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回到學校,林璨也並沒有跟過來。我突然覺得很奇怪,我怎麼就和林璨鬧彆扭了,明明就是我想讓林璨去送蘇笑薇啊。因爲他答應的太痛快了?這麼說我還是在吃醋了?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小心眼了,還是因爲即將要出國的好朋友蘇笑薇。不行,不行,我脾氣怎麼越來越壞?林璨現在該覺得我變了吧?變得蠻不講理,變得這麼小心眼,變得處處懷疑別人。他該覺得我再也不想以前那麼寬容,那麼什麼也不在乎了吧。
雖然這樣做着檢討,可轉念一想,他林璨做的就對嗎?不就是等了半小時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至於向我發那麼大火嗎?就算我錯了又怎麼樣,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就不能體諒一下啊!算了,不理他了。反正這週考試,考完就放寒假回家了。抓緊時間複習不掛科纔好。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真是在一門心思的複習功課。電話從來也沒響過了。這個林璨還和以前一樣,只要冷戰起來時間絕對會很長。也不只是他,我也一樣,不管誰錯,絕不妥協。這或許纔是我們上次失去聯繫的主要原因吧,即使是關鍵時期也絕不會有人妥協。安小洛曾經說過說:“你們這兩個死倔的人性格還真像。”我同意,同時也聲明改不了。可是這次也沒什麼矛盾啊,他還不給我打電話。難道是爲了考試?所有人都是事業對男人來說是最重要的。哼,爲了考試,電話也不給我打一個,真是的。
1月23日,考完最後一門中國文學史,我們終於放假了,拿着提前幾天買好的車票準備一個人去汽車站。你林璨不是隻顧着考試嗎?考去吧,誰愛管你!
“喂,莫黎,你現在在哪呢?”都走到車站了,突然接到小洛的電話,火急火燎的。
“車站啊,幹嘛啊,準備來送我啊?那就不必啦,我自己都到啦。”我懶懶的說。
“唉,莫黎,你這傢伙是不是傻啊,怎麼就不知道關心自己男朋友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還有心情優哉遊哉的回家度假啊!”小洛一聲高過一聲的喊。
“我說,下一個節日是春節,不是愚人節,你就這樣向我祝賀啊?”切,這傢伙也太小瞧我了,以爲我傻啊,人家林璨正努力考試呢,能出什麼事啊?難道還因爲我不理他跳樓殉情去啊?
“莫黎,我命令你給我認真點兒,你再不認真,出了事兒,我可不管啦。”小洛正色道,我頭翁一下就大了,什麼?真出事啦?不會的,不會的,他是林璨怎麼會出事兒?怎麼可以出事兒?
“喂,莫黎,還在聽嗎?說話啊?你可得扛住啊!”小洛還在說,我反倒平靜了:“你說吧,出什麼事了?”
“前天晚上,哦,也就是蘇笑薇走的第二天晚上,他和幾個朋友出去喝酒,回來的挺晚的,然後路上不知怎麼就被車撞了。司機一看撞到人了就跑了。因爲時間晚,路上沒什麼人,也沒人知道車牌號。他昏迷了一天了,昨天的期末考試也沒參加,現在在市人民醫院。他手機摔壞了,沒人知道你的號碼,我今天一聽說就馬上給你打電話了,你快過去吧。”我聽着小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完,感覺有點像做夢。他只是因爲在考研所以沒給我打電話啊,怎麼就出車禍了?
“喂,莫黎,你也別太害怕,去人民醫院吧,要不你等着我過去陪你去!”小洛一下子把我喊醒了。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能行,拜拜了。”掛了電話,我打個的就往人民醫院趕,連行李都帶了過去。
“林璨,林璨,你還好吧?”我一進病房便急切的問到。
“弟妹,放心啦,你沒看他氣色還不錯嘛。”他的一個室友笑嘻嘻地說,然後他又轉向林璨說:“既然你媳婦兒來了,我們就走啦。”林璨點了點頭,他們和我打完招呼就離開了。我看了看病牀上的林璨,蒼白的臉,蒼白的嘴脣,頭上用紗布包着,看着很嚴重的樣子,他室友竟然說氣色不錯。他剛來的時候該是什麼樣子啊!想及此,我眼淚都流下來了。
“喂,幹嘛哭啊,不是準備不要我了嗎?看來摔一下還真管用,下次還用這招兒。”林璨嬉皮笑臉地說。
我拍了他的腿一下,說:“滾!再撞,直接撞死算了!”
“啊,疼,我腿上還有傷呢!”林璨突然叫道。
“你怎麼不早說啊,來,我看看。”我着急的去掀他的被子,他一把把我拉到他胸前說:“沒事兒啦,你一着急我就不疼啦,我以爲你不關心我了呢。大冷的天兒讓我在校門口等着,你不心疼啊。”林璨笑着說。
“我不能定表嘛,怎麼會醒的那麼準時。”我實話實說。
“不能定表?爲什麼?你們宿舍的不知道你要送人啊,吵醒一下又怎麼樣啊?”林璨好奇地問。我突然想起,林璨並不知道我和宿舍人之間的關係,而這種關係的形成也正是因爲我在他和嚴冬之間選擇了嚴冬。
“哦,沒事兒,我……我的手機沒電了,那會兒在充電呢。”我情急之下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到。
“是嗎?那天我打電話聽到的好像是無人接聽啊,怎麼會沒電呢。”林璨自言自語的回想道。
“對了,你昨天沒參加考試怎麼辦啊?”我突然想到這個很嚴重的問題,也正好藉此轉移話題,林璨倒沒發現這一點,不慌不忙地說:“怎麼辦,涼拌唄。沒事兒啦,班主任知道我是傷殘人員啦,再說了不就缺了幾門考試課嘛。”
“話是這麼說,可這麼長時間的準備不就泡湯啦?你說你考試前喝什麼酒啊?”我還是覺得很可惜。
“心裡邊難過當然喝酒了,媳婦兒都快拋棄咱了,還管什麼考試啊?再說了,我什麼時候考前安心休息只等考試過啊。”林璨倒是輕輕鬆鬆的就把這話說了,可我這邊呢,難過的心都要碎了。原來林璨錯過考試,出車禍全是因爲我……
“誒,莫黎,你別難過哈,不就是考試嘛,我纔不在乎呢。”林璨一眼便能看出我在想什麼,這是他從來都具有的功力。
“那你幹嘛不給我打電話啊?出這麼大的事兒也不告訴我。”我嗔怪道。
“這哪算大事兒啊。小事一樁啦,再說啦,我就是想看看你莫黎會不會向人低頭,每次都犟到最後還是我妥協。”林璨抱怨道,“說實話,你在機場生那麼大氣是不是因爲吃醋啊?”林璨又用他蓄滿笑意的眼睛盯着我問。到現在我看到他這個眼神,心還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臉現在也一定是紅的吧。
“你還好意思說,你丟下我就自己去了,我緊跟都沒跟上,再看到你,你們就抱到一塊兒了,我能不生氣嗎?”我又想起那天的情景,有些不高興地說。
“她說她要走了,沒想到我回去,她還說既然去了就擁抱一下算是徹底結束吧。既然有美女投懷送抱,我幹嘛拒絕啊?”他倒是有理了。
“算了算了,都過去了,不提了。你醫藥費怎麼辦啊?現在基本都要放寒假了,大家錢肯定都不多了啊。”我想到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是啊,宿舍兄弟幫我交一部分了,不過大家錢都不多,我也不想告訴家裡,我在這邊借一下吧。”林璨說,我突然想起,我這幾天要留在這兒照顧林璨,乾脆趁機找個兼職算了,反正現在快過年了,兼職賺錢也多些,再找同學借一下,該不用告訴家裡的。不過林璨這個死要面子的傢伙肯定不會讓我去做兼職賺錢幫他付醫藥費。
“醫藥費還需要多少啊?”我問道。
“這幾天的都交了,再住幾天的話,要七八百吧。”林璨想了一下說。七八百肯定借不夠大家都要走了,最多也就借三四百。我還是去做兼職吧。
“我這兒還有四百塊,你先拿去用啊。”我說。
“嗯?有這麼多錢?什麼時候藏的私房錢啊?”林璨問。
“管得着嗎?又沒要你養我。”我說。
“那我也得管着啊,養成習慣了,以後肯定會變本加厲。”林璨故作深思的說,眼睛賊溜溜的盯着天花板,藍白條紋的寬大病號服再加上頭上一圈的擺佈,滑稽的像個小丑,我不禁笑出聲來。
“笑,讓你再笑!”林璨在我頭上胡亂的撥弄我的頭髮,我調皮的笑着,現在我肯定特像一個幾歲大的孩子。突然時間定格,冬日的暖陽透着窗子照了進來,暖暖的。我們彷彿回到了初中,那個時候林璨最喜歡的就是輕輕撥弄我頭髮吧。憐愛、滿眼笑意。或許有時候,簡單纔是幸福吧。這樣的圖畫:白色的病房裡,一個穿着白白的病號服,一個穿着厚厚的羽絨服,男人憐愛的摸着女生的頭。他們定格在冬日溫暖的陽光裡,該是靜默而美好的吧。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每當我和林璨在一起這麼開心的時候,我的心裡邊有強烈的不安感,怕他離開,怕這些幸福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