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着烏泱泱一羣人,虎哥到這邊市場問了一整圈,問題只有一個。
“你有沒有見過兩個學生,一男一女,剛纔來過這邊。”
李大娘瞥了一眼櫃子下方的兩個學生,男生朝他比噓,女生連連擺手,還用胳膊在胸前比個大大的×
“咋咧?”她沒回答,而是問虎哥怎麼了。
“他們在我們市場偷東西。”虎哥面不改色,身後的同夥也一臉憎惡的附和。
我偷東西了?
對,我到你媽的墳頭,瘋狂偷吃你媽的貢品!
心底友善地問候對方,沈天青卻不能動彈,他們跟虎哥只隔着一層木板,這波視野卡得很極限。
沈天青擡頭,對着大娘,陽光燦爛,展露無邪笑容,希望靠自己的真誠打動她,讓她明辨是非。
“是嗎,讓俺想想?”李大娘遲疑。
Oi!
想什麼呢!我這麼純真的面孔會偷東西?
“回憶一下,他們是慣犯了,偷了我們市場不少東西,我們想好好跟他們聊聊。”
可惡。
被冤枉了,雲悠悠咬着下脣,內心同樣不滿,可此刻不是站出來反駁的時候。
於是少女也擡眸,眼睛裡澄澈純淨,眨眨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大娘。
李大娘心中頓時有了判斷。
“沒見過。”
?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這是!
區別對待,三觀跟着五官走是吧!
沈天青真誠的笑容殺傷力僅限於對男人,只能破男人的防。
雲悠悠楚楚可憐的無辜眼神,卻一下讓李大娘明白,他們是被潑髒水了。
一眼定證,鑑定爲狼人悍跳預言家,給好人發查殺。
“真沒見過?”
“俺沒見過。”
虎哥面色一沉。
他有些焦躁,冥冥中他感覺人應該就在附近,甚至不會太遠,怎麼會一直找不到。
真是奇怪。
虎哥幾人去別處問了,李大娘對發生了什麼也好奇地緊。
她沒有低頭問他們,就對着面前的空氣說話,看起來像自言自語。
“閨女,咋咧?”
“遇到鬼秤,我們拍了視頻,被追到這。”
“噫!這幫信球。”
雲悠悠經常在這邊市場買菜,和李大娘熟悉,當然信她的話。
擔心他們被發現,簡單聊了兩句,李大娘就去別處了。
順便還很貼心的,用了個大箱子擋住他們,防止從另一側被看到。
逼仄的昏暗空間內,兩人挨在一起。
安寧是會傳導的,沈天青沒有慌張過,言行舉止一直很穩。
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雲悠悠感到莫名心安。
只是這樣,不知道要待到什麼時候。
“現在怎麼辦,聽聲音,他們好像走遠了,我們趁機跑嗎?”雲悠悠小聲問。
“可以跑,但我們不瞭解情況,容易被逮住。”
現在有四種選擇。
A.趁他們走遠,再次戰略轉進。
B.報警,等帽子叔叔。
C.繼續等着,靜觀其變。
D.打個攪先。
A不可能,且不說他受傷了能不能再次跑掉,雲悠悠肯定是跑不了。
B沒用,沈天青又不是沒報過,最好的情況是雙方各打五十大板,他刪視頻,他們走人,各回各家,無事發生。
那我這頓虧不是白吃了?
沈天青有個忌口,他這人,不吃虧。
所以,C吧。
“我們繼續等,看有沒有什麼變化。”
“可我們也看不到外邊呀,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
雲悠悠無奈,沈天青倒是想到個辦法。
“你把手機拿出來。”
“嗯?好。”
她拿出手機,等他下一步指示。
“打開攝像頭,翻轉到自拍,然後舉起來,把攝像頭略微舉過櫃子。”
“咦。”
已經有點猜到他要做什麼,少女眼前一亮,照着他說的做。
於是一個傻瓜版潛望鏡就出現了。
手機屏幕清晰顯示出外邊的情況。
那夥人原來已經分頭去問了,虎哥的確離他們很遠,可旁邊攤位就有兩個帶着紅袖標的管理員。
還好沒跑......要不然就是自投羅網了,雲悠悠爲剛纔自己的想法捏把汗。
沈天青點頭,這樣就能視奸這幫汪汪隊,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開錄像,之後或許會有用。”
“哦哦。”
“稍微往右一點。”
“噢。”
“太右了。”
他伸手,想自己拿手機,卻猛得吸了口涼氣。
雲悠悠連忙捂住他的傷口處,生怕傷口迸裂。
“別呀,我幫你拿就好,你胳膊千萬別動了。”
生怕他不聽話,少女另一隻手壓着他的手,還生氣地輕輕拍了下。
細膩的小手壓着大手,溫涼的觸感再度浮現。
“嗯嗯......我不動了,你自己來吧。”
怎麼突然有點熱。
什麼東西燒了?
哦,是我的cpu。
被這麼按着,肌膚相觸,沈天青都有點懵,更別說雲悠悠了。
可她確實不放心。
狹小的空間內氣溫有些升高,彼此的呼吸聲無比情緒,少女微紅的臉頰在黑暗中隱約可見。
手心貼手背,心跳有些加速,兩人卻默契地不說話,將視線集中在手機屏幕上,觀察外界情況。
現在的情況是,虎哥,涼心、黑心老闆,以及五個管理員分散開,四處詢問他們的蹤跡。
雲悠悠其實有些不高興。
這羣人,搜他們就算了,怎麼還到處污衊他們,說他們是偷東西了呢。
惡人先告狀永遠令人難受。
忽然她聽見嗑瓜子的聲音,是沈天青拿出了先前白嫖的瓜子,開始磕着。
他這麼淡定,還有閒心嗑瓜子,難道一點都不擔心?
“你嗑瓜子麼?”
“不了不了。”
現在哪還有心情磕的下去啊。
盯着屏幕裡在外邊四處尋找他們的管理員們,雲悠悠好慌。
“這樣下去我們會不會被問出來啊?”
“應該不會。”
“爲什麼?”
沈天青想拿手機,一隻手被她壓住動不了,口袋卻在另一邊,不太方便。
於是雲悠悠很懂事的,幫他從口袋掏出來。
翻開備忘錄,他展示給她看。
“先前那家菜市場叫惠民菜市場,以價格低廉著稱,永遠比周邊菜市場便宜不少。”
“爲什麼啊,這樣不會虧本嗎?”
“你猜猜,他們爲什麼會便宜?”
和他對視一眼,雲悠悠瞬間想通。
“鬼秤!看起來單價便宜,但會多稱很多,實際是貴了,是劣幣驅逐良幣。”
“沒錯,這羣鍵人,用鬼秤進行惡意競爭,吸引走了大批人流量,不僅讓周圍市場極度不滿,羣衆反映也比較多。”
“那沒人管嗎?”
“所以,我不是來了嘛。”
瞧着雲悠悠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把‘你是?’寫在臉上,沈天青打個哈哈,也不解釋。
他繼續說:“總之,這邊市場的商家不砸他們臭雞蛋,已經是高素質了,別說賣我們行蹤,我們要真偷東西,他們也絕對幫我們打掩護,噁心一下惠民菜市場的。”
“我們明明沒偷東西。”
提到這件事,雲悠悠撅着小嘴,鬱悶得很。
她以後還來這邊菜市場買菜呢,名聲卻好端端就這麼被敗壞了。
沈天青磕着瓜子,平靜道:“放心,清者自清,等離開後,我有辦法還我們一個清白,而且現在他們有多狂,之後就得有多慘。”
“那現在怎麼離開呢。”
“等一個契機。”沈天青頓了頓,看了眼屏幕,吐出嘴裡的瓜子皮,臉上浮現純真無垢的笑容。
“比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