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以前的我,從不認爲,愛情有多重要,從不認爲,愛情是生活的必需品。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的不以爲都變成了以爲,卻在深入人心時,突然聽見有人跟你說,你不配擁有愛情,多麼諷刺,如天堂墜入地獄。死皮賴臉,放下自尊的挽留,得到的只是更多、更深的傷害。

———凌非宇

我們分手吧?我們分手吧?這句話一直在腦海盤旋,一字一詞撞擊他心頭,不能呼吸一般,過了許久,神智慢慢回攏後,他才笑得極其艱難的問“你說什麼?”他多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多希望。可這一次,她依舊重複那句話,依然壓得他喘不過氣。他閉着眼,深呼吸,說不清自己此時的心情,卻一直在安慰自己,她是在開玩笑,她是在都自己玩。

“好了,別開玩笑了,我們回去吧!”牽着她的手,欲將她帶離此處。可淺惜這次卻沒有依他,站在原地,看着他轉過身的背影。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我們分手吧,你答應的,無論什麼事,你都會答應我。”她儘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堅定,不帶有一絲的不捨,冷冷的,讓人懼怕。

冷靜,冷靜,他提醒着自己,這不是真的,可手腳的麻木,卻時刻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這麼真實,他愛着的女孩用冰冷的口氣說要與他分手,他之前許下的諾言竟然成了她分手條件,原來她那麼認真看書,那麼急於過六級是因爲這個,多麼可笑,他以爲的永遠,竟這麼短暫。

“爲什麼?看着我,告訴我爲什麼?”他轉過身,看着她,儘量不漏掉她的任何表情,如此倔強高傲的她,彷彿又回來了,真真實實出現在他眼前,她不是說,在他面前,她永遠學不會高傲嗎?可如今這,又算什麼。

“沒有爲什麼,就是覺得......倦了。”她看了他一眼,便不着痕跡的移開了視線,如何敢看着他的眼說這些話。

“呵呵,倦了?倦了?我知道了,是因爲他,是因爲齊睿,對嗎?”他疲憊的放下了搭在她肩上的手,如此無力,彷彿此刻的他,纔是真的倦了。

“齊睿?”淺惜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這一切和齊睿有什麼相關,爲何他這麼篤定是因爲他,隨後想想,大概知道了些許頭緒,也不戳穿,順着他的話接了下去。

“不錯,就是因爲他。”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他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他這麼愛你,這麼關心你,你怎麼可能會不動心?他一回來你便偷偷出去見他,可竟然這樣,爲什麼你還要來招惹我?”他漸漸加大了音量,有些帶恨的語氣,如此讓人心疼。

“你知道了什麼?”她心裡咯噔一下,以爲他知道了什麼,語氣有些急的脫口而出。

“我知道了些什麼?呵呵!你是說你揹着我去與他幽會,還是說看到了你們如此親密的 摟摟抱抱。”他有些譏笑的講,卻不過是藉此掩蓋自己的憂傷。

“你跟蹤我?”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呵!在你眼中我就是這種人?”原來所謂的信任,這麼不堪一擊。笑看她,卻再也看不懂。淺惜拾掇自己內心,很痛,她要快點,不讓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哭出來,會不會所有的戲都白演了。在他面前,她如何能做到收放自如。摘下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看着他說:

“這是你送我的,如今已經不需要了。”隨後,她便用力一扔,拋向了不遠處的河內,她彷彿都還能聽到墜水的響聲,如此清晰,像是爲她扔掉的一切牽絆做個哀鳴。非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這麼狠心,這是他給她的承諾啊,她居然說扔就扔,這麼不帶留戀,就真的厭倦他到這種地步了嗎?

“你就這麼狠心?”顫顫巍巍的說,聲音是多麼的讓人難過,淺惜心像紮了一般,再也說不出什麼話語,再也受不了的與他擦肩離去。剩下非宇一人在那裡,恍恍惚惚的,猶如丟了神一般,彷彿下一秒便要倒下去。左顧右盼,卻不知道該幹嘛,然後,他大聲叫了一句,如失了重力般的蹲了下來,抱着頭,默默地,過了許久,靜謐的黑暗裡似乎能聽的小小的抽泣,如此的不令人察覺。然而,這一切都落入大樹後面的那雙眼睛裡,寫滿了心疼,她緩緩的走過去,看着如此不堪一擊的非宇,心疼的抱着他,他卻突然擡頭,待看清是她後,眼裡的欣喜隨即轉變成了嘲笑,何時凌非宇也變成了這樣,這不該是他,她印象中的非宇,是沉靜的,睿智的,不該是這樣的,思悅想。莫淺惜,都是因爲她,她憑什麼這麼傷害他,她到底有什麼資格一次一次的把那個睿智的凌非宇踐踏成如此,她已經退出了,已經成全了他們,可爲什麼她卻不懂得珍惜。爲什麼要這麼傷害他,她莫淺惜真的不配擁有他。

且說淺惜離去後,在背對他的那一剎那,臉上的冰冷一瞬間變成了自嘲,沒有流淚,她似乎變得堅強,一步一步的走,漫無目的地,失神,她比他,有好得到哪去。何苦要這樣,傷了兩個人,她在笑,卻比哭還難看,那麼牽強。拿出耳機,如以前一樣,翻到音樂,在最愛的那個列表裡,只有一首歌,點擊播放,悠揚的音樂傳來,緩緩的調,輕輕的柔聲

因爲愛情不會輕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因爲愛情簡單地生長,依然隨時可以爲你瘋狂

因爲愛情怎麼會有滄桑,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

因爲愛情在那個地方,依然還有人在那裡遊蕩 ,人來人往

以前的回憶緩緩襲來,在耳機的另一端,有他與她一起分享。可是現在,卻只能自己一個人聽,一個人唱,一個人回憶。這樣一直走一直走,單曲循環的放着以前兩個人聽過的歌,哼着調,多希望還有人在她耳邊笑她說唱錯了調,然後一句一句教她,直至她唱會了整首歌,現在的自己已經找到了調,卻丟唱歌的靈魂,他還能再教她嗎。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如波濤江水般的涌出,所謂的堅強,只不過是自己的僞裝,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切再也撐不住的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她的苦又有誰能知道,她又能找誰去訴說,只能自己往心裡咽,真的只能這樣。她現在可以回答之前看《戀空》時留給自己的問題,原來她也會像弘樹一樣,選擇離開,原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希望非宇不要像美嘉那般,不要讓我們的故事,成了另一部戀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收拾好了心情,已經很晚了,她卻還要好多事沒做,她不能再這樣放任自己,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轉身,回了寢室。

文然,沁言都在,思悅卻不見了蹤影,她躊躇着,想着如何開口,文然卻先一步的注意到了她。

“怎麼了?眼紅紅的。”文然有些擔心的開口。

“該不會是這次六級又沒考好,哭了吧!”沁言也轉過身,有些調侃的講,一臉笑意,一臉沒事樣。淺惜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支支吾吾的,說了句沒事,在想着如何開口說要離開,分離,其實是最不願意面對的事,可沒辦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我......要出國了。”沒有任何的鋪墊,太直接的說了出了,聲音雖小,兩人卻都聽的很清楚,頓了好幾秒,沁言先是不相信的大笑,一直說她開玩笑,文然則是皺了皺眉,牽強的附和着沁言說玩笑不好笑,可當看到淺惜一臉的認真和沉重,兩人終於沉默了。一切來得太突然,沒有準備的離別,要她們怎麼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