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瀟灑死一回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李式微攤攤手,把問題推給顧子熙,是認祖歸宗還是避而不見都應該讓顧子熙來決定。李式微打算見機行事,要是顧子熙不原諒親生母親她也不會上趕着當聖母,要是顧子熙想拿回他應得的一切她就是傾家蕩產也和對方幹上了。李式微會有這種正義的想法絕不是頭腦發熱化身熱血憤青。她是個爽快人,向來豁得出去,小到澆前男友一頭烈酒大到跟一羣大老爺們兒拍桌子競標,李式微的骨子裡還是隱藏着鐵血強悍的一面,不然也不能在南宋混的風生水起。

她踏足南宋之初就遭遇到家破人亡,本就孑然一身,辛苦十年掙來一份家業,她該吃該喝該用該玩,半點也沒省着。這些都是從老天爺指甲縫裡漏下來的,要不然她早就死得連意識都沒有了,哪裡來得重生一說。

第二次生命就該活的放縱恣意,合該是來到了射鵰英雄傳這個武俠世界,快意江湖也不失爲人生一大樂事。他李式微風華正茂青春正年少,當了幾年地主婆也想想嚐嚐被人恭稱爲女俠的滋味。

顧子熙沉着臉,心中不知在計較什麼。郭靖一會兒看看孃親,一會兒望望小顧,孃的意思他聽明白了,就是小顧的親生母親想見見小顧,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見就見吧,畢竟血濃於水。

“小顧,要不我陪你去看看?”郭靖覺得自己義不容辭,義弟的事就是他的事,何況小顧的娘當初也不是故意遺棄兒子,雖然過去這麼多年都沒有找上門,那也有可能是別人一直沒有得到消息,最近才找着人了。

“不去。”顧子熙迅速回答。

“哦,不去就不去吧。”郭靖答道,他看了看顧子熙的冷臉,又道:“小顧,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去,哪怕只是見上一面也好,那畢竟是你的母親。”

“哼,你倒是個好人。”顧子熙最討厭的就是郭靖這種爛好人的性格,他總是先看見光明的一面。

“靖兒,背一遍八位師父的教誨。”李式微淡淡地開口。

“少說少做多聽多看,可是……”郭靖是個非常聽話,同時也非常執着的人。

郭靖只得重複一遍,然後委屈地閉上嘴。

“子熙,不管你怎麼打算,我們都會支持的你的決定。”李式微溫和地說。顧子熙也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雖然精明得像個狐狸,但於這些人倫道理卻不知該如何處理。半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我是孃親的的孩子,不管對方是江南名妓還是達官貴人都與我無關,十年前我逃出來的時候便與過去恩斷義絕了。”顧子熙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好。”李式微叫一聲,然後微微一笑,“那麼我便放心了。你好好看看吧。”李式微從籠着的袖子裡掏出一張薄紙遞給顧子熙,顧子熙疑惑地接過,看了一眼臉色一白,然後瞬間黑了幾分。郭靖好奇地探過頭,顧子熙手一捏將紙揉成一團,再攤開時只餘一手碎屑。

“難道我顧子熙是任人愚弄之輩,由他們捏圓搓扁!”顧子熙冷笑一聲,隨即不滿地望着李式微:“娘是打算看我的笑話麼?”

李式微無辜地聳聳肩。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郭靖問。

“靖兒,披麻戴孝的時候給我裝的要多傷心就有多傷心,記住了嗎?”李式微陰笑着拍拍郭靖的肩膀,終於不用再裝中年婦女了。

郭家夫人積勞成疾,一病竟然不起,短短半月就駕鶴西去。這件事已經在附近幾個村都傳開了,本來鄉親們都覺得事出突然有些蹊蹺,但去郭家弔唁的人看看停在大堂的棺材,都說郭夫人卻是病逝,紛紛嘆息世事無常,勸郭家小公子節哀順變。

郭家兩位小公子過完頭七,便打算扶靈回老家,選了一個宜動土的日子起出父親的遺骨,將兩老運回牛家村去安葬。安頓好家中的下人,吩咐張管家好生看守宅院,至於櫃上的生意自有人照看,郭靖也不怕出了什麼亂子,李式微都提前安排好了。

“小顧,我老覺得彆扭。”郭靖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娘明明沒死,我披麻戴孝這不是在咒娘嗎?”

“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這樣娘怎麼脫身,要是你能說服娘守在家裡,我也沒意見。”顧子熙事不關已,他沒有心理負擔,反倒覺得挺好玩。

“本來就應該這樣,娘跟着我們東奔西跑,不能安享晚年,我想想就覺得於心有愧。”郭靖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錯,作爲長子他上無法侍奉母親下不能照顧幼弟,還累得兩位至親遠走他鄉,越想越覺得難過。

是嗎,我看娘比我們興奮多了。顧子熙一看郭靖的樣子就知道他鑽牛角尖了,他這個大哥沒的說,什麼事情都往身上攬,完全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的典型。

嘣的一聲,郭靖被蘋果砸中頭,看了看破洞的紙窗,一個淡綠衣衫的女子正要翻窗進屋,他立刻迎上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女子坐好。

“姑娘我年方二八,怎麼就安享晚年了,你個小破孩子,嘴巴給老孃管好了。”李式微鴨霸地一揮手,標準悍女一個。

“我的娘呀!”郭靖哭喪着臉,爲什麼端莊和藹的孃親換了身鮮亮的衣裳,連性格都變了。顧子熙閒閒地在一旁喝茶,他非常期待有一天能看見多了一個後爹的郭靖是什麼臉色。老實說,顧子熙非常驚訝他義母居然能守寡這麼多年,並且被人奉爲貞潔的典範,明明骨子裡比誰都灑脫。

“十幾年沒回過牛家村,這裡居然一點也沒變。”李式微感嘆道,不知爲何看見熟悉的景物她竟然會鼻子一酸,腦子裡浮現出屬於李萍的記憶。這裡記錄了李萍幸福的點點滴滴,也埋葬着悲痛的生離死別。李式微撫摸着殘破的石牆,郭嘯天總是愛在曲三那裡打上一壺酒,然後和楊鐵心暢談天下,興致來了便各執兵刃耍上一段,醉了便各回各家倒頭大睡。

“呀呀,啊,嚇到你了,嚇到你了。”一張臉忽然從牆後冒出來,李式微吃了一驚,還沒回過神,那人便逃進了房角的破洞。

“娘,沒事吧。”郭顧兩人立刻圍了上來。結果被李式微一人拍了一下頭。“叫三妹!”雖然李式微強調了許多遍,但郭顧兩人還真是改不了口,唰的長了一輩,真是太突然太不能接受了。

“抓住她,別傷害她。”李式微心中一動,指着從破洞裡探出來的髒兮兮的臉說。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個瘋瘋癲癲的丫頭是傻姑,曲三被嚇傻了的女兒。她記得當年傻姑也還是個兩三歲的孩子,每次看見她總會甜甜的叫一聲“郭嬸嬸”,如今卻變成了這番模樣。

李式微費了一番功夫,將傻姑從頭到腳梳洗乾淨,洗乾淨的傻姑依稀還可以看出幼年時乖巧的模樣,可是一說話便知道腦子是傻了。

“姐姐,姐姐。”傻姑一邊扯着才綁好的辮子,一邊偷覷李式微。

郭靖和顧子熙按照李式微的指點找到曲三客棧裡的暗室,安葬了曲三的骸骨,將他從皇宮盜來的寶貝都收拾出來,便來回李式微。

“從今天起,她就是你們的三妹了。”李式微指着傻姑道。

不是我跟不上節奏,而是世界發展的太快了,一轉眼三妹就換人了。郭顧兩人對望一眼。

“我嘛,就叫我表姑姑好了。記住了,打今兒起,我就是你們過世的孃親李萍的小表妹,衛詩麗。”李式微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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