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輛又一輛公交車的離開,月朗星稀,只剩下,末班車。
遠處駛來的燈光晃在羅浩的臉上。
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考慮,錯過了,將什麼都無法得到,當末班車停在他的面前,羅浩已經無暇去在意,這輛車,到底是幾路,已經不重要了,他決定將人生交給運氣。
車上除了司機外,只有一個背影佝僂的老太太,明明有很多空位。
她卻選擇站在那裡。
手中拎着菜筐。
這時候,銀行入賬信息再次傳來,羅浩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謝天謝地。”
……
“其實,所謂的50%概率,從不曾存在,那只是羅浩的臆想。”秦遠搖了搖頭,事實上,不管他選擇哪一輛,任務都會完成。
因爲D,想要讓遊戲繼續下去。
“秦遠,已經第十關了,你難道不決定要做些什麼,來阻止他麼?”人偶冷聲笑着說道。
“我做過了。”秦遠端起高腳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D,人永遠無法猜到另一個人的心,當你試圖控制的時候,遊戲就已經失敗了。”
“呵,那我們拭目以待。”
……
羅浩將目光落在背影佝僂的老太太身上,第十關的卡片,應該就在這輛公交車當中。
“菜筐是空的……”他走到佝僂老太身旁,探頭望向菜筐,果然,裡面有一張卡片,羅浩連忙將其拿出。
“你是否還記的少年時的一次考試,你,選錯了最後一道題。”卡片上的第一句,讓他瞬間想到了那段慘痛的回憶,考場上的他,目不轉睛,手心直冒冷汗,四選一,排除了兩個錯誤答案後。
只剩下兩個拿捏不準的答案。
50%的概率,正確或者錯誤,將會改變他的人生軌跡。
最後成績出來了,只差一分,他就能考上那所夢寐以求的寄宿學校,離開這個冰冷的家,還有魔鬼一樣的父親。
如果不是那時候的選擇錯誤,或許會改寫人生。
“沒關係。”羅浩搖了搖頭,慶幸,經歷了所有不幸之後,好運終於降臨他的頭頂。
他將目光落在接下來的文字上。
“第十關,跟她一起回家。”羅浩望向佝僂老太,站在她身旁,老太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聲的笑了笑,待到公交到站後,她下了車,步履蹣跚。
羅浩緊隨其後。
直到,老太的家中,他收到了入賬信息。
五百一十二萬元鉅款,這一長串的數字,讓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來。
他彷彿能夠嗅到空氣中充滿的銅臭味,真香……
老太家徒四壁,也沒有人相依爲命,羅浩在老太的牀上,發現了一張卡片,正孤零零的落在那裡。
“第十一關,幫她晾好洗乾淨的衣物。”他笑了,這麼簡單就能夠拿到一千零二十四萬元,多少人窮極一生,仰望的數字,他只需要動動手,就可以。
羅浩走到屋外,見到老太正從那裡舉着衣服,可晾衣服的鋼絲,好像滑脫了。
他將鋼絲重新固定好後,手指卻不小心被劃破了一個口子。
“怎麼這麼鋒利。”
羅浩嘟囔了一句,將衣服掛好後,一張卡片掉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入賬信息再次傳來。
“第十二關,沿着晾衣線,走到另一端。”羅浩不疑有他,快速走去,突然發現,他支起來的晾衣繩,居然橫掛在馬路中央,同時在這一段,還有一張卡片。
兩千零四十八萬鉅款入賬,他已經被數字所麻痹。
“第十三關,恭喜你,已經走到了這裡,現在,你什麼都不需要做,睜開眼睛,好好的看着,一場盛宴,即將侵蝕你的視覺神經和感官。”
遠處的鳴笛聲,還有耀眼的車燈。
羅浩擡起頭,那是……機車黨,他們正跨着摩托,風馳電掣在這條野路之上。
在不斷地向着羅浩的方向前進。
“難道……”他突然睜大了雙眼,思緒陷入了一片空白。
機車黨的狂呼,近在耳邊。
剎那間,鮮血如同噴泉一樣,淋在羅浩的身上,鋒銳的鋼絲微微抖動,上面掛着些許的血珠,回頭望去,是支離破碎的機車還有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
“啊!”羅浩的驚叫聲響徹長空,他的身上,不斷有血滴落。
整個人像是浸泡在血盆裡一樣。
猩紅的顏色,麻痹了視覺感官,他全身不由自主的抖動着。
“不,不,不!”他聲嘶力竭的大吼着。
卻默然間在地面,見到一張卡片。
“第十四關,想要放棄了嗎?發生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你只能繼續向前,馬不停蹄的走下去,想要繼續受盡世人白眼,做一個無用之人,還是站在社會前沿,拋棄時代而不是被時代拋棄。”
入賬信息,從手機上閃爍而過。
羅浩原本搖晃的內心,再次堅定,他按照卡片上的所說,向前走,不回頭。
甚至於,
他已經放棄了所有的信念,不管最後一關是什麼,他已經做了這麼多,過去的事情無法挽回,不如期許一個美好的明天。
羅浩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遙遠的路。
又過了多長時間,
可這條路,彷彿沒有盡頭一般,就在他陷入迷茫時,前方,卻突然出現了些許的光亮。
那是一個簡易的木屋,
在木門上,用血紅色的油漆寫下了十五個數字。
最後的關卡。
最終的彼岸。
羅浩目光呆滯的走過去,漸漸,他的雙眼明亮,最後一關,他很快就能夠拿到一筆鉅款,作人生的贏家。
想到這裡,
他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着。
在門旁的木樁上,插着一把刀,他幾乎沒有遲疑,將刀從木樁拔出後,推門而入。
“什麼……”
推開門的瞬間,羅浩突然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個鬢角泛白的老人躺在搖椅上,輕微的鼾聲響起,面容平靜。
“父親……”那是他的父親。
持刀的手,
顫抖不止,一時間無語凝噎,那個殘暴,酗酒的父親,現在,就躺在那裡。
那個他兒時的陰影。
那顆,D爲他種下的罪惡種子,正在不斷地蔓延,腦海裡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說:“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