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開始在明爭暗鬥中尋找樂趣,而衆人圍觀
十三的身體越來越好,無極尋來什麼藥方,又弄來一隻天山雪蓮,結合藏紅花、獨一味、百花蛇等每日連服帶敷的,我又好歹求了無極教他點厲害的功夫,無極說,“他原本會的再撿起來就好,肯定比普通人敏捷的。”
我立刻覺得有了希望,興奮得趕緊去看他,他坐在椅子上,手裡拿着魔方,正在聚精會神地擺弄。
見我來了,他還是那副從容不迫、豪放不羈的笑容,“從容,這個小東西怎麼這麼難啊,瞧,我只弄好了一個面。”
“是啊,這個很難,要不要我教你?”
他看了我一眼,“不要,我要自己弄好。我堂堂十三爺一定會做到的!”
十三經歷了這麼大的打擊爲什麼都沒有變,我望着他依舊俊朗的很認真帶點孩子氣的面容,也看到了他那顆最完美的心。“十三,我相信你,什麼都做得到。哦,對了,老鄔會來看你哦!”
“真的?鄔先生要來?”
“是啊,我早告訴他你的事了,他和荷束說開春一起回來。”
“好啊,他能騎馬,我得請教他一下,現在我就是走路有點歪斜,跟他差不多!”
“嗯,十三,老鄔騎馬速度一點也不差,爬山都很厲害,我那時納悶他是怎麼做到的,不過倒是沒探討過。我今天來還要跟你商量,我準備跟內務府商量要做給你穿的特製的鞋,還有我準備爲天下傷了腿的人做點貢獻,出資金研製一些好方子、好辦法、護理用具、輔助用具,這是一個。我還要在你家裡鑿出一個溫泉來給你每日藥浴,跟工匠研究過了,用地熱取暖,等四五月份的時候,應該可以給你用了。”
“這些東西,你出錢嗎?”
“當然了,算我給你的禮物。我家裡本來也有個池子,可得燒水放進去,沒那麼方便。這次我要讓你隨時可以藥浴。”
“聽起來很天馬行空啊?”
“天馬行空,哈哈,很多我見到的你就是借個膽子都不敢想,老古董!”
“是嗎?不過本居士現在決定以修心爲上。”
“哦,大師請賜教?”
“從我受傷時我就想到鄔先生,悟出來一個道理,腿瘸了不重要,你看他身上的風采有誰比得過,他的功績又有誰可以掩住?我十三能文能武,自然不能被這個打擊打倒!”說着十三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我不介意就這樣走在朝堂上,不介意就這樣跟四哥並肩作戰,不介意未來就這樣站在他旁邊。”
我看着他眼裡的神采,想起了我初見老鄔的那天,是啊,論風姿他們不相上下,論胸懷他們也有一拼了。“十三,謝謝,我真爲你高興,更爲自己高興,有你這樣的人做朋友,真是——”
我說不下去了,十三說,“喲,我看出來你是太激動了,是不是見我比以前還帥,在我面前話都說不完整了?”
“是啊,你是越老越帥!”
“哎,對了,九哥娶溫紅那天的場面我可是聽說了,就知道你得激動半天,對吧?”
“是啊,想不到老九這次做得這麼完美。”
“嗯,聽說了吧,溫紅過得不錯。其實老九府裡的女人也沒什麼,除了一個病怏怏的嫡福晉外,別的名份上都是些侍妾,你不用擔心。”
“嗯,聽說也有兩個難纏的,要是惹到溫紅,我就給他整頓家風去!不過看來老九管得不錯。”
“只要他想,你不用爲溫紅擔心,而且溫紅雖然看起來柔,沒準是剛得像你呢?”
“嗯,這個你說得對,她其實很有想法,只是太善良。”
“是啊,真像你就好了,遇到討厭的人就伸出貓爪子來了,得理不饒人。”
“十三”,我走過去晃動他的肩膀,“你敢這麼說我!”
“好了好了,不敢不敢了!”
我方坐好,十三又說,“十四走了,你怎麼不去送?他得罪你了?”
“是啊,壞小子,壞心眼!”
“從容,你怎麼讓他走得心裡不舒服呢?無論怎樣,都該好好安慰他鼓勵他的。”
“哎呀,我有,我人沒去,可禮物到了。”
“哦,是什麼?我有沒有?對了,九哥他們有一套衣服,我和蓮晴怎麼沒有?”
“你們都老夫老妻了,還要什麼啊?”
我這一說,十三倒忸怩起來,“喂,我剛剛說的禮物你還不滿意啊?十三,十四會平安回來的,我知道;而你,自有一番大作爲,我也知道。”
“從容,有時我覺得你真的會算?好吧,我選擇相信你這番安慰的話!”
“不是安慰,是真的。”
“可你怎麼沒算到我的腿會傷啊?”他笑嘻嘻說。
我一愣,沒算到,其實我知道歷史是那樣的,可不知道是因爲我,看我神色怪異,他笑說,“行了,還掛在心上呢?我現在心裡毫無掛礙,你自己爲我心煩,可不值了?”
我們聊了半天,他後來終於提到了他四哥了,“從容,我也要好了,你和四哥就不能也和好?”
我不答話,正在沉默中,門被推開了,晴朵牽着老四的手進來了。“額娘,十三叔,本來是到額娘那裡找額娘一起來看十三叔的,現在倒好在這裡匯合了,一樣。十三叔”,晴朵走到我身邊坐進我懷裡,“你是不是又有進步了?”
“是啊”,十三又讓老四坐下,拉過晴朵來,“十三叔答應你了,見你一次進步一次,沒有食言哦。”
“可是,你還答應我最重要的,沒忘吧?”
“沒有,十四叔走了,我會最快站起來,然後騎馬帶着你去玩。”
我一聽這個十三太寵孩子了,老四也在一旁要攔着,晴朵說,“你們放心吧,額娘,其實是我騎馬保護十三叔,我行的!”
“能行不了?女兒,咱可不能答應沒譜的事啊?”
“怎麼沒譜?我也有纏着泰山叔叔教我功夫的,十四叔說我是集各家之大成者!”
我看了老四一眼,“這臉皮不知像誰,真夠厚的!”
老四說,“是啊,頗有其母之風!”
十三哈哈笑起來,“你們又開始在我面前打情罵俏了?”
“說什麼啊?”我連忙否認。
晴朵說,“十三叔,他們不是打情罵俏,他們是活到老吵到老,兩個人解不開扣吧,沒事還要相互給一腳,我皇瑪法說的。不過,十三叔,你說他們到底誰會贏呢?我很期待哦。”
老康哪裡來的混賬話啊!我明顯感到這裡坐着的人現在都不是我陣營的,想走又捨不得女兒,可是見了晴朵笑嘻嘻和十三講話的樣子,又很看不順眼,毅然決然地說,“十三,你們聊,我去找如風!”
老四這個大尾巴沒有追過來,小尾巴也沒過來,我心裡哼哼就到了如風這裡,蓮晴也在。
“姐姐,快過來!”如風喊我看蓮晴給她弄的什麼荷包,我不禁冷眼瞧着她們相處很好,心裡高興,也是,蓮晴心也好,嘴也好;如風性子大度恢弘,是個好管家,她們相伴自然不錯。
“如風,蓮晴,你們都很悠閒啊?”
“是啊”,蓮晴答道,“小姐,你三天兩頭來我們這裡製造笑料,爺現在身體也好多了,福晉又是好性子,好氣度,這府上歡笑自然也多起來,如果我們不悠閒,你就該着急了。”
我用眼神告訴她說得好,要多多配合如風,她跟了我這麼多年,看懂了,說道,“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們都好!”
又說起了溫紅茗藍她們,扯了各家的閒話,竟然也很有趣。因爲十三出來了,如風也經常參加各府的宴會,要說這皇家一個月裡就得有個兩三次辦事情的,生老病死,禮節規矩及其繁瑣,但如果當看戲就很有看頭。
從十三那裡出來,還是跟老四一起,知道歷史就更發覺他最近是有意無意地越發閒散起來。
“額娘”,晴朵說,“我和阿瑪最近有個大計劃,就快實施了。”
“嗯。”我故意淡淡地。
“你不想聽,好吧,那我就不說了。”晴朵說。
我撇嘴,老四卻笑了,我以爲他會找機會跟我解釋什麼年氏的事呢,哪知他沒說,晚上把晴朵留給我就走了。以後幾次偶然見了他也沒說,心裡狐疑,我就知道他是編了謊話騙人呢,到底說不出口了吧!又在心裡把他罵了個遍。
我的家仍然每天很熱鬧,人馬一撥一撥來,有時像聚會,然後就得一起吃飯了,好在做飯是我和丫頭們的強項。有一天竟然來了老八,其實我也很想跟他談談,畢竟通過茗藍傳話不透徹。
“八哥,正想找你說說話呢,你可就來了,快,想喝什麼?”
老八溫和笑笑,我給他倒了清香的茉莉茶。
“十四也來信了,他說還好。”
“是嗎?還說什麼了?”
“聽十四的口氣還是很興奮的,還講了很多掌故,十四他——很有霸氣,我讀得出來。”我沒想到老八這麼說,心裡自然是打翻了五味瓶。
“八哥,從容問你一句,現在的你是不是放棄了?”
他眼裡沒有涌起絲毫的火光,“是。”
“那麼,八哥會幫助十四嗎?”我語氣坦誠,等待他的回答,以爲他可能隱瞞於我,或者會猶豫,誰知他直接說,“是,我會。”
“爲什麼?”
“從容,在十四和四哥中,你說我會選誰?”
我點點頭,“是啊,八哥,你沒有錯。可是,八哥,如果我想勸你、你們——放棄,你會嗎?”
“不會,不過,也許,也許受到點影響。”
我不禁笑了,“八哥——”,我有點撒嬌,“你好誠實啊!幹嘛不答應我!不過,你能這樣說,我已經很高興了,八哥”,我坐到他旁邊,用手比劃着,“我希望一點影響變成一些影響,變成有影響。但是我不會奢望更多了。”
老八說,“怎麼?要色誘我嗎?那我要考慮一下了!”
“八哥,幹嘛開玩笑,我們可是兄妹,坐近一點不可以嗎?”
“從容,如果他能夠讓出你,我想不光是我,老九,也許十四也會對他有交代的。”
“八哥,瞎說什麼?我都是快三十的婦人了,你以爲我是海倫啊?”
“海倫?”
“啊,沒什麼!八哥,我很嚴肅地問你,你要真誠答我,你、你們——會覺得我是爲了他才勸你們的嗎?”
老八眼裡神色變幻,“我要真話,八哥?”
我等待他的回答,可是看他猶豫我馬上說,“好了,開玩笑的,八哥,不用回答了。但我要說,我決不是爲了他登上大位才勸你們的,你們的爭鬥,我說過我只傾向弱者。如果我做了什麼讓你們難過的話,你記得,那一定是我無心,而我心裡也會難過!八哥,你瞭解我,要相信我,我陸從容,決不會對不起你們!更不會利用你們!至於你們該做什麼,只要對得起良心和天下百姓就好,不用考慮我!”
老八靜靜地看着我,眼睛不眨,“從容,我還記得那年西山你對我說的話。你那時——”他忽然轉過身去,陷入了回憶當中,“你那時其實和現在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帶着一股爽朗又平和的氣韻,我那時很奇怪,這股氣概怎麼就會出現在一個小姑娘身上。只是現在的你,有點憔悴。”
“憔悴,是啊,以後我會更憔悴的,你們這樣勢不兩立。”我輕輕嘟囔着,老八還在說,都沒在意我說什麼。
忽然他對着我,“從容,你是認爲我們會輸嗎?”
我不答,當然了,歷史擺在那裡,“八哥,輸的話,你會後悔嗎?”
“悔?也許失敗了會吧,但現在不會!十四他,也是很有謀略的!”
“‘也是’?另外的有謀略的,你是說自己還是老四?”
“你說呢?我們都該不錯!”
我笑了,“你這個評價很公道。可是八哥,如果拋開當事人的角度考慮一下,你們仨的個性特點,朝野上的形勢,皇阿瑪留下的基業,大清的萬般弊端,誰更適合?”
老八愣掉了,半天沒說話,話已至此,我不用再說了,能勸的都說了,剩下的只有收拾殘局了。我站起身,“我們也好久沒聚了,在我這裡吃吧!我去準備一下,你坐着!”
我剛踏出腳,老五和十三卻來了。一問原來在路上遇到的,十三興致勃勃,“從容,我騎馬過來的,只是慢了點,上下沒那麼利索。”
老五說,“十三弟,你也不錯了,這個也在於鍛鍊,我看你現在倒是越來越靈活了。”
老八也走過來看視十三,“十三弟,那恭喜了。”
“是啊,今天好歹是我第一次騎馬,從容,該有表示的吧?”
“行,都留下,我招待你們。一會叫人去喊十七和茗藍來吧?”
老八說,“茗藍她今天也想來,府裡有事纏住了,改日吧。”
我說好,“十三,你今天也少喝點酒吧?”
“好啊,喝點!”十三大有興致,“要不再找點人吧?”
我一瞪眼說,“得,誰來算誰!”
正說着,十七抱着晴朵就進來了,“嘿,我們來得是時候啊!”
十三哈哈大笑,“你這個貪吃鬼,還沒做呢,你就聞着風了吧?”
我早呵斥晴朵,“多大了,還讓十七叔抱着,快下來!”
“哪裡是大小的問題啊,這是我們表達喜歡的方式,對不,十七叔?”
十七“吧嗒”親了一口晴朵,“對,謝謝晴朵給十七叔機會!”
我直瞪眼,晴朵卻說,“額娘,你嫉妒啊?”
“你這個小蹄子還氣額娘!”氣得我差點捉過她來打幾下了,晴朵裝模作樣地躲起來,大家又開始笑。
一頓飯吃得很樂呵,因爲老八溫和,老五、十三、十七更是一直都合拍,女兒自然成了大家的開心果,而我一直沒問十七,老四怎麼沒來。
哪知女兒自己說了,“額娘,我阿瑪這兩天忙起來了,今晚我就在這裡了。不過他說明天下午要過來。”
我也不理,只跟十七他們說話。
第二天上午,我想着他下午要來,打定心思,反正我不再動心就完了,他又搞大了誰的肚子,還是天天睡書房都跟我無關。下午我就好好睡一個美容覺,叫他自己呆着好了。
這麼想着,卻聽見外面很大的喧譁聲,我出去一看,老鄔和荷束來了,引起了不小的騷亂,大家都激動極了。我一個箭步飛跑過去,“老鄔——荷束——沒想到今天就到了啊?”
老四卻反倒在一旁站着,老鄔說,“四爺過去天津衛接的我們,要不哪裡有這麼快,還以爲下午到呢!”
一羣人到了屋裡,七嘴八舌地聊起來。
“我們一起去看十三吧?”我說。
“不用”,老四說,“我叫人去接十三和蓮晴了,應該也快到了,放心,顛簸不了他!”
十三他們來了,男人們女人們又一番相聚、聊天、喝酒、歡鬧。晚上我激動得都睡不着覺了。後來幾天十三和老鄔、老四自然膩歪在一起,幾個大男人也不嫌煩,我一邊偷窺,一邊心裡鄙視着。
不過對女兒,老鄔可是一見如故啊,“哎呀,我是見到了十歲的從容了!”
我扔給他一個炮彈眼神,老鄔不管不顧,講起來了我們那幾年“不爲人知”的往事,連女兒都聽住了,老四一直往我這裡飄眼神,我也不理。
十三老是哈哈大笑,“原來從容那時就是個女魔頭了!”
“可不是!”老鄔說。
十三說:“鄔先生,晴朵也是,那天還爬樹呢?像只脫了猴子的毛!”
“脫了毛的猴子”被他說成“脫了猴子的毛”,他還沒理會,還擺出爬樹的樣子,大家一起爆發出笑聲來,十三後來才品過味來。
十七笑得不行,還奚落我說,“姐姐,晴朵倒真像你啊,猴子都會上樹啊?”
晴朵這會繼承了老四所有的清冷,又變本加厲地散發出來說:“怎麼?十七叔是小猴子的親叔叔吧,聽說我會爬樹很羨慕呢?”十七習慣被晴朵擠兌,偏他就好了這口。
十三問,“鄔先生,你這麼瞭解從容的弱點,早知道這樣,就叫你替我們收拾從容了!”
“哈哈哈……”我爆發出笑聲來,用一種很勝利的姿態對十三說,“叫他收拾我?你腦袋短路了吧,十三點?”
老四聽成了“十三弟”,一副高興的樣子。我罵了一句,“也是個十三點!”罵完趕緊走開,因爲老鄔會爲他們解惑的。
老鄔來了兩天後又來了布和,我覺得這個春天真是太幸福了,布和擔負起陪十三練功夫和帶晴朵的責任來,晴朵開始每天纏着他學這學那的。而十三在幾下夾攻之下,真的飛速進步了,走路微跛,但穿了特製的鞋,不着急表現不出來。於是大家一派喜氣洋洋的,連老康都格外高興。這個春天可真是個美好的回憶,什麼紛爭都掩蓋住了。
後來我明白了老四的大動靜,他竟然說服了老康,又買下了我府上附近的地,除了我和十四的地方,周圍竟然都是他的了。然後弄了很多人馬,竟然在一個春夏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建成一座府院——禛府,還在我不在家的一天,把我的匾額換成“容府”,我還沒注意,就這樣掛了幾天才發現。氣死我了,我叫人摘下來,他沒阻止我,轉頭卻請了旨,老康越老越糊塗越好玩起來,竟然同意了,我摘下來的沒過兩天又掛上了。
氣得我七竅生煙地到老康那裡又哭又陪笑地盡了一番孝心,可是老康愣是不答應我再換回來,最後我要出來時,老康故意跟李德全說了我一句話,“‘容夫人府’,她哪裡有夫人的樣子啊,朕看老四這名改得好。”
我又轉回身,憤怒地瞪他,老康卻說,“你怎麼還沒走?”
我簡直冒火,從此之後我管他叫“胤禛他皇阿瑪”。可後來他又下旨,我只好又改回來叫他皇阿瑪了。總之最近我有屢戰屢敗的趨勢了。
女兒根本不幫我,纏完了布和,纏十七,現在又盯上無極了,我知道是老九跟她獻的寶,這回好了,師傅遇見一個比我還刁鑽古怪的,有的受了。
可我每次找晴朵說事,她彷彿沒空接見我似的,我說,你阿瑪如何如何欺負我。她說,額娘,我跟你說,這個世界上跟三個人鬥你最不行,知道是誰嗎?我傻傻地,晴朵說,皇瑪法,阿瑪,還有一個是我,註定了你要輸的,只不過我勸你早日投降,不要輸得心氣都沒了!說着她就去找無極了,我又開始氣得倒撅了。
我就不明白爲什麼老康和晴朵,甚至還有老鄔等人怎麼就都向着老四呢?年氏那件事終於有十三來告訴我了,是年氏耍了心機,給老四喝了點迷情的東西,老四就糊塗了一次。年氏算計得好,又有了孩子,只是沒保住。我心裡也氣,這手段分明是跟老康學的,我卻沒辦法撒氣。而心裡又怪老四不整治她,可十三說老四目前不動她是有道理的。
我當然明白,可是又覺得他們好歹也是有點感情的,反正一口氣憋在那裡咽不下吐不出。
而又說那宋氏懷孕是因爲我走了,老四氣不過,又覺得自己心裡憋屈,他當然也做不了和尚,一來二去反正就是有了。這回就不說氣悶了,倒成了一根刺根深日久地紮在那裡,懶得去拔出來了。只有等着用醋之類的東西軟化了,自己順溜下去吧。
是因爲時間的關係吧,我知道了這些後心裡變化很奇怪,沒多少天就撂開手了,也不想聽老四解釋了,也不想找他問了,甚至不想去想我該怎麼辦了。我甚至懷疑自己是老了,或者是真的不愛他了,心緒怎麼就這麼平靜呢,就這樣快時間過得飛快起來。
我那十三兄弟經常不回府上了,就住在禛府,而老鄔又沒走,他們仨每日據說有幾樣重要的事:作畫、種菜、做菜、喝酒。我心說,好,你就裝吧,看你做得多久的和尚!跟老鄔學,你有那份悟性嗎!
晴朵及時給了我很多情報。我漸漸明白過來,老四這次對我的策略是以極慢的速度軟化、滲透和和平演變。後來晴朵又送來一張書法,“阿瑪給你的,瞧完了別撕啊!”
我展開一看,“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我還真沒有想撕的意思,這句話開始讓我深思。我不小了,兩世加起來比他都大,他也四十多了,我們現在都不想互相折騰了,比起一份默默的不枯不竭的關心,那些女人開始變得若有若無了。這麼一想,我忽然了悟了,心裡豁然開朗,性和愛原來是可以分離的,肉體開始變得不重要起來。
反觀老四,即使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他也從不強迫我,只是愛默默看我而已。有一個黃昏,他走進屋來,我正在裁一個新樣式的公主裙,並沒有放下手裡的活,他也不說話。後來弄得差不多了,我比劃了幾下,他接過去看,還給我點意見,那個時候我忽然感到滿室的溫馨,放下裙子衝他笑了笑。老四無聲地看着我,我也沒有迴避,時間定格,我看着他,的確有皺紋了,可是凌厲的眼神和方正的下巴還是讓他很有魅力,漸漸地他嘴角帶笑,“去吃飯吧”,我說,遂拉了他出來。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到了老康的六十六大壽了,本來要好好熱鬧一下的,可是老康說以往的也沒什麼意思,十四又不在,就在宮裡隨意擺上家宴吧。我沒有去,因爲我前一天單給他做了一桌東西孝敬他,而偏巧十四那會派人送來了一堆壽禮,老康更加高興,老人的姿態在他身上越來越明顯。
可沒想到大壽的第二天,老康卻興致來了,突然駕臨禛府,老四急忙派人通知我,一起接駕,然後老康叫人分頭找他兒子們,很快人馬集合,在禛府吃了一頓飯。
我看他興致好就在人少的時候隱約地說十三也出來了,就差胤礽了,老康想了想,“好,從容,現在你就去接他過來。”
我一愣,這老頭越來越天馬行空了,我立刻答應了,後來十七說要我在這裡陪皇阿瑪,他去就好,一個多時辰,胤礽就來了,紅羽跟在他身後。
這一番見面啊,我不管老八他們一夥什麼心情,但是自己和老康一樣激動,老康的淚掉了幾滴就被我勸住了。大家一起恭賀他,又跟胤礽見禮。胤礽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快到五十歲的人了,卻有點老頑童的意思,除了見老康很激動外,見他兄弟們,包括老八老九,倒是開了好幾個玩笑。
晴朵見了,又拍馬屁,“爲什麼我的伯伯叔叔一個比一個帥氣?爲什麼我的皇阿瑪是最帥的?”
老康格外高興起來,彷彿這輩子少了一個遺憾,而紅羽也搖身一變,成了側福晉。後來說起各家的子嗣,老康又看到弘曆,終於順着歷史去了——弘曆到宮中教養。老四特殊反應沒有,只是謝了恩。
那天晚上很高興,至少大部分人是,胤礽現在的氣度倒是讓他極具親和力了,連老九都敬了他酒,我看了這個感動啊。然後十三、十七調節氣氛,晴朵、糖果等童言無忌,一家子其樂融融。
送走了老康,老四也頗不平靜了。我沒有走,和他站在庭院裡,見月色如水,溫柔而靜謐,彷彿要聽我們的心語,我心中泛起幸福感來。
“胤禛,你在爲什麼激動?”我以爲是弘曆,沒直接問。
“是啊,激動得很。一嘆二哥出來了,十三也好,皇阿瑪更是高興,不計以前的過往和痛苦,這算很圓滿了。二嘆可惜有戰事,十四不在,否則他也和我一樣不平靜吧,他又是那麼愛熱鬧的人。三嘛,容兒,這樣的時刻久違了,你剛剛認識我們那會還是經常有的,如今又重溫了一次。四——皇阿瑪很認可我,我很知足了。”
我被他的話制服了,一瞬間覺得他真是個好男兒,不覺拉起他的手,靠在他身邊,靜靜享受這個月夜。
可是我們沒有更深入的舉動,老四沒有主動吻我,其實如果他吻了,我會不會拒絕,自己也說不準。反正他後來拉着我的手,在月光下把我送回了容府,然後我目送他的背影回去。
心裡有股溫馨的甜蜜,大家都很好,希望不會有深藏的苦痛埋伏在這種“好”之下。我們也還好,似乎開始走向另一個境界,愛而無怨。
我躺下卻睡不着,想着老四,他的誠意看來就是不再迫我,只等我再次走近他身邊。忽然又有一個念頭,不是我太老了吧,一點魅力都沒了,所以他連吻我都不想了吧?那些想站在他後邊的小姑娘排隊都能繞地球一圈呢?
我連忙跳下牀,摸索着點起很多燈火,照向鏡子,一番折騰,然後仔仔細細看了自己,又衝着自己笑了笑,放了心,還好還好。
又翻回牀上,想着我們還該再高一個境界,那就是他和我即使都老了,在彼此的心裡也還深愛着。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真的可以都不在意容貌了,那麼我們的愛情就完美了。
第二天玉若早早跑過來,帶來十四的禮物和信,看來是和老康的壽禮一批送達的。我翻檢了東西,看了信,滿紙洋溢着十四的氣息,因爲他的字很有風采,語言又很有衝擊力,讓人覺得信就是他本人在說話一樣,愛意盪漾,心緒高昂。
十四不避玉若,我卻覺得不好意思,想要說什麼卻被止住。反而玉若問我有沒有回信,我想了想,“有,不過我得想想,然後給你送過去。”
她說:“快些吧,昨天人多沒跟你說這事。其實,姐姐,你不知道,我有時想我要是男子也會愛你的,反正現在我也喜歡你。”
“你啊,頭腦發昏,他糊塗,你也遷就他。不過,我也有錯,我會說清的。”
我開始給十四措辭,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對他有牽掛是自然的,更要他平安,要他謹慎,要他早歸。最後我在猶豫間寫,“我還是選擇老四——你的四哥,唯一的親兄弟”,“但如果有機會我也會捨命護你,十四,也許你覺得這是我推脫的話,可這是我有一天可以爲你做的,不要罵我狠心,如果愛可以分的話,你的不也分出去了嗎?這一生,我只有請你原諒了。還有如果你因此而低落,影響了將士和國家的命運,那麼我只好以死謝你了,你也就不要□新覺羅家的男人了。”
後來收到了十四的信,這次字不多,有點剋制的怒意,“我會以大局爲重,我得想想要不要祝福你們。還有,你說這一生,要我原諒你,那麼下一世,會讓我滿意嗎?”
我於是回到:“臭屁十四,要不要祝福我們,這還用想啊?不給算了!誰讓這一世你是我弟弟了,下一世,下一世你比我大再說吧!”
結果難爲了別人,這麼遠的路,他就寫了一句話,這個任性的小孩只說“好,下一世我一定比你早投生!”
我於是也回一句,畫了一個笑臉,“好,那麼就請你做我哥哥吧!”
結果十四這次只畫了一張滿是怒意的臉來。就這樣轉眼到了年底了,他只傳信說過年回不來了,我也有點替他難過。
和平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