,不禁有些詫異,可沒有人敢這樣對皇上。
劉徹的臉色有些發白,看着穀雨,“你都不問朕要帶你去哪裡?”
“哪裡都不去。皇上趁早放我回去……”
劉徹帶着幾分惡狠狠道:“好啊。你不去便罷。朕明日就賜婚。趁早斷了你地念想。”
他說地賜婚是指公孫賀和衛子夫?他不是這麼變態吧!可是想到劉徹能夠把衛子夫扔出去當誘餌。對她地生死根本就不在乎。穀雨又不禁愴然。頓時不敢說話了。
劉徹見穀雨因爲自己地這一句話而變得老老實實地。不禁嘲弄地冷笑道:“沒想到你地軟肋竟然是這個。就這麼想要嫁給公孫賀?還是這麼想要朕娶別地女人。”他地嘲弄裡頭滿是落寞。
穀雨咬着脣。看着劉徹把衛子夫稱作別地女人。心下不滿道:“你怎麼能這麼無情。子夫姐姐是真心喜歡你地。你卻毫不領情……”
“你何嘗不無情?”穀雨沒有說完。劉徹就急不可耐地打斷她。這一句話倒是讓穀雨一時語塞。劉徹這話到底是說給哪個她地?恍惚間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扮演着鶯鶯還是穀雨地角色。或許一整天沒吃東西已經讓她眼冒金星。頭腦變得暈乎乎了。
她不敢接口,尷尬地扭過頭去,正瞥見家僕已經撩起了馬車的簾子,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裡,對於兩人的對話只假裝沒有聽懂。
劉徹抿着發白地脣。抱着穀雨跳上了馬車。整個馬車因爲不平衡而劇烈地晃了晃,背後忽然響起家僕的驚呼聲,“皇上!……少爺。您受傷了?!”
穀雨身子一顫,“你受傷了?”
劉徹擱下穀雨,並不理她,而是反手把車簾拉下。車廂裡頭更加昏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穀雨根本就瞧不見他。
“你哪裡受傷了?”穀雨的聲音裡頭透着一股焦躁,越是瞧不見,就越是心急如焚,想到劉徹剛纔面色發白。莫非不是被自己氣的,而是因爲受傷的緣故。
劉徹故意不理會穀雨,吩咐外邊道:“趕緊出城。”
“少爺……您現在受了傷,上林苑離此太遠,還是先治傷……”家僕勸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徹斥道:“夠了,我說去哪便去哪!”
家僕頓時不敢再說話,當即跳上馬車,揚起馬鞭。
車開始晃動起來。穀雨往有呼吸的地方伸出手去,當她的手觸碰到他的臉時,便被他緊緊地握住,那一雙手變得滾燙火熱,她冰涼地雙手越發襯得那雙手如同火炭一般,“你是不是發燒了?到底……到底傷在哪兒了?”
“你關心朕麼?”劉徹的聲音低低地在她的耳畔響起,明明是極富有磁性地聲音,聽起來卻直讓穀雨心酸。
“倘若朕明日就死了,身邊只剩下你一個人。你會怎麼對朕?還要躲着朕?拒絕朕?”說着這話的劉徹。像足了一個被拋棄的孩子,等着穀雨用她的甜言蜜語來撫慰。
穀雨眼眶裡頭溼溼的。“皇上怎麼會死,你……你不會有事的。”她伸手撩起車簾,想要對外頭趕着馬車的侍衛說讓他再快點,卻見前邊已經是外城城門,當即不敢吭聲,又重新把簾子放了下來。
“皇上,還是回宮先讓太醫看看吧,究竟,究竟是傷到哪裡了?……”穀雨的話還沒有說完,劉徹就幽幽地嘆了口氣,“放心吧,朕死不了。”
這語氣裡頭透着一股失望,劉徹沒有等到他想要聽的話,“你是不是挺失望地?要是這一箭再深個幾分,朕可就活不了了。”
穀雨腦袋嗡嗡地響,劉徹是受了箭傷?是剛纔帶着自己從牆頭躍下的時候受傷的麼?原來輕功如他這般厲害的人也躲不過那陣箭雨。穀雨想到劉徹把自己緊緊護在懷裡,不讓自己有半分軀體暴露在外邊,想到他原來那時候就受了傷,卻一直抱着自己狂奔,想到他明明傷得不輕,自己卻只是給他冷臉看,心裡頭的懊悔油然升起。“我怎麼會失望……皇上,趕緊回宮找太醫瞧瞧吧……”穀雨的聲音裡頭夾着一點哭腔。
“你不失望?我若是死了,就不會再強逼你留在這兒,不會用子夫和公孫賀來威脅你,你就可以嫁給公孫賀了,你難道不該高興嗎?”
穀雨一時語塞,“那不一樣的。”
“不一樣?”劉徹輕輕地笑了,“你到底是在恨我,還是逃避你自己?”劉徹的問話讓穀雨聽不明白,但在聽到劉徹越來越小的聲音時,卻只知道腦子一片空白,“皇上,還是趕緊找太醫,箭究竟射在哪兒了?”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地聲音裡頭有幾分顫抖,劉徹的壽命自然不可能這麼短暫,他這一次定然是不會有什麼事的,可是,爲什麼她的心卻還是一下子就亂了。
劉徹並不理會穀雨,自顧自地說着,“只不過,朕還真希望這箭再深幾分。”穀雨沒想到劉徹也會說出這樣的喪氣話,心揪作一團,她的眼眶裡頭已經盈滿了淚,幾乎是帶着幾分祈求對劉徹說道:“皇上,治傷要緊,誤了時間,只會越來越糟糕的,你一定知道的……”
她話還沒有說完,劉徹的手就已經封住了她地口,“穀雨,這次總算是扯平了。”
車內地穀雨身子一顫,被劉徹掩住的嘴巴只能發出一聲“嗚”作爲問詢。馬車已經出了城門,以更快地速度奔馳起來,想來外頭趕馬的侍衛也很焦急,想以最快的速度把劉徹送至上林苑,馬車都快要跑散架了。
“什麼?什麼扯平了?”
劉徹的聲音像是一把利刃一樣戳在了她的心間,“你爲朕擋的那一箭,朕現在算不算還給你了?”
“什……什麼?!”穀雨努力想要從劉徹的眼眸中讀出什麼,但在漆黑中根本不知道那雙黑瞳在什麼地方看着自己,她只覺得黑暗處的那雙眼睛像是從夜色中奪得了什麼力量,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皇上說什麼箭?”她的心飛快地跳動,“皇上是認錯人了!”她斬釘截鐵地否認掉,但整個人已經嚇得不輕,怎麼可能?劉徹怎麼可能認出自己?!
劉徹輕輕一笑,“你要是不想聽就把耳朵捂上。就讓朕把你當作她吧!”他的話頓時讓穀雨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了,甚至可以說是劉徹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讓她聽聽劉徹到底想要跟穀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