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鏡看着自家老爹如同唱戲似地大呼小叫,額上浮現的井紋不禁越來越深,終於忍不住,也不待老城主說完,冷不丁操起案桌上的茶盤兜頭就往他頭頂砸去,老城主眼疾手快一側腦袋避開這一下,卻提起一腳就朝十六夜面門踢去。
這十六夜恰似早有準備,腰軀一擰,腳下一個側滑,避開那一腳,卻又抖了抖衣袍,冷笑道:“收起你那套自以爲是的得瑟,成日搞得像個花癡一般還出來嚇人,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丟人的爹,天涯,你莫理他,我家這老頭子腦子裡就是缺了根弦~”
老城主橫眉怒眼:“放屁,你自己個成日抽邪風還攛掇別人,變臉變的比變天還快,小子,你是打哪遇到我家這個臭小子的?肯定給你添亂了吧,來來來,到老夫這來,老夫幫你洗洗腦子,別被這小子給埋淘壞了!”說着便要來拉楚天涯。
十六夜早探出手敲打來:“你個爲老不尊的,拿開你的爪子莫玷污了我朋友一顆純善的心,正常的人都會被你洗成不正常的了,你給我離天涯遠點!”
老城主手臂一沉,避開又鍥而不捨的過來:“你個不守孝道的混帳小子,老夫好不容易遇上個志同道合的明白人,你纔要給老子滾一邊去,我要保護這個俊小子從你這不着調的傢伙身邊拯救出來,投向老夫這光明的大道來!”
話說這父子兩人你來我往就這麼在廳堂裡頭糾纏了起來,楚天涯囧囧有神的在一旁瞧着,一來是腦袋反應不過來,二來也實在插不進話去。
倒是從那廳堂後頭轉出來個同樣衣着花哨拖條鳳尾長裙的女子,不過除了衣裙花哨點外,身上卻再無其他飾品,只見她端着茶盤走近,將茶水往桌面一放,淡然瞄了眼糾纏一處的父子二人,又朝楚天涯淡淡頷首道:“公子請用茶!”
楚天涯傻兮兮地看着她,她又道:“公子不必着急,我家主人和少主日日都要來上這一回,您先坐下來品一品茶,一般過半個時辰就好了。您若是不想看着,少卿可以帶您先去後廳歇一歇,等二位主子打完了,少卿再去叫您也就是了!”
楚天涯張了張嘴,看看廳堂裡糾纏激烈的二人,又看看淡定的女子,閉了嘴,老實坐下來端起茶盞喝了口。嘖嘖,這茶的味道實在不錯,到底是一方城主家,喝的就是講究。
那女子又道:“公子是否要再用點茶點?少卿這就給您取些來,您邊嘗邊瞧着?”呃,感情這還附帶茶水糕點免費看戲的?還真是妙不可言~
不大一會兒,楚天涯便就着白釉彩雕瓷杯的香茗加梅花餡雪梅娘、菡萏玉指酥品起來,氣定神閒的坐在堂上瞧着九州城城主和少城主免費的現場比武,身後站着個更氣定神閒的侍女,之間進出了幾位同樣打扮的家僕和婢子,也都是眼觀鼻鼻觀心該做什麼做什麼,連眼皮子都不多在意一眼廳裡的倆個糾結成一團的主子。
果然,半個時辰之後,只見那一團糾結的父子兵呼啦一聲準點分開,但見花裡胡哨的那老城主頭上那頂七彩寶石冠已歪在了一旁,花白的腦袋上散發飄散,衣襟也是大開口的,模樣甚是狼狽,他扶着腰嚷嚷:“死小子,孽子,不懂尊老敬賢!出去就遭雷劈!”
再看看旁邊的十六夜,模樣也沒整齊到哪裡去,拍了拍手,卻是神情得意的撫了撫打皺的衣衫,歡快的走近楚天涯:“天涯,你瞧着大哥我厲害不?有木有覺得很崇拜?”
丫丫得呸的,你何時成了我大哥了?!你的小傲嬌呢?被你那非禽似獸的老爹兩下子就給揍沒了?
他的話音剛落,老城主已經過來一巴掌推開他,衝着楚天涯哈哈一笑,道:“想和老子爭!啊呸!小子,你瞧,薑還是老的辣吧,有木有覺着老夫我老當益壯,風采神勇啊?哈哈,想來你小子乃是這世上難得與老夫同道共識之人,一定對老夫這番更加崇拜了吧!”說了還重重地拍了拍楚天涯瘦小的肩,以示友好。
楚天涯淡定地嚥下嘴裡的糕點,瞧瞧十六夜,再看看老城主,向着老城主扯出一絲不自然地笑,他現在算是回過神來了,話說這對父子都是不同程度的少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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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對,一個少根筋的兒子勢必有一個更加少根筋的父親。而有一對少根筋的城主父子的九州城,勢必是一個絕對少根筋的九州城。這樣的城是所謂的正義的一方絕對看不上的,難怪會和魔界結盟。
就這樣,楚天涯暫時落腳在了這個少根筋的九州城。每日除了受到這對少根筋父子熱情的有些誇張的招待,吃穿用度都是無微不至。
唯一不敢恭維的是老城主對於身邊所有事物執着的色彩品味輻射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每一處細微,以至於給楚天涯提供的換洗衣物都是如此的花哨!所幸,十六夜每日和老城主相鬥後都會給他換一身如他一樣的素色衣衫。
楚天涯在很多天以後終於明白爲何十六夜對這滿目的赤橙黃綠青藍紫表現出來的淡漠。誰若是成日裡看着花裡胡哨一片,若不是如老城主這般激情洋溢執着固執,便只能淡定從容視若無睹。
倒也難怪十六夜對一色如此執着,更難怪他頭一日瞧着楚天涯說的那番話裡頭的意思,他和他爹,都算是一種極品少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