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嶽子然應了一聲。
少年沒想到他會應的如此乾脆,呆愣片刻,隨即扭過頭來頗爲自傲的說道:“你小心點,我的劍可是罕有敵手。”
“嗯。”嶽子然當即上了木棧道,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少年不回頭,只聽着腳步聲,待聽到對方距離自己只有三步遠後,輕喝一聲,躍起、拔劍,轉身、刺出,一氣呵成堪稱完美。
只是當他目光定住的時候,卻看見自己這一刺詭異的擊向了旁邊的空氣中,而嶽子然神色如常,仍然如先前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向他,然後錯身而過,留下少年呆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在快下船時,孫富貴還曾疑惑的問過自己師父,他的快劍與種洗的無極劍法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法。如此一來,談何用無極劍法去增強快劍的威力。
當時嶽子然沒有來得及回答他,現在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迅捷無比的出劍,毫不拖泥帶水的借力牽引,造成了少年現在的滿臉迷惘。
這時的白讓心中其實也有些沮喪,當初他習劍時,主要學習的是《獨孤九劍》,只有在不懂時纔會口述某部分內容向師父請教,真正聆聽師父在劍法上教導的機會並不是很多,更不曾將《獨孤九劍》劍譜全部拿出來讓師父仔細完全的講解一番。
期間,雖然自己劍法大有長進,但卻一直不曾窺見劍法有所成的門徑,此時見師父劍法精妙如斯,若能夠讓他早些詳細的將《獨孤九劍》完整看一遍,再對自己教導的話,一定要比現在進步許多了。
孫富貴隨在隊伍的最後,走到還在思索不得其解的少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成的說道:“小子,想跟我師父比劍法,你還是太嫩了些。”
少年沒理他,又仔細思索了場景幾遍,又比劃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寶劍,最後喃喃自語道:“難道是我的劍刺偏了?”
“是他把你的劍帶偏了。”棧橋下不遠處的蘆葦叢中漂出一葉扁舟,一身強體高卻無比慵懶蜷縮躺在其中大漢,用蓑衣蓋了身子,只露出一張佈滿臉鬍鬚的臉,懶懶的說道。
“怎麼可能。”少年搖了搖頭,“六哥你又在耍我玩啦!”
大漢任由小船漂着,翻轉身子換了一個舒適的睡姿,慵懶的說道:“信不信由你,我才懶得耍你呢。對了把你袍子給我,這天還是有點涼。”
少年把長袍扔給他,苦笑道:“哪有雨天在水中睡覺的,你裡面衣服沒溼吧?”
“沒有。”大漢眯着眼睛將袍子披在裡面,又用蓑衣蓋上,繼續躺着睡了過去任由小舟漂着,少年聞到一股酒味,撇了撇嘴:“肯定是不知道在哪兒喝了酒,不敢回家去又怕嫂子逮到,才縮到這兒的。”
木棧道兩旁的木欄上都綁着一些精緻的花盆,花盆內種着一些野花,此時開着正豔,帶起花香滿徑,讓嶽子然等人一路走過來越發喜歡上了這裡。
很快便到了聽水閣,這裡是距離岸邊最遠的屋子,當浪起浪落的時候,都能聽到水“嘩嘩”的聲音,因此被叫做聽水閣。
帶路的僕從李舞娘已經去扮演關公去了,所以紫衫只能從木青竹身旁走上前來,輕輕推開房門進去稟報,房門內的碎玉石風鈴此時響起一陣悅耳的聲音,並帶出了一陣清香,如黃蓉身上的體香,卻要濃郁一些。
黃蓉也聞到了這陣清香,見嶽子然扭頭看了自己一眼,心中立刻便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麼,當即要略施薄懲,卻被嶽子然輕巧的將她的左手握在了掌心。
嶽子然看了看周圍,俯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在這裡過上一種只聞花香,不談悲喜,喝茶讀書,不爭朝夕的生活也還不錯。”
黃蓉點點頭,隨即想到:“不過你要被七公逮到的話,他老人家鐵定要教訓你一頓的。”
嶽子然挑挑眉,卻是突然想到自己已經好久沒曬過太陽偷過懶了。
想念啊,想念。他腦海中想着,看着周圍的蘆葦蕩,勾畫出了一幅美麗的場景,提一罈好酒,泛舟在湖中,曬着太陽,閉着雙眼,當真是絕對的享受。
他卻不知道,此時在湖中漂着的一葉扁舟上,也有一個漢子在提着酒罈,輕酌一口,心中微微感嘆,若是有陽光就好啦。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了開來,首先出來的是包括紫衫在內的三名侍女,在她們身後是一位年過三旬的女子,身體修長高挑,着一件淺水藍的長裙,長髮垂肩,用一根水藍的綢束好,玉簪輕挽,簪尖垂細如水珠的小鏈,微一晃動就如雨意縹緲,上好的絲綢料子隨行動微動,宛如淡梅初綻,未見奢華卻見恬靜。
她眉清目秀,清麗勝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間脣畔的氣韻,雅緻溫婉,觀之親切,表情溫暖中卻透着幾分淡淡的漠然。
嶽子然愣住了,他心中知曉石大家是位女人,而且是一位未出嫁的老女人,卻沒有料到會是一位麗人,畢竟一位如此豔麗無雙而又能幹的女人,怎麼會嫁不出去呢?
她先向嶽子然行了一禮:“小女子石清華見過公子。”待嶽子然回了禮,便又朝瘸子三與遊慳人點了點頭,說:“辛苦了,三哥和遊掌櫃便先下去歇息吧。”
兩人行了一禮,自去了。
她又對紫衫說道:“衫兒,你先帶着木姑娘和嶽公子的弟子到玲琅亭上候着吧。”
“是。”少女應了,便帶着白讓他們也去了。
石清華邀請嶽子然與黃蓉進了聽水閣,剛要關上房門,便見先前那少年閃了進來,大叫着對嶽子然喊道:“不行,剛纔是我一劍刺偏了,算不得數,我們再重新比過。”
嶽子然笑了,並不辯駁只是問道:“如果你這次再刺空怎麼辦?”
“怎麼可能?”少年對自己的劍術很放心,當即要動手,便聽石清華喝道:“放肆,吳鉤,你怎麼能在聽水閣與公子動手?”
少年頓時定住了身子,悻悻然的撓了撓頭,想起了在聽水閣中不能動手,當即轉過身子,對嶽子然說道:“你出來,我們在外面比過。”
嶽子然不想與他胡攪蠻纏,只能擺手說道:“你出去找我徒弟吧,你如果能把他們打敗的話,再來與我動手也不遲。”
少年不甘心,又邀請了幾次,見他打定了心思不與自己比試,只能恨恨地道:“你等着,我去把你徒弟打敗,馬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