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註定是不平靜的,趙王府上下爲了明玉郡主的傷勢和突然毒發而手忙腳亂,所有的太醫都被從被窩裡叫起來,全力爲完顏瑾療傷,歐陽鋒也徹夜不眠,先給完顏瑾吃了藥制住毒發,然後就去加快速度完成解藥配製的最後幾步。
藍若兒、完顏康、完顏洪烈,還有歐陽克,都默默地守在房外,一言不發,眼睛卻緊緊地盯着裡面的動靜。
天上依然皎月當空,還有幾顆忽明忽暗的星星點綴着夜空,看起來寧靜極了。
沉寂的空氣中還有着淡淡的血腥味,下人們迅速打理戰場,有人來報:阿和和那個黑衣人,跑了!
“什麼?!”完顏康眼裡隱隱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他咬着牙,聲音如臘月的寒冰:“他們受傷不輕,跑不出王府!把所有出口統統堵死!給我搜!”
“是!”
完顏康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繼續盯着房裡。
完顏洪烈看着完顏康的樣子,眼裡閃過一絲擔憂,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終究還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五更時分,太醫們終於走出房門,盧太醫道:“王爺、藍姑娘、小王爺,郡主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不過還需靜養一段時間。”
“盧太醫辛苦了。”完顏洪烈鬆了口氣,又道:“那……寒毒?”
“毒性已經被壓制住了,至於解毒,就要看歐陽先生的本事了。”
說道“歐陽先生”時,盧太醫的語氣有些奇怪,對於這個完顏洪烈多少也是知道的。
歐陽鋒作爲一代宗師,爲人又狂妄自負,自然是不屑與這些太醫交流的,來王府這麼久,一直是獨自在研究解藥,偶爾問太醫們一些這幾年的用藥和毒髮狀況,也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那些太醫於醫術一道一向都是引以爲傲的,自然就對歐陽鋒的作爲十分不滿,不過因爲歐陽鋒是完顏洪烈的座上賓,所以他們也只好忍氣吞聲而已。
完顏洪烈嘆口氣,只希望歐陽鋒不要令他失望,如果瑾兒的毒真的能解,一直壓在他心裡的一塊大石也就落地了。
天漸漸亮了,當天邊第一絲光線照耀大地的時候,下人們已經把所有打鬥的地方都處理完了,趙王府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唯有依然緊張的氣氛和依然在四處搜查的侍衛們,告訴衆人這一晚是多麼的不平靜。
中午,激動人心的一刻,歐陽鋒終於完成了煉製解藥的最後一步,當他把那粒小小的紅色的藥丸取出來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藍若兒將藥丸喂進了完顏瑾嘴裡,深怕一個眨眼,就錯過了這最重要的一刻。
看着完顏瑾喉間一動,嚥下了它,衆人緊張地等待了片刻,完顏瑾依然昏迷着,沒有反應。
“歐陽先生,這……”又過了片刻,完顏洪烈終於忍不住問道,“這藥……有作用嗎?”
歐陽鋒有些不滿,還是說道:“若是到明天沒有出現什麼狀況,那就是成了!”瞥了完顏洪烈一眼,又傲然道:“我早就說過,這天下,不可能有我歐陽鋒解不了的毒!”
“先生這麼說,小王就放心了,”完顏洪烈笑道,“這幾天真是辛苦先生了,若小女的毒真的解了,小王一定要重重答謝!”
“哼!”歐陽鋒不屑道,“你那些東西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我想要的只是藍姑娘答應的,兩套劍法!”
“你放心,”藍若兒淡淡道,“等確定瑾兒的毒真的解了,我自然會履行約定。”
“啓稟小王爺,所有地方都搜查過了,沒有找到那兩個人。”
“沒有找到?”完顏康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沉聲道:“你確定所有地方都找過了?!”
“回小王爺,所有地方都找過了,除了……除了……”
“除了哪裡?說!”
“除了王妃的屋子沒有找過,其他地方都找過了!”
完顏康沉默了一下,問道:“王妃呢?”
“紫月姑娘說,王妃正在誦經超度亡魂,叫我們不得進去打擾。”
完顏康道:“你帶上一隊侍衛,隨本王過去看看。”
“是!”
來到與王府的輝煌華麗格格不入的小木屋前,完顏康停住了腳步,眼裡劃過一絲怒氣。裡面,根本沒有娘誦經的聲音,而且,還有着濃濃的藥味。
完顏康沉聲叫道:“娘!開門!”
過了半響,紫月走出來,行禮道:“見過小王爺!小王爺,王妃說,昨晚王府裡殺虐太重,她要爲亡者祈福,不能打擾,還請小王爺諒解。”
“祈福?”完顏康冷冷道:“那爲何屋裡如此大的傷藥味?”
“哦,”紫月笑道,“是王妃今早撿到的小兔子,腿受了傷,王妃給它治療呢。”
“是嗎?”完顏康冷冷地看着她,正當她被盯得有些發慌時,完顏康突然笑了,道:“娘既然說我殺虐重,那正好,我也應當進去爲那些刺客祈祈福纔是。”
“小王爺……”
“讓開!”
“康兒,”門再次打開,王妃從裡面走出來,又迅速關上門,溫和笑道:“聽說瑾兒出事了,娘唸了一晚的經,還沒來得及去看看呢,你陪娘過去好不好?”
“娘,”完顏康神色不變,“您一定要護着那兩個人?”
“康兒……”
“我知道他們就在裡面!”
王妃嘆了口氣,無奈道:“康兒,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爲什麼就不肯聽話呢?”
“娘,”完顏康的隱忍着怒氣,道,“您可知,那兩個人,一個是刺客,一個是內奸,他們昨晚的目的,是爲了那些貪官的證據,您可知,那些貪官,害苦了多少黎明百姓?”
“可是他們沒有成功,對不對?那些貪官犯下的罪過,並不關他們的事,對不對?”
“娘!”完顏康平復了一下心情,道:“那您又可知,他們的同夥,昨晚差點要了瑾兒的性命?!”
“康兒!不管他們做了什麼,不管他們是什麼人,娘只知道,他們是兩條人命!”
“人命?那瑾兒呢?您知道昨晚瑾兒的狀況有多兇險?您不關心瑾兒安危,卻在這裡救這兩個傷害瑾兒的同夥?!”
“……”
“娘,您真讓我失望!”完顏康說完,一把推開了木屋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