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涯和蓬陰兩人在鏡湖邊大樹下圍着篝火席地而坐,兩人從天下大勢談到魔宗內部八卦,時間到也過的不覺難受,楚天涯甚至覺得自己的體力在漸漸地恢復。
“六君的隨侍如果都像你這麼隨和好相處就好了。”天涯有感而發,其實他到現在爲止也不過才接觸了兩位魔君的隨侍,一個是他之前恨的牙癢癢地清瓷,一個就是眼前的這位了。
“聽說你遇到過清瓷了?”
“是啊,那個臭丫頭一見面就想着挖我雙目!”
“清瓷愛慕觴君,在魔宗已不是什麼秘密了。傳聞,觴君之前的隨侍碧瑰便是被她推入萬劍湖的。”蓬陰撥着火堆,說出了一個讓天涯大爲吃驚的內幕消息。
不是吧?!
楚天涯慢慢消化着蓬陰帶來的訊信,第一,那個寂流觴在他之前有隨侍;第二,之前的那個倒黴鬼是被清瓷害死的;第三,清瓷愛慕着自家的主子!
“呃,那我家老大,我是說觴君對清瓷.....”他沒說完,但他相信蓬陰懂他的意思。
“當然是否啦!要不然哪輪到你給觴君做隨侍啊.....”蓬陰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觴君的隨侍被夜君的隨侍害死,夜君是要把自己的隨侍賠給觴君的,可觴君卻沒有要呢”說到這,蓬陰吃吃地笑起來“那清瓷也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了,還給自己賺了個惡名。”
也不知爲何,當聽到蓬陰肯定寂流觴對清瓷的感情是否時,楚天涯心裡胡亂開心了一把,他給自己下的暗示是,清瓷那惡婆娘,如果寂流觴還能看上眼,那麼就說明他的眼光被那什麼給糊住了,或者說他們本是蛇鼠一窩!
所幸,自家老大還是英明滴!!
正當天涯還在沉浸在自己的癔想之中時,蓬陰突然臉色凝重起來,只見她停止手中的撥動,屏息凝神地坐直了身子,雙目炯炯小心地環顧着四周。
見她這般舉動,天涯一驚,待要開口相詢,便見蓬陰擡手示意噤聲,知道有異,乖覺地屏息閉嘴,學着蓬陰小心地環視着四周,唯一的視覺感官便是——黑。
黑色,給人一種寧靜的不安,那些樹木,如同扣爛了的堆積着死皮的猙獰面目,偶爾透過來的月光,讓人清楚那麼一兩分,並非是沙漠中見到清泉的感覺,而是密室裡,打開電筒,發現旁邊是一具還帶着粘液的骷髏頭,是的,這就是夜晚的森林,如同黑色的油彩在畫布上掙扎。
靜下心來,天涯才驚覺,這時的森林太過於安靜,原本存在的風聲,蟬聲都彷佛已銷聲匿跡,只有在空蕩蕩的帶有血腥味的空氣中不時擴散着幾聲鳥的嗚咽聲,似乎是生命最後的掙扎,似乎也是臨死前的求救。
這個發現讓他越加不安起來,這時蓬陰卻迅速起身施法撲滅火堆,拉着天涯提氣一個縱身,便跳上一旁的大樹上。
雲將月亮遮住,在進行最後的醞釀,整片大地被籠罩在黑暗之中,樹林原有的張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顯得那麼頹然無力。
兩人剛上樹隱蔽好,不待他暗舒口氣,忽然聽一聲輕語:“什麼人?在林間鬼鬼祟祟?”這聲音一出,楚天涯簡直肝膽俱裂。這聲音他印象太過深刻,聲音的主人便是在鳳鳴城山道中與寂流觴打鬥的未央城燼染!
自己可真是白癡,在這等陌生的環境中居然還一度放鬆了警覺,明明自己的五感精明不少,卻由於一時麻痹大意沒有提前發現有情況!自己也更是倒黴,要死不死在這裡冤家路窄。能打的自家老大和蓬陰的主子這會兒都不在!!
楚天涯不認爲對方可以認出他的容貌,當時他一直趴在地上,灰頭土臉的,加之那時自家老大正在與之纏鬥,對方理應無暇顧及細看他纔對。
但是他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發覺,他曾經讓魔宗的人取過血,而有他身邊有一個最大的變數----蓬陰。
蓬陰從聽到對方出聲,到她開始挾扯着天涯縱氣狂奔只是一瞬之間。
她自小在魔宗長大,秘藥和入門功夫都不曾落下,就像天涯之間在羅浮山遭遇的那些個癡呆兒一樣,她雖是女人,卻也力大無窮,挾扯一個楚天涯輕鬆地如同抱着一個幼童。
蓬陰別的功夫或許難登大雅,但是自家的主子訓練的逃命功夫可以說是一流。但見她猛的一躍,一把抓住一根樹杈,兩下一翻,盪出好遠,腳下踩枝,有如輕猿。此時方向不辨,只是專門往那林間密叢之地而去。
但是很快,她和天涯便都感覺有一股強氣急追而來,不僅如此,另有一股氣流也急追而來,與先前那股強氣呈左右包抄之勢。對方顯然沒有摸清他們的底細,並未動手,只是足下迫緊,追逐不放。
蓬陰心下大急,一口氣提緊不散,腳下仍步步生風。突然眼前一片開闊,又出現一汪不小的湖泊,雖沒有方纔那鏡湖遼闊,但他們此時離湖對岸也甚遠。
“跳湖走!”天涯在她耳邊崩出這三個字,也管不上問她會不會游泳了,此時他根本顧之不及,死就死了,總比讓他們拿住,百般折磨的好。
對方一開口他們便逃跑,印像分已經下降至最低,就算沒發現他被魔宗的人取過血,估計蓬陰也會被對方發現是魔宗的人。當下心一橫,便出聲向蓬陰指路。
蓬陰“恩”了聲,便兩眼一閉,咚的一聲急躍入湖。下水之後,天涯有如魚般,反過來拉扯着蓬陰,急急往水底扎,向着對岸潛游。
兩人追到湖畔,看到水花飛濺,人影已經全無。灰衣人靜靜的看了一會,突然開口:“氣息浮散不定,跑時步履慌張,一個是女人,另一個也應該沒有武力內功,必不是魔宗的人。”他擡眼看邊上的男子:“我看八成是沿途散匪,想法投靠龍吟城罷了。”
“嗯,這個女人行氣漫散,必定不是魔宗那位女君。”立於一邊的紅衣燼染微微的凝眸:“走吧,我沒打算在這裡動手。”
“那是自然,這裡是龍宿隱的龍吟城,總不能一會帶着身血氣進去合談吧?”灰衣人輕笑着:“難怪你要卸力八分,越追越慢呢!”
“他非魔宗之人,無論是賊是匪,皆不該由我來料理。”說着,燼染慢慢轉身而去,“我沒那等閒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