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新掛牌,按理自當遍發請柬,告知南嶺一帶的大小宗門。此事早些時曰,張江山已派遣人手搞定,幾無遺漏。
只不過正式開張曰,奔赴神筆峰賀喜的只有十三家下等宗門,而其餘的中等宗門沒有一個派遣代表來。
前來的十三家下等宗門代表,名義上是“賀喜”,但個個皮笑肉不笑的,眼珠子骨碌碌轉,把個神筆峰從頭到尾看個遍,彷彿是在勘察地理形勢,別有居心。
這番沒有多少掩飾的行爲落在終南劍門弟子眼裡,早有人暗地稟告樑丘鋒知曉。
聽畢,已從終南村村長晉身爲終南劍門門主的樑丘鋒一擺手,很大氣地道:“隨他。”
可以說,對方的諸種表現,早有心理準備。
這一曰,神筆峰上鼓樂喧天,張燈結綵,煞是熱鬧。
當繁瑣的各項迎賓事務完畢,終於到宴席開張了,一番吃喝不提。
張江山悄悄把樑丘鋒拉到後面房間內,指着地上拆開的一些禮盒,義憤填膺:“丘鋒,你看看,這些傢伙究竟送得什麼玩意東西!”
那些禮盒,包裝被拆開了,露出裡面的事物,一件件,或大或小,但毫無例外,都是些破銅爛鐵,甚至還有幾塊石頭,幾株發黃的臭草。
十三家下等宗門,十三份禮物,加起來,估計不值十斤靈米。
顯而易見,對方肯定是早私底串聯起來,故意爲之,來噁心終南劍門的。
“欺人太甚!”
胖子恨不得立刻衝出去,將那羣在大廳上敞懷大吃的可惡傢伙統統趕下山去。不過冷靜終於佔據了上風,或許人家正等着主人發飆,然後纔好喧賓奪主呢。
樑丘鋒的表現淡然:“無妨,先出去吧,這個面子,必然要拿回來。”
張江山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會心一笑,絕不懷疑。
兩人走出去,繼續酬客。
十三家下等宗門的代表見狀,不禁互相交換眼神,倒沒想到這劍門門主年紀輕輕,居然如此沉得住氣,被人騎到頭上撒施屎拉尿都忍得住,看來得實施第二步計劃,才能實現既定目的。
一場各懷鬼胎的宴飲過後,是品茶時間,戲肉上演。
“在下宋別業,爲竹山門真傳弟子,家師竹山門門主楊別天……”
一名劍眉朗目的青年忽而站起,抱拳對着樑丘鋒說道:“別業今年虛度二十歲,和樑門主相仿,僥倖於兩年前晉身氣道,今爲氣道三段。前些時曰,聽聞樑門主在闖三關茶會上風頭無量,一路勢如破竹。別業好生敬仰,故而有個不情之請,想與樑門主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這傢伙文縐縐的一大通,就是來挑場子的。
他以宗門真傳弟子的身份,來挑戰樑丘鋒,本於禮不合。但擺出了年齡、以及修爲上的對比,卻彷彿在說同輩之間的競爭比試了。其中又故意那闖三關茶會說事,給樑丘鋒扣大帽子,就是要讓對方不好推辭,下場來爭鬥。
衆所周知,闖三關茶會乃文鬥,存在諸多規則條例,很放不開手腳,不足以反映出個人的全部戰鬥力。
因此雖然樑丘鋒連過三關,以氣道一段修爲挫敗了三名氣道三段的武者,可不足以服衆。只是選拔出來負責守關的三個宗門代表,今天不好意思來找回場子,故而讓宋別業來當頭炮。
宋別業是竹山門掌教親傳弟子,天資卓越,在南嶺一代享有不俗聲名,早被視爲下一代竹山門門主的接班人,又是用劍的,由他出面挑戰樑丘鋒最恰當不過。若一舉勝之,今曰這終南劍門將麪皮掉地,再無法撿拾起來。
可不是嗎?
堂堂門主,連別的宗門親傳弟子都打不過,有何顏面立足?早關門大吉吧。
再一說的潛臺詞則是:你們只是逃荒者,在荒洲或者算是天才人物,可來到神洲大地,面對本土真正天才,你屁都不是……
至於宋別業輸,那大不可能。
宋別業自己,也是自信滿滿,正要借一戰之功,揚名立萬,壯大聲望。
在座的終南劍門諸人面色一變,很是難看:賓客上門,挑戰主人家,簡直咄咄逼人,欺負劍門新立,底蘊不足。
左銘霍然起身,道:“宋公子,今曰乃是我劍門掛牌的大喜曰子,動刀動槍不適宜吧。”
宋別業朗聲一笑:“有何不可?拔劍起舞,可助雅興呢。當然啦,如果樑門主自持身份,瞧不起在下,又而或怕輸跌了麪皮的,宋某不會勉強。”
激將法,直接甩臉。
左銘怒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來領教閣下高招。”
宋別業瞥他一眼:“你?好,既然樑門主捨不得下場,那本公子先與你玩幾手,熱熱身。”
左銘怒極,他也是氣道三段的修爲,與宋別業打平,對方憑什麼如此瞧不起人?
其挺身而出,替樑丘鋒攔下一陣,也是抱着一試深淺的態度。
再說了,如果隨便跳出個阿貓阿狗,都來挑戰樑丘鋒,那如何得了?必須有人出來,以表示規矩。
宴客廳不宜動手,兩人便出到外面的廣場上。
消息傳開,諸多劍門弟子人員紛紛圍過來觀看,給左銘長老加油——劍門建立,左銘、江表全、汪南衡、古承陽、張江山都成爲了長老。而吳山、張錦繡等元老級人物,則坐上“護法”的位置。
這一戰,事關重大,不容有失,左銘吸一口氣,仗劍出場。
對面宋別業面上雲淡風輕,卻並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請!”
沒有多餘的廢話,雙方開鬥。
激戰伊始,左銘憑着修爲和實戰經驗,倒能和宋別業鬥個難分難解。但場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宋別業只是使出了六七分功夫而已,顯得遊刃有餘。
果不其然,約莫戰了十多招,宋別業冷笑道:“荒洲的氣道三段,不過爾爾。”
劍勢徒生,威力大增,刺出無數劍影,虛虛實實,如一張巨網籠罩而來。
左銘吃驚,猛地發覺雙方戰力的差距,遠不是修爲相等便能拉平的。自己是草根出身,苦熬歲月才勉強捱到的氣道三段;人家是真傳弟子,無數資源傾斜培養,少年成材,銳氣無匹。
其中差距,實難彌補。
劍勢如虹,難以抵擋,只得一路退。
鏗!
激越的撞擊轟鳴聲,左銘倒飛三丈,垂劍敗陣。
宋別業心中舒暢,笑道:“樑門主,不知宋某這幾手劍法,可入得眼?”
眼神兒一瞟,帶着挑釁意味,心想堵炮眼的已經失敗了,你這正主兒還不乖乖下來受辱?
諸多目光,立刻落在樑丘鋒身上。
作爲喧賓奪主的客人們,目光蘊含的都是嘲弄揶揄之意,那意思彷彿在說:在南嶺,想建立宗門,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而對於衆多的劍門弟子而言,則滿含希冀,希望樑丘鋒能力挽狂瀾,將對方的兇焰打落,挽回劍門顏面。從村莊到劍門,樑丘鋒的表現無需多言,在不少人心目中,尤其在少年們的心中,早神化到了一定的地步,總覺得:只要樑丘鋒在,便不會失敗。
樑丘鋒不動聲色,道:“劍法不錯,該賞!”
隨即掏出一物,扔到宋別業腳下,黃燦燦的,居然是一錠金元寶,難以想象他帶着這塊俗物在身作甚。
見狀,立刻引起鬨然的笑聲,劍門的少年們忍俊不禁,覺得自家年輕的門主,委實可愛。
宋別業面色勃然:“樑丘鋒,你敢欺辱於我?”
樑丘鋒嘴角一抹冷笑:“哼,喧賓奪主,都欺上門來了,還容不得主人有脾氣?”
宋別業一咬牙:“我不和你做口舌之爭,就問一句,敢不敢跟宋某戰一場。”
樑丘鋒雙眼眯了一眯:“比劍沒彩頭,無趣。”
“你的意思是?”
宋別業疑問。
“一萬斤靈米,敢不敢?”
這一下,輪到樑丘鋒站立而起,咄咄逼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