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之後的結果就是意識終於恢復清醒的某隻小呆啊地叫了一聲然後以超出自己一般反應能力的速度衝進了衛生間, 並把門反鎖。
遲歸無奈地看着剛剛還溫香在懷現在突然變空的手臂，忍不住蹙眉哭笑不得。
用手捂住的臉頰和鼻子以下的部位看不清明，但是眼睛明顯還是淚漬未乾的溼潤模樣, 從露出的皮膚和呼吸間滾燙的氣息也不難猜出現在自己大概快燒起來的臉色。
表白了！！
還, 還親了！！
剛剛, 也就十幾分鍾以前, 被最最喜歡的學長, 吻了！！
重點是，自己還在人家懷裡哭得那麼委屈那麼丟人！！
啊啊啊啊啊！！！
稍稍恢復清醒的大腦現在又開始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暈陶陶的感覺，好像剛從漂流艇上走下來, 耳朵裡似乎還在一波一波地搖晃不止。
把手拿開果然看見嘴脣紅色鮮明的樣子，與以往略帶粉色的蒼白對比鮮明, 甚至還殘留着揮之不去的酥麻和灼熱的觸感。
太……突然了。
太……震撼了。
也太……不真實了。
腦子裡剎那劃過如果不是自己在做夢那麼一定就是老天爺在做夢的念頭, 手已經無意識地摸上熱度不退的嘴脣, 整個人以一種近乎呆滯的表情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心跳幾乎要震破胸口, 躍動而出。
敲門聲響了很久纔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用手緊緊扣住已經鎖好的門把，氣息不穩地喊，“別進來！我，我在上廁所。”
“嗯, 你慢慢來, 我不急。如果你還想看份報紙打發時間, 左手邊物架上有今日新聞。”
外面的人語氣裡不加掩飾的笑意讓蘇然恨不得就鎖在裡面一輩子別出去好了。
遲歸聽見裡面窸窸窣窣手忙腳亂不知道幹什麼的動作, 倚着牆壁無聲笑開。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 某個縮進龜殼的小蝦米才紅通通地從洗手間擠出來，看見無聲無息倚在門口的遲歸後下意識驚呼了一聲, 然後一臉哀怨地結結巴巴嘟囔，“你，一直，那個在這兒？”
“嗯。我，一直，那個在這兒。”興致很好的大神模仿某人結結巴巴的樣子，笑着回答。
“……”故意的！！！蘇然同學癟着嘴默默吐槽。
“對了，你的手機剛剛來電話。是你同學，哦，就是那個舍友打的。”
“啊，那我趕緊打回去！”蘇然說完連忙從某人面前挪出去，急匆匆大步走開。
“不用急，我跟他說過了。”
“啊？說什麼？” 蘇小然有些驚訝地回頭。
遲歸一邊往蘇然的方向走過去，一邊笑着說，“我告訴他，你在衛生間，可能需要很長時間，讓他耐心等待。”
遲歸滿意地看着說完後臉爆紅的蘇小呆同學扭過頭去，拿起手機。
“喂。”
“喂！！我不是——”
“唔，大概再過一會兒。我馬上就出門了。嗯，我知道。”
“好啦我知道，給你帶。辣椒多放，不要醋。”
“你不要亂叫！！”
“嗯，那先這樣吧。記得把作業交上，你都落了兩次了。嗯，今晚截止。”
“好。……嗯。再見。”
……
“他找你有事？”遲歸見他放下電話，問道。
蘇然有些尷尬地笑笑，“其實也沒事，就提醒我回去的時候記得給他帶宵夜。問我大概幾點回去。”
“……嗯。”
蘇小然偷偷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那個，學長，也不早了，我，我就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現在還挺早的，再坐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用不用！呵呵，我坐公交很方便的，倒一次車就到我們學校了。學長你不用送我。”
“……”
“那個，學長你今天剛下火車，早點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嗯。那我現在送你回去。”說着已經從衣服架上取下外套。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坐35——”
“我想送你，可以嗎？”
“……那，麻煩學長了。”看着那雙認真看着自己的眼睛，拒絕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小然。其實你可以，不必那麼客氣。”隔了大約十幾秒，遲歸這麼說道。
下樓的時候，兩個人不約而同默契地選擇了一前一後的方式，安靜地走出了旅店。
遲鈍的蘇小然似乎也感覺到了隱隱的低氣壓，於是在遲歸伸手攔出租的時候乖乖地沒有回絕說坐公交就好。
出租車快速行駛在寬敞的馬路上，車內一片靜謐。
蘇然一隻手握着手機，一隻手下意識地抓住身下的椅座，側着臉朝窗外無目的地看去。
太緊張所以連呼吸都可以放得很輕。
似乎過了十幾分鍾，手機裡響起短信音。低頭看發信人的時候忍不住吃了一驚，遲歸的名字赫然擺在屏幕上。
【對不起。我今天莽撞了。不過喜歡你這件事，我很清楚。】
那個場合那個時候遲歸自己的大腦根本也不能用清醒來形容。
【可能根本沒有顧忌到你的想法和意願，我很抱歉。】
蘇然剛要回復，第三條短信也已經進來了。
【如果你覺得需要好好考慮，我可以等。所以，小然，可不可以對我不要這麼疏離？】
遲歸也已經把頭轉向對面的窗戶，所以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蘇然在狠狠驚訝後立馬涌上心頭的便是深深的慚愧和難受。手忙腳亂地開始按短信，太着急表達也就變得自然而然語無倫次。
【不是，學長，我不是要。我很緊張所以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太不敢相信了所以習慣性想把自己藏起來。我真的不是要疏遠你。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怪你。】
臉有些發燙地終於鼓起勇氣打出接下來的字。
【覺得太幸福了所以，不知道怎麼辦。】
【你不要生氣。對不起。】
短信發出去，心跳也到了極致。狹小的車廂空間裡，兩個人坐得很近，似乎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音。
然後，手被那個人輕輕抓進手裡，緊緊握住。對方手掌傳來的比自己高不少的體溫瞬間便沿着手臂直達心口。
……
“小夥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臉那麼紅，別是發燒了啊？”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蘇然，出租師傅關心地插話。
“……沒，沒事，謝謝師傅。我沒事。”很好，臉更紅了。
握住自己的另一個人終於忍不住笑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