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麼還沒換衣裳?眼看着皇上就要來了。”紫菱急的臉色發白。“不是奴婢多嘴,實在是皇上難得來咱們宮裡,您這樣子,只怕皇上見了,必然不悅。不如,奴婢給您梳妝吧!”
肖筱麗悠悠嘆了口氣:“有什麼用呢?皇上要看什麼樣的美色,這後宮裡沒有?姨母才走,難道我就能披紅戴綠的笑臉相迎?”
紫菱知道勸不住她,只好緩了口吻:“娘娘,即便不想披紅戴綠,也要梳妝的整齊一些啊。您這披頭散髮的,皇上若是怪罪可怎麼好?”
“替我梳妝。”肖筱麗被她煩的心裡亂,只好這樣打發。
臉上露出喜色紫菱趕緊擇了一把桃花梳,仔細替宜嬪梳妝。
不多時,胤禛果然來了。
鹹福宮裡的一切,都叫他難受。從前的種種全然不見,如今留下的不是發黴就是破敗,到底面目全非了。“蘇培盛,回頭讓人好好打掃佈置。”
“嗻!”蘇培盛少不得順着皇上的心責備兩句:“也不知道是怎麼當差的,回頭奴才就讓人好好收拾。”
“唔!”胤禛走進去的時候,看見一個淡青色的身影。那麼的瘦弱,不盈一握。“朕知道,懋妃走了,令你傷心。朕又何嘗不是。只是人死不能復生,你這樣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肖筱麗慢慢的站起來,輕輕福身:“多謝皇上關懷,臣妾也不想如此。只是每日待在這鹹福宮中,總是回憶起與姨母共同生活的那些日子。往事縈繞心頭,臣妾心中酸澀不已。皇上,臣妾……”
伏在胤禛懷裡,肖筱麗只覺得噁心。若不是皇后方纔讓人送了樣東西過來,肖筱麗寧可死在這樣如同冷宮的鹹福宮,也不願意再面對面前的男人。“皇上,臣妾好害怕,臣妾不想如此。您能不能別走?”
她消瘦的臉龐,柔嫩的泛着淡淡的白光。胤禛撫了撫她的背脊:“朕陪着你就是。”
“多謝皇上。”肖筱麗慢慢的閉上眼睛,忍着噁心,將自己略微乾裂的脣瓣,輕輕貼在他的臉上。如蔥白一樣纖細柔嫩的手指,緩緩的解開他的衣衫。身子一輕,她被他打橫抱起,丟在牀上。極力的展示自己的柔軟,纏綿在他身下。
雖說公里的女子,萬千規矩捆着,這樣不許,那樣不行,可肖筱麗還是輕吟暖呻的,着實嬌媚。尤其他滾熱的身子,觸及她冰涼的肌膚,那種吞噬的感覺灼人的舒適。
她知道他一定會欲罷不能。
窗櫺邊,一個身影匆匆而去。夜幕低垂,自然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是沒想到,他的存在當真這般不重要。
“娘娘,人回來了。”汪泉快步走進來,弓着身子道:“瞧那樣子,應當是什麼都看見了。”
“那就好。”靜徽慢慢的勾起了朱丹紅脣,笑意盎然:“或許這一對亡命鴛鴦當真有情。否則他也不會日日去她宮裡窺探。不過有情又能如何?權勢、恩寵,有什麼不是比情來的要緊?他能放下自己的榮華富貴麼?更何況對方只是個負心人。”
“一切盡在娘娘您的掌控之中。”映蓉甜笑:“這下子,咱們就能順利的進行下一步了!”
“知道還不趕緊去辦!”靜徽心裡有些不痛快,一想到皇上與一個如此不乾淨的女人纏綿,心裡就生氣。“本宮不想這件事情再夜長夢多了。找到機會就動手,只要讓人覺得是年貴妃所爲,那就好了。別的都不重要,到那個時候,皇上一定能看清楚貴妃的真面。本宮這麼多年的付出也就不算白費!”
映蓉趕緊並着汪泉一起退下。這些日子,她是一丁點兒也不想多待在皇后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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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樂凝領着熹妃進來,笑容可掬道:“熹妃娘娘來了。”
擱下手裡的剪子,年傾歡笑盈盈的請她坐下:“這麼晚還讓姐姐過來,難爲你走這一趟了。”
“怎會。”雁菡就近坐下:“娘娘這時候喚臣妾過來,必然有事。”
“皇上去了鹹福宮姐姐可知道麼?”年傾歡將剪好的窗花遞到熹妃手中:“想必皇后耐不住性子,想要借宜嬪的手,解決本宮。”
看着貴妃胸有成竹的樣子,雁菡仔細的展開了那窗花:“娘娘必然是已經有了打算。”
“不錯!”年傾歡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威嚴:“皇后這一回要做的,必然是揭開宜嬪的私隱,而我若出手相助,就會成爲幫襯懋妃與宜嬪欺君罔上的幫兇,或者是暗中安排一切的罪魁禍首。正中皇后下懷。可若是我不出手,由着皇后亂來,那宜嬪必死無疑。我亦對不住懋妃姐姐。”垂下眼瞼,年傾歡抽了一張淡綠色的彩紙。雙手靈巧的對着幾回,重新拾起了剪子。
“皇后到底握住宜嬪什麼把柄?”雁菡並非是好奇,而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懋妃都已經……還有什麼能讓宜嬪泯滅心性的由着皇后亂來?”
“心上人。”年傾歡如實道:“此人就在宮中。且還在皇后的眼皮底下。目的就是爲了要挾宜嬪聽話。”
沉默片刻,雁菡有些不忍:“斬草需除根。若是沒有這個人,宜嬪自然能保住性命。”
“不錯。”年傾歡也這麼覺得。“只怪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這件事情,交給臣妾去做!”雁菡當然不讓,既然貴妃找到了她,就是信任。“臣妾知道近來娘娘您諸多不便。交給臣妾來做,即便是被皇后疑心,臣妾也有法子辯駁。”
“多謝你。”年傾歡眸中釀出了暖意。這時候千鈞一髮,她自然是不敢妄動。而且,請熹妃前來幫手,也是她私心想確認一件事、。到底熹妃是不是真的待她好。如果是,將來她與皇后魚死網破,又或者她命喪深宮,至少還能將八阿哥託付給熹妃。
翻雲覆雨之後,身邊的男子沉沉睡過去。肖筱麗睜着雙眼,看盡了夜色的漆黑,空洞而絕望。枕頭下面,擱着她一早藏在那兒的匕首。是的,她就是在等這樣一個機會,她要親手殺了睡在身邊的君王。
是他令得自己如此痛苦!
輕微的鼾聲十分均勻,肖筱麗略微側了側身子,試探的將手伸入枕下。心跳的格外劇烈,她知道,當匕首扎進他的心口,肖氏一族與宋史一族的命運,都將被改寫。可是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後悔,甚至激動。
當冰涼的指尖,觸及了更爲冷硬的匕首,肖筱麗屏住呼吸,心裡暗暗道:皇上,就讓臣妾送您一程吧。
一個黑影從窗子跳了進來,肖筱麗一驚,趕緊縮回手閉上眼睛。
可這動靜,驚動了熟睡中的皇帝。
胤禛忽然坐起身子:“是誰?”
“怎麼皇上也會害怕麼?奴才還以爲,身爲天子的,自然是無所畏懼。”三步並作兩步,那人竄上近前,一把扼住宜嬪,鋒利的刀子抵在她的咽喉。“這麼小的事兒,皇上不必驚動旁人,夜深了,嚇着宜嬪那你可就不好了。”
“你想怎麼樣?”胤禛怒目看着蒙面的男子。“宮中禁地,你既然能進來,想必一定是熟識之人。你自稱奴才,那必然就是侍奉左右之輩。即便今夜能讓你得手,你能走出禁宮?”
“皇上說的在理。”蒙面人的刀更爲貼近宜嬪的脖頸。“可惜奴才既然來了,就沒想着出去。左右都是個死,能有皇上與宜嬪陪葬,何樂而不爲?”
肖筱麗如何會聽不出這人的聲音?只怕這聲音沒有一日不縈繞在自己耳邊。她很想開口,告訴榮平,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心偶多痛,她有多想和他在一起。
可越是到了這樣的時候,她反而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你聽我說……”
“閉嘴。”刺客狠狠以手臂擊打宜嬪的脖頸。“且輪不着你說話。”
這一下子,又猛又狠,肖筱麗受不住,暈了過去。
“你到底想怎樣?”胤禛冷聲:“明知道是死,還不束手就擒?”
“皇上,您殺了奴才全家,還有什麼不能的?”榮平的刀鋒指向了皇帝。“這是你欠我的。”
“護駕。”胤禛順勢將手邊的枕頭擲了出去。聲音驚動了外頭的奴才,動靜四起。
蘇培盛領着御前侍衛進來,將刺客圍住。“”大膽刺客,竟敢忤逆皇上,還不快束手就擒。”
“廢話少說。”榮平順勢將宜嬪推了出去,朝着皇帝撲上去。手裡的刀,已經抵在了皇帝的咽喉。“皇上啊皇上,您可曾有康熙爺的天縱英明?您殺了奴才全家數十口,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得拉赫您陪葬。只不過奴才沒有這麼笨,只要挾持您出紫禁城,奴才就有活下去的可能。但您就不一定了。”
被推到御前侍衛這邊的肖筱麗幽幽的醒轉過來。“你瘋了,住手!”
“你閉嘴。”榮平的刀,割破了皇帝的脖頸。“皇上,送奴才出紫禁城可好?”怒目看着宜嬪,榮平陰狠道:“還有你,乖乖跟着一起來!皇上,勞駕您下龍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