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文
2002年四月十一日,距離韓日世界盃開幕四十九天。
小馮和專家組,都站在隔離病房之外,看着玻璃那頭的病牀。那個在地下找到的人,現在正躺在牀上。到目前爲止,這個人的身份無法確定。這個很正常,這人已經在地下與世隔絕了五十多年,早就喪失了語言的功能。智商也退化,現在醫生在討論,如果這個人在外部環境的刺激下,會不會恢復一部分智力和記憶。
但是從目前看來,這個很難。這人的年齡已經很老了。大腦的機能就算是正常人,在這個歲數,也開始退化。
但是讓小馮和其他幾個醫生非常關注的是,這個怪人雖然不能說人類的語言,但是他能和蛇溝通。
把話說俗一點,就是會說蛇語。
這個怪人當時被擡上地面的時候,被光線刺激,昏厥休克過去。到了疾控中心,醫生立即把他安置在黑暗的房間裡,然後慢慢增加弱光,這人才慢慢適應了有光線的環境。
但是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就驚慌起來,畢竟他看不見,不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然後雙手摸索揮動,旁邊的護士去阻止他亂動,也被他推到。護士的尖叫,讓他非常難受。
當護士都跑出去後,這個人就爬在地上,用四肢和身體在地面磚上扭動,在地上快速的爬,摸索病房裡每一個角落。
當小馮和其他的醫生趕來的時候,看見這個怪人正在牀腳那裡蜷曲着,身體篩糠一樣的抖動,他很害怕,這是肯定的。
而且他的嘴巴抿成扁形,口裡不停的嗤嗤噴氣。
一時間所有的專家都不明白他在做什麼。
小馮看了一會,對旁人說道:“他在找他的同伴,這是蛇類交換信息的聲音。”
“你聽得懂?”一個醫生問道。
“我聽不懂細節。”小馮回答,“但是大致知道是什麼?”
這個怪人身上的兩條蛇,在他擡進疾控中心的時候,就被醫生從他身上扯下來,放到一邊研究去了。
小馮說道:“快把他身上本來的那兩條蛇拿過來,他害怕,對於他來說,那兩條蛇對他非常重要。”
一旁的醫生還在問小馮,“他是個人,怎麼會對蛇有依賴感。”
“他把自己早就當成一條蛇了。”小馮說道,“你們看不出來嗎,他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是人,那兩條蛇一定和他生活很多年了,而且很有可能,在地下艱難的環境下,他就是依靠兩條蛇給他提供食物才能生活下來的。他和蛇不僅是食物依賴的關係,而且在精神上,他也很依賴那兩條蛇。”
當工作人員,把那兩條蛇拿進來之後,小馮和其他的醫生都退出病房。
然後隔着玻璃,看着室內的狀況。
當兩條蛇被放進病房之後,立即被怪人嘴裡發出的聲音吸引,飛快地竄向怪人,爬到怪人的身邊之後,怪人已經聽出來有老朋友爬到身邊了。他立即把一條蛇抓起來,套到自己的身上。
但是接下來的情況,卻讓注視他的專家們大驚失色。
他把另一條蛇,抓起後,一口把蛇頭給咬了下來,然後混淪吞下去,在用嘴吸允蛇頸,看樣子在吞食蛇血,吸允一陣子之後,他把另外一條蛇,又一口一口地咬成小段,自己吃了其中的一大半,其餘的餵給他脖子上的那條蛇,繞在他脖子上的那條蛇,非常溫順的吞嚥怪人遞給自己的蛇段,看一人一蛇熟練配合的場面,可以推斷,這人在地下幾十年,就是這麼過來的。
“他就是這麼對待他的老朋友的?”一個老醫生對小馮問道。
小馮冷靜的說道:“那條被他吃掉的蛇,不是一直跟着他的,所以他把那條蛇當做自己老朋友帶來的食物了。這就是他們共生的關係,在地下世界食物匱乏,一直在他身邊的蛇,也不能一直保持能捕捉到體型合適的動物,很多動物都比蛇的體型大,我推斷,他們捕食的方式就是他身邊的毒蛇去把大一點的動物給咬傷中毒,然後他去把中毒無法抵抗的動物撕碎,然後和身邊的蛇分食。”
小馮說着話,那個怪人仍舊不停的在空氣中嗤嗤的喘氣,而且纏繞在他脖子上的那條蛇,也仰起頭,嗤嗤的伸縮蛇信,一個是人,一個是蛇,兩個腦袋的動作完全一致。
“他還在找另外一個同伴。”小馮說道,“最好把那條蛇也弄來。讓他情緒穩定,我們才能進行研究。”
“可是弄錯的那條蛇,已經和其他捉來的蛇放到一起去了。那裡找的出來。”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說道。
“不要緊的。”小馮說道,“把那些蛇都放進去。他自己會認。”
“那他會不會把其他的蛇都給吃掉?”
“不會的。”小馮解釋,“他已經是蛇的生活屬性了,吃一頓會支持很長時間,在段時間內不會再進食。”
沒有人再對小馮報以懷疑的態度,因爲這麼詭異的場面,在小馮的解釋下,都變得合情合理。很明顯,這個清秀的小姑娘,真的是個蛇類研究的專家。
當工作人員,把十幾條蛇都放進病房之後,發生的情形,和小馮推斷的完全一致。那個怪人果然立即在羣蛇中找到了他的同伴,把那條蛇纏繞在自己的腰間,直到這個時候,他在不在驚慌失措,而是靠在牀腳,安靜的半坐着。
他的嘴巴停止了嗤嗤的喘氣聲,也沒有再對其它的蛇,發動攻擊。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的把其他的蛇收拾,夾到籠子裡,放回原處。
一天過去了,那個怪人的情緒非常穩定,醫務人員給他注射藥物,他也默默接受。並且還能對旁人語言有邏輯性的反應,情況很樂觀,但是時間緊迫,專家們還是很着急。
現在這種情況,就是讓怪人先休息,讓他繼續接受現在環境,然後在進行研究。
疾控中心建築內部的廣播響起來,通告專家和部門負責人到會議室開會。
小馮等人立即走向會議室。
進了會議室,市領導正黑着臉。大家也習慣了,每天都沒有什麼好消息,領導的樣子,大家見怪不怪。
人都到齊後。
領導開始說話了,“你們說近期會發生大規模的蛇災。我聽從了你們的建議,命令媒體發佈疏散市民的消息,而且轄區內的幾個軍分區都已經在開始調動,部隊的支援馬上就到。。。。。。。可是。。。。。。。”
所有人都沒說話,這幾天蛇患不僅沒有擴大,反而有下降的趨勢。
“大量的蛇在那裡?”領導把剩下的話給說了出來。
“我認爲,現在蛇類出沒的頻率減少是暫時的。”小馮主動說道,“它們一定會出來,而且很近了。”
疏散人員的提議,是在小馮的推斷下提出來的。現在小馮要對自己的提議負責。
“你沒有充分的證據。”領導說道,“我已經讓媒體停止播放市民疏散的消息,安排幾十萬市民疏散,在建國後根本就沒有過先例,我的壓力很大,不能在我的任內發生這種事故。”
“那能不能對市民宣傳防蛇的知識,和發放蛇藥和驅蛇的物品。”小馮妥協了,畢竟災難預測是個難題,全世界都一樣,如果真的把市民都給疏散出了城市,卻什麼都沒發生,豈不是個大笑話。
七六年地震之後,很多專家預測會地震,要求市政府疏散市民,可是後來什麼都沒發生。這些謠言造成的後果卻讓政府很難堪。所以政府方面對災難預測很敏感。
散會後,衛生局的領導把小馮專門拉到一邊,“小馮,你真的有把握嗎?”
“有。”小馮說道,“那個民間的屈師父,還有陳教授,他們從不同的研究方向,都提出了蛇災爆發的絕對性,從我的分析,也是這個結果。”
“你要理解領導,他的壓力非常大。關乎到他的仕途。”
“現在蛇出現頻率減少,並不等於蛇災的可能性降低,恰恰相反,蛇災爆發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這話怎麼講?”
“前期在地面上發現的蛇,都不是被某種原因影響,會集體爆發的蛇羣主體,都是掉隊和迷路的蛇,這些迷路的蛇越少,就說明,那些會爆發的蛇,都已經找到了蛇羣的主體,和蛇羣一起在等。”
“等什麼?”
“等着那天到來,”小馮說道,“我真的不能確定是那一天,但是那一天肯定會來的。”
“你爲什麼不堅持疏散市民?”
“其實蛇沒那麼可怕。”小馮說道,“蛇類的威脅被人類的意識無限放大了。所以我們不能組織疏散市民,就只能宣傳防蛇的知識,這也是一個有效的方法。”
小馮說道這裡,她的手機響了。小馮接了電話,嘴裡說道,“什麼,一個星期之內,這麼快,不可能吧。”
小馮說了這句之後,就一直聽着電話。然後默默不語。
電話掛了之後,小馮對衛生局的領導說道,“是屈師父打來的,他說明天他會趕到我們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