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美聽了抗抗的話,以爲抗抗對姚遠開始不滿了。
她看着姜抗抗說:“姐,姐夫這樣了,你是不是擔心他拖累你,嫁給他你後悔了?你要是這樣想,好,現在你就可以和他離婚,我嫁給他,帶他到省城看病,這樣總行了吧?”
抗抗一下就淚流滿面,說不出話來了。
姜姨就瞪眼罵姜美美:“你個死丫頭,你說的什麼呀?你姐要是後悔了,她還能懷着他的孩子嗎?爲了大傻,你姐什麼都肯做,能做的都做了,你還要她怎麼樣?你姐已經夠苦了,你還這樣說她!”
美美也覺察到自己過於激動了,沉默了好久才說:“姐,對不起!”
抗抗擦了眼淚,長出一口氣,緩緩地說:“美美,我很早就知道,你喜歡你姐夫。你故意在他面前嘲笑我,看不起我,我不是聽不出來。可是,那時候我就喜歡他,大傻也喜歡我。姐是自私,不願意在這事兒上讓着你。你嘲笑我,看不起我,我都忍着。可是,大傻已經這樣了,你就死心吧。我會和他過一輩子,不管他將來就是這樣,還是能夠好了,我都不會離開他。你帶他去省城看病,這個事兒不現實,我不會同意。”
姜姨就傻了,大瞪着兩隻眼睛看着姜美美問:“你姐說的,是真的?”
姜美美裝出一臉不耐煩來說:“媽,你聽我姐胡說八道。我早就知道他早晚是我姐夫,我怎麼會去喜歡他?”
姜姨就問:“你啥時候知道他要給你當姐夫的?”
姜美美撇嘴說:“就你們倆這點小心眼兒,能瞞得過我去嗎?”
姜姨說:“那你剛纔說,要你姐離婚,你嫁給大傻,是什麼意思?”
姜美美分辨說:“我那不是故意激我姐,好讓她同意,我帶姐夫去省城看病嘛。連這個都聽不出來,真是的!”
姜姨還真就糊塗了,看看美美,又看看抗抗,心裡琢磨着到底誰在胡說八道?
姜美美就回過頭來,看着只顧吃飯的姚遠說:“是吧傻哥?這倆人這智商,看着就讓人着急,跟咱們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還是咱倆在一塊兒好,有共同語言,是不是啊,傻哥?”
姚遠擡起頭來,看看姜美美,裂開嘴,呵呵呵地笑,嘴裡吃的窩頭和菜,就都流了出來,弄一桌子。
抗抗趕緊拿了抹布,去給姚遠收拾,手卻正碰到姜美美伸過來的手上,就看一眼美美,把手縮回去,默默看着美美給姚遠收拾,幫他把嘴上的飯擦乾淨。
吃過了飯收拾了,姜美美要陪着抗抗把姚遠送到自己家裡去,卻被姜姨給叫住了。
看着抗抗和姚遠出了院門,抗抗又把院門關上,姜美美就回過頭來關了屋門,衝着她媽說:“我知道你想說啥,怕我當真喜歡傻哥對不對?”接着就說,“媽,你從我們小時候就向着抗抗!就算我對抗抗有意見,那也是我親姐,就算我喜歡傻哥,我也不會去和我親姐爭!以後這事兒你就少操心吧!”
姜姨讓美美給說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她不是不想說話,是讓美美給嗆的,忘了自己剛纔想說什麼了。
好一會兒姜姨才罵:“你個死丫頭,我從小養大了你,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回來就氣我?我啥時候向着你姐姐啦?你給我算算,從小到大,你們姐倆,是抗抗捱打多,還是你捱打多?抗抗比你活潑,調皮,她挨的打,比你多得多!
在媽心裡,是對你們姐倆一樣疼。你心眼兒多,抗抗心眼兒少。哪回闖禍,你總有辦法矇混過關,抗抗就只有硬挺着捱打的份兒!媽不是疼她多,是可憐她沒你心眼兒多。你闖禍可以躲過去不捱打,抗抗能嗎?”
姜美美就不說話了。
姜姨還是沒完:“你說媽偏心,不就是做新衣裳,給抗抗做不給你做嗎?媽不是沒錢嗎?抗抗個兒大,你小。給你做了抗抗穿不上,我不給抗抗做咋辦?只能抗抗穿小了你穿。要是媽有錢,能不給你做嗎?”
美美就不耐煩了說:“媽!你別嘮叨了行不行,我說錯了還不行嗎?”
姜姨說:“不行!你喜歡你傻哥,可那時候你小,我就是看出來也不會允許他和你在一塊兒。再說你都是大學生了,模樣又不醜,找啥樣兒的找不着啊,非得跟你姐姐搶?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美美說:“我喜歡他就得嫁給他呀?我這不是心疼我姐嗎?她本來就傻乎乎的,再弄個傻子拖累着她,可咋辦呀?我就是告訴她,不要有啥顧慮。這種情況,再往前走一步,也沒人笑話她。”
姜姨說:“然後你就嫁給你傻哥,對不對?”
美美半天不說話,然後就說:“我是大學生,將來工資高,有條件照顧他。姐生的孩子,我也能替她照顧。”
姜姨就撇嘴說:“聽着你還真是好心,替你姐跳火坑,是不是?”
美美說:“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就是看着我姐這樣,心裡不好受。我條件好,可以替她照顧傻哥,讓她過的好一點。”
姜姨就嘆息一聲說:“以後,這種孩子主意,不要在你姐面前說了。你姐已經長大了,她心裡只有你傻哥,再苦她都不會扔了他的。”就說美美。“美美呀,在這方面,你還小,不懂你姐的心思。你也不知道,你姐夫好着的時候,是怎麼對待你姐的。就是放着是誰,都會心甘情願地照顧你姐夫一輩子的。”
美美又是許久沒出聲,然後說:“好吧,我以後儘量在學校裡少花錢,省下錢給你寄回來。”接着眼裡就有了淚說,“老天爺不公平,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能讓他傻了?”
姜姨這纔想起來,自己要跟美美說什麼。就把她拉到自己跟前坐下來,悄悄跟她說:“我啊,到現在也不相信你姐夫是真傻了。”就把姚遠追着張建軍打的事跟美美說。
然後說:“你看他平時,走起路來栽兩栽、晃兩晃的,看那架勢,你姐不扶着他,都能一頭栽到地上去。可是,他打張建軍的時候,咋就那麼靈活呢?跟狗攆兔子似的,追的張建軍簡直就要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他打張建軍,無非就是讓張建軍知道,他還能打人,讓張建軍輕易不敢打你姐的主意。這根本就是一個正常人的想法呀,怎麼會是傻子呢?”
姜美美也把眉頭皺起來,琢磨着說:“要是這樣說,這事兒還真有點邪乎。”然後就問她媽,“抗抗整天和他在一塊兒,就看不出問題來?是不是抗抗知道姐夫不傻,故意不跟你說呀?”
姜姨瞅一眼美美說:“要是你姐有你這個心眼兒,那倒是有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就是通條捅的一個心眼兒,一眼就能看到底。她瞞不住事兒。”
姜美美就納悶兒了:“原先他裝傻,是對外人裝傻啊,好好的他跟自己家人裝傻幹啥啊?”
姜姨接話說:“誰說不是呢?我就是想不明白,他這是要幹啥?你上大學了有學問,本來就心眼兒多。你替媽想想,他爲啥要裝傻呢?”
姜美美想半天就問:“張順才爲啥抓他?”
姜姨說:“誰知道?他突然又掌權了唄。你姐夫打張建軍打了好幾回,還押着張建軍遊街,讓我裝神弄鬼地嚇張建軍,還有張順才,肯定讓他記仇了,掌權以後肯定就報復他唄。你姐夫也知道他要報復咱們,他前腳掌權,你姐夫就把我和你姐送他爹的警衛員那裡去了,就是給你打電話,不讓你回家的那個馬副縣長。張順才抓不着我和你姐,只能拿你姐夫出氣了。把他抓到保衛科裡,一關就是一個月,整天打他,好人也給打傻了!”
姜美美就問:“那他爲啥又把我姐夫給放出來了?”
姜姨說:“他把你姐夫打傻了,不放出來還真殺了他咋地,他有那個膽嗎?再說馬副縣長爲你姐夫,也四下裡活動,把能找的人都找了,他不放行嗎?”
姜美美閉目思考半天說:“媽,這事兒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如果姐夫真是故意裝傻,瞞着你們,就說明這個問題很嚴重,一旦被別人發現他不是傻子,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姜姨說:“事兒都完了,連馬副縣長都說沒事兒啦,還能有啥嚴重後果?再說了,他裝傻也沒有必要瞞着我和抗抗,我們能出賣他嗎?”
姜美美就說:“媽!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想,如果你和抗抗都知道他是裝傻,還能表現的和現在一樣嗎?如果姐夫故意在你們面前裝傻的話,就說明這裡面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更嚴重的事情,他怕你們裝不像,纔會連你們也瞞着。”
姜姨就不服說:“我怎麼就裝不像啦,我裝神弄鬼,不是連張順才都瞞過去了嗎?”
美美就笑笑說:“媽,就算你能勉強過關,還有抗抗呢?她如果知道我姐夫好好的,臉上就不會是這麼個表情,立馬就會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