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涯聽着聽着,慢慢地意識開始模糊起來。背後的石壁有些涼,不及身側的溫熱,他下意識地向那邊……
慢着,溫熱?
他倏地張眼,正對一雙似笑非笑的俊眸。這人何時靠自己坐下的,楚天涯向一側挪了挪,他暗恨自己大意。
“楚公子又想睡了?”少卿姑娘語帶不善,強調着這個“又”字。
“呵呵。”他忙掩了個哈欠,“有事你們商量,我沒意見。”
“那就這麼定了!”
“啥?”
“待會兒由你負責引開追兵,我帶撫蘇公子離開這裡。”
“……”他無語地看向另一側。
“有勞天涯兄了。”
臥槽,他發誓,他真的看到了撫蘇辰的白牙。
真真切切,顆顆分明…………
“公子!公子!來人啊,快來人啊,撫蘇公子暈過去了!”少卿姑娘拍門叫着,尖銳的聲音幾乎穿破耳膜。
這,這真是好逼真的演技啊,他自嘆不如。
一手堵住耳朵眼兒,楚天涯拉了拉入戲很深的少卿姑娘:“其實那些賊人既然同撫蘇公子談好了價錢,應該不會傷害咱們,不如……”
隨遇而安是種美德,他真心地很想推薦,可還沒出口就被人家救美心切的少卿姑娘給噴了一臉口水。
“閉嘴!”
楚天涯摸摸鼻子,很識相地坐回原地,與據說暈厥的某人大眼瞪小眼起來。
吱呀一聲,牢門應聲而開。不等看守人完全走進來,只見少卿姑娘縱身一躍,一掌重重擊在看守人的天靈蓋上。
哇,好狠,好毒,楚天涯啞着聲,瞪大了眼。
“愣着做什麼!”少卿姑娘亮眸斜了他一眼,“還不快出去探路?”
佝僂着身子,楚天涯苦哈哈地手持火把在前,少卿姑娘護着撫蘇辰在後。若是有人發現,被幹掉的首先是他楚天涯,呃,還真是好個人肉盾牌啊。
走出長長的地道,淡淡的桂花香氣撲鼻而來。
“你拿着火把向東去。”
東?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剛送撫蘇辰回牢房的那賊人身上就帶着桂花香,且氣味濃郁,東邊恰好是風來處,這位少卿姑娘分明是想讓他去送死。
見楚天涯猶豫,少卿姑娘柔聲道:“楚公子莫怕,等你引開了賊人,咱們在南邊那片林子會合。咱們三人來的,三人回。我和撫蘇公子不會扔下你不管的,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家少主的朋友不是?”
“真的?”
“不信你問撫蘇公子。”
楚天涯偏首看去,撫蘇辰眼如深潭,脣角帶抹玩味的笑意。
“那你們千萬要等着我啊。”
“知道知道,囉嗦什麼!”
被少卿姑娘一掌推遠,楚天涯只好舉着火把走了一會,就聽遠處女聲響起:“來人啊!撫蘇公子向東跑了!”
停住腳步,楚天涯暗暗把少卿姑娘祖宗八代問候個遍,猛地將火把用力向遠處擲去。乘着東風,火苗焚着桂花香一路向西蔓延,不一會便照亮了來時的路。
“快!快!”腳步急促,蒙面賊人紛紛出動,向着火焰燃燒的方向疾馳。路過假山時最末的一人突然消失,半晌走出身形較矮的蒙面人。
“撫蘇辰朝哪去了?”隨後趕來的人抓住小個子的同伴問。
“呃,前面的人說向西去了,正在追呢。”聲音低低,讓人聽不真切。
“堂主沒猜錯,那聲果然是幌子。”
“堂主英明!”小個子諂媚附和。
“拍起馬屁倒是不嘴軟,看樣子,兄弟你是東方長老的手下吧。”黑衣人拽着小個子邊跑邊說。
“這都被大哥你瞧出來啦,大哥你還真是火眼金睛!兄弟們要是被剛纔那聲騙了可不好,不如小弟留在這裡給他們指路吧。”說着,小個子停下腳步。
“哼,想偷懶還不是時候,快跑!”一個大腳將小個子踢得老遠,黑衣人衝着身後大吼道,“跟上!跟上!可不能讓‘肥羊’給溜了!”
痛,痛,痛。
小個子揉了揉屁股,硬着頭皮向西奔去。
一個,兩個,三個,山崖上不斷飛出血淋淋的手臂、大腿殘肢。
呃,不是吧,少卿姑娘這麼狠,果然最毒不過婦人心納!
像是趕鴨子似的,漸漸被逼進山崖,卻看到了與蒙面人殺得難解難分的九州城援兵,楚天涯不由瞪大了雙眼。
“傻站着做什麼?”中劍的蒙面大哥推了他一把,“還不快去把撫蘇辰給搶回來啊!”
“那個……人好多。”饒了他吧,他還年輕,現在還不想去西方見佛祖,話說十六夜呢,沒來?
“沒想到那個臭娘們一路留下記號,九州城的人倒是來得快。”大哥一聲怒吼,又是一腳,不偏不倚正好將楚天涯踢進陣中,“一個堂堂大老爺們還怕和個臭娘們幹架?上!”
問題是,他根本和他們不是一夥的啊!
楚天涯悲嘆着,忽覺身後有異,憑着直覺,頭也不回偏身居然躲過了暗器。腥風蓋過了桂花香,人少的黑衣人漸漸式微。他踉蹌躲開幾記暗刺,正想着如何逃脫,就聽那個一路“關照”他的蒙面大哥衝他叫道:“兄弟,撫蘇辰就在你身後!”
回頭一看,刀光劍影中淡青色的身影在幾次易主。視線向上,卻見那雙天生偏暖的俊眸直直望來,脣畔含着瞭然的笑。
“快啊!”黑衣大哥再吼。
快毛,催你妹啊,他呢是不懂什麼江湖道義的,也沒有那麼高尚的節操。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句話,他楚天涯記得最牢,況且方纔你撫蘇公子和少卿姑娘可是一起將他推向虎口的,所以……
撫蘇辰,你丫得,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