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月音應西弗洛的邀請一早到了議事廳,要見的人與明日的教會活動有密切的關係,月音莊重地穿了件保守的高領裙。
來人是一位在教會和政府中具有雙重要職的神官,月音走入議事廳時,他正在和巖殤及西弗洛瞭解安保問題的細節。看到月音時,這位神官愣了愣,而後客氣的和月音見禮:“安小姐好,在下緹沙,是主教會的政務神官,同時是將軍府下宗教司協調官,簡單說就是教會和政府的聯絡員。”
這位神官初初看來不過是一箇中規中矩的普通教士,但再多說幾句話後,便讓人對他的周全有禮和縝密能言印象深刻。
“雖然大公閣下和少主都有衆多的幕僚可以爲安小姐謀劃明天的事情,但教會事宜,我想還是我這個教會中人來更爲妥帖。再者兩位要煩惱的事情恐怕不少,能在安小姐的事情上爲兩位分憂也是我的榮幸。”
巖殤沒有接話,只是禮節性的點了點頭,而西弗洛則周到的回道:“有將軍的親自關心,有神官的豐富經驗,必定能夠讓此行更爲完美。”
緹沙神官謙虛地又客套了兩句,幾人在議事廳各自就坐,緹沙則將儀式的程序做了詳細的介紹,最後才提到了整個儀式唯一的變動——月音。
“安小姐不必緊張,雖然是一個臨時的變動,但不涉及流程。只是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要確認一下安小姐的演奏水平。”
話語雖然客氣,卻不容拒絕。其他兩人都關切地看向月音。
“這當然沒問題,不知道神官打算如何測試呢?”
“看來安小姐胸有成竹了,不如當下就借大公閣下府上的琴一試,還請閣下惠助。”
西弗洛自然是不會反對的,幾人移步至放琴的偏廳,緹沙列出了明日儀式上的曲目,還未等他拿出準備好的曲譜,只見月音徑自在鋼琴前坐下,流暢地彈奏起來。
月音對曲目的熟悉讓緹沙略微有些驚訝。待旋律響起,那如沐聖光的演奏讓在場三人都感到驚豔。直到所有曲子全部結束,客廳裡沒有人發出聲響,連感嘆之聲都不敢輕易發出,好似幾人都站在教堂中神像之下,任何語言都會變成對神的褻瀆。客廳裡靜默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輕輕的吐氣聲,而後緹沙開了口,略有些輕顫的聲音一反他慣常的沉穩老練、情緒掩飾高手的表現。
“還請安小姐明日一定要將這聖音在神殿中再普惠一次,在下必定萬分感激。”
“神官過譽了,能參加禱聖儀式是小女子的榮幸。”
送走緹沙後,西弗洛仍意猶未盡,希望月音能再彈一曲。
“雖然宴會那天聽你彈了一小段,但明顯沒有展示你的實力,不知安小姐可否賞光再彈一曲。”
“我的聘金可是很昂貴的,大公閣下可準備好要破費了。”
西弗洛挑了挑眉,不想在嘴皮子上被月音佔了便宜,但此刻是他自己提出請求,便猶豫了片刻,此時巖殤卻越過兩人,順手拉了月音並排在鋼琴前坐下。
“有興趣和我合奏嗎?”
兩人驚訝地看了他好一會兒,西弗洛忽然瞭然一笑,轉身往廳外走去。
“哎呀,我忘了還有正事了,明日再聽你正式的演出吧。你們慢慢練。”
月音此刻也回過神,臉上幾分窘迫,卻清晰的聽到了心跳聲從胸腔一路蔓延至耳邊。巖殤則微微一笑,率先擡起雙手按下了琴鍵。
明亮的偏廳傳出了一段簡潔有力的旋律,而後不久,又加入了新的音部。一曲歡樂洋溢的四手連彈飄蕩在陽光明媚的庭院中。
傍晚時分,教會遣人來接月音。
“並非是對安小姐的技藝不放心,還請您不要誤會,沙緹神官對您可是讚不絕口的。沙緹神官從不輕易稱讚人,主教大人對沙緹神官稱讚的人從來沒有異議……”
來人唧唧歪歪的客套話讓西弗洛很是厭煩,直接打斷了他。
“那麼主教大人對安小姐有什麼安排呢?”
“……主教大人主要是擔心安小姐初來乍到,不知道炎京的教會規矩,希望安小姐能事先學習演練一番明日的流程,畢竟接待的是貴國國主,主教大人也不敢怠慢,望大公能……”
“我知道了。”西弗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巴古斯,你帶這位教士到偏廳稍等片刻吧。”說完也不給那教士繼續囉嗦的機會,一個眼神便給副官下了遣客令。教士剛走出會客廳,西弗洛便轉頭神色嚴整地向月音說道:“炎京的教會非常複雜,我派巴古斯和你同去吧。”
月音昨日對緹沙的疑惑仍未解,但西弗洛的話明顯有所擔憂。
“你收到了什麼風聲嗎?”
“還沒有,只是憑我對貴國教會的瞭解,總覺得有問題,只是暫時還沒發現明顯的疑點。”
“你放心,憑你和巖殤兩重關係,教會應該不敢對我做什麼,而且我還沒這麼重要。”
“這兩年教會有些脫離將軍的控制,巖殤的聲望再高,畢竟還是不能直接干涉教會的事情,在教會範圍內,他對你的保護估計也有限,所以我派人跟着你會更合理更有效。”
月音也相信西弗洛的判斷,便沒有再推辭。西弗洛向巴古斯交代了一番後,月音便隨來訪的教士出發了。
大教堂離西弗洛的府邸不算遠,離上次來到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月音期間雖然也有用手機和律神父聯繫過,但是近期連二連三發生的事情都太突然,讓她轉移了注意力,她已經許久不曾收到神父的信息。看着走進大教堂一路上高度戒備的護衛軍和中央軍,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找到機會去見律神父。
月音先被帶到了一處客房,教士告知今晚讓她在這裡休息。而後又領着兩人到了一處客殿,這裡存放着明日儀式上要用到的器物,客殿一角的休息處坐着兩個嬤嬤,看到教士領着他們過去都站了起來。
“大教堂裡沒有女神職人員,這兩位是特地從聖醫會請來的嬤嬤,專門幫您打點明日的着裝等事宜。”
幾人客氣的見了禮,兩位嬤嬤便表示要馬上給月音試明日儀式上的服飾。一直絮絮叨叨的教士竟然爽快的便轉身要走,還招呼巴古斯同行。巴古斯猶豫了一下,只能和月音說到:“我就在殿外,有事就叫我。”月音微笑着點點頭。
試裝後又進行了禮儀指導,結束時天已經全黑了。兩位嬤嬤還有事情沒忙完,便託人去找領路的教士,不一會便來了人,但不是那位教士而是一個更年輕的小教員。
“白教士有急事正在處理,怕怠慢了小姐,讓我先來領您去就餐。”
月音表示感謝後和他出了客殿,客殿外的小院子裡卻空無一人。月音疑惑地問道:“小先生,請問剛纔您來的時候有看到一位冬臨的軍官在門口嗎?”
“沒有呢?”
月音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那這個客殿還有其他入口嗎?”
“沒……沒有了。”
月音心理有幾分擔憂,想着如果不是發生重要的事情,巴古斯應該會先和她打聲招呼才離開的,又或許只是離開很短時間,因此他沒有特別和她告知的必要。
“這個軍官是和我一同來的,我想在這裡等他一下。”
“不……不行!”小教員着急地說到,“呃……教會的就餐時間很嚴格,不能等的!”
月音也知道級別高的教堂中,每日的起居時間都是固定的,想來皇家教堂應該更爲嚴格。她不好意思爲難這個小教員,便答應了他的要求。
“那就麻煩小先生先帶我就餐,稍後可否幫我給這位軍官傳個話。”
聽到她同意先去就餐,小教員立即放鬆下來。
“那當然沒問題。”
月音跟着小教員一路走着,月音沒想到皇家大教堂佔地如此之大,走了好些時候還沒到餐廳。但是漸漸地月音也感到奇怪,這個皇家教堂一向往來的公務人員就不少,加上這兩日的冬臨軍、護衛軍和中央軍的人手,更是處處都有崗哨,但這往餐廳的一路上,遇到的人卻越來越少,月音正疑惑時,終於到了一處門廳前。
小教員轉身客氣地說到:“進了這個門就是了,因爲怕油煙薰了正殿,這裡雖然就在主廣場後側,但卻沒有直通的門。”
月音巡着小教員手勢方向看去,確實看到了正殿的塔樓,目測距離不遠,想來就在廣場後側。
“那就祝您用餐愉快,我還有事,先走了。”
月音道謝未完,小教員就已經消失在了拐角處。
徑直推開門,走過一個不長但昏暗的玄關,月音看到的卻是一個能容納二十多人的舊式祈禱堂。月音知道情況不對,轉身想走,卻看到了教壇前一個熟悉的身影。
“律神父?”
教壇前的人似乎被驚動了,轉過身來。
“月音?!你怎麼在這裡?”
確實是律神父,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神父託人把她帶到這裡的嗎?但是神父見到她似乎非常驚訝。月音向神父走去。
“是個小教員帶我來的,原本是要帶我去餐廳。”
律神父猶疑片刻,忽然說道:“不好,快走!”
話音剛落,只聽到門廳一陣響動,兩人都朝聲響望去——一個教士服飾蒙着面罩戴着兜帽的人步子從容的走了進來。這人身材高大,但腳步卻很輕。他先看了看月音身後,似乎有片刻猶豫,但隨即從寬大的教袍下抽出一對雙刃。
月音站到神父身前。來人往前又走了兩步,忽然發動攻勢,揮着雙刃便超月音而來,颯颯的風聲從跟前劃過,月音靈巧的躲過了頭兩下,但眼看第三下就要躲不過,身後忽然飛來一個木製品,一下砸在蒙面人揮刀的手上,刀一偏,月音趕緊翻身躍開。
好在廳堂裡排椅很多,對方沒法立即跟上。月音便和蒙面人在廳堂裡玩起了繞圈圈。神父也試圖幫月音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但無奈這個少有人來的祈禱堂裡陳設簡陋,除了剛纔他扔出去的托架,再沒有可以利用的物件。看着蒙面人的刀刃快要到了月音身上,神父情急下衝了過去,撞在對方身上,用手推開了刀刃。
“月音,你快走!”
月音轉身躍到了往出口的方向,她猜到這人是衝她來的,但她實在做不到丟下神父,眼看對方一把甩開了神父向她而來,月音還在猶豫間,身後響起了開門聲。蒙面人的攻勢被這意外所影響,速度緩了緩,而後反而加速向她衝來,月音下意識向後躲避,忽然靠到一個人的身上,這人一攬她的腰,將她拉到身側,一把短刀自下而上一檔,生生架住了蒙面人的來勢。蒙面人接着又揮出空閒的左刃,這人抽出攬着月音的手,一腳踢開第二把刀,回身把對方打退了兩步。蒙面人站穩了身子,擡頭疑惑的看了看新來者,又向前來攻。
月音看着兩人打了幾個回合,明顯新來者更勝一籌,再過了幾個回合,便佔了上風,蒙面人漸漸招架不住,開始有想走的跡象,月音也感到新來者似乎也放鬆了攻擊,一個空檔下,蒙面人撞破窗戶跳了出去。新來者沒有追,轉身回到月音跟前。這個人也蒙着臉,但身型讓月音感覺有幾分眼熟,只見他拉下蒙面的口罩。
“沙影!”月音很是意外,“你怎麼會在這裡?”
“和你無關,你現在應該先關心那位。”
月音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看到神父一臉痛苦的抓着手臂倒在地上。
“神父,你怎麼了!”
月音跑過去,拉起神父被抓着的手,手掌到前臂上有一道刀傷,傷口不深,但是卻呈現黑色。
“刀上有毒。”
看到已經開始神智不清的神父,月音趕緊拿出隨身帶着備用的解毒藥給神父喝下,可似乎並沒有用,月音只能擡頭看向沙影。
“解不了?”
月音無奈地點點頭,沙影拿過她的解毒藥嗅了嗅,又看了眼神父的傷口,搖了搖頭。
“我帶着的解毒藥和你的差不多,我也沒辦法。”
沙影對這個神父的生死根本不在意,可看到少女着急的的樣子時,他心裡竟然有一絲動搖。
“你們先待在這裡,我去想辦法。”
說着走出了聖殿。月音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無力的擡頭看着教堂的穹頂,穹頂上畫着的手持神光的神像,讓她又想起了她破戒用了幾次的力量。耳邊又響起了叔叔嚴厲的告誡,但自從離開坎薩,每次遇到這樣的狀況總容不得她多想,她也對於自己掌控這個力量感到越來越自信了。看着半身因爲毒素蔓延已經變色的神父,月音心中一陣緊痛,她不忍心看着這個慈祥的老人因她而死,她用隨身帶着的匕首劃破了手掌,將血滴在了神父的傷口上。
祈禱堂裡發出的淡淡的光漸漸向上空發散,那投射到夜色中氤氳淡薄但卻具有莫名穿透力的亮光讓沙影好奇地走回祈禱堂,看到那光的來源正是那少女,而她正握着神父的手,光是從她身上發出的。雖然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月音使用特別的力量,但是這樣的場景還是讓他感到驚奇,不得不讓他對她產生更多的猜測。他沒有上前提問,反而退出教堂到外圍爲她把風,他忽然不想讓其他人發現她的秘密。
然而這樣特別的光還是無法避免引起注意,雖然他們不知道光的起因,但曾經見過這道光的人,都非常清楚它意味着什麼。不久之後,京城便傳出了神司後人現世,政權要更替的傳言。這話傳到了獠的耳朵裡,讓他異常不滿。
沙影幫月音將神父送回居所,再指引她去了真正的餐廳。月音猜想他來大教堂必定有其他目的,但她知道他不會告訴她,她其實也沒有什麼興趣要知道。進到餐廳,她就看到焦急萬分的巴古斯。
“我聽兩位嬤嬤說你一早就往這來了,可你怎麼現在纔到,你去哪了?”
“來領路的人走得太快,我沒跟上,迷路了。”
不管是沙影還是神父,都沒有告訴西弗洛的必要,月音認爲還是不要讓情況變得更復雜。
“這我就放心了,我馬上報告給大公和少主。”
“少主?”
“是,方纔他來找你,我說找不着你,他便立即帶人出去了。”
月音聽到巖殤也在便有些無措,想起那日偏廳鋼琴前他握着她的手,斟酌許久才輕輕說出的一句話:“可以原諒我嗎?”語氣帶着小心翼翼的無奈,這樣的巖殤和待人時清冷得體的他、指揮下屬時凌厲的他、遇險時冷靜沉穩的他似乎極不相配。說完那句後,他便用着期盼的眼神看着她,竟有幾分大主教養在聖堂後院的小託比的樣子,脫口便說了個“好”字,然後看着綻開的太陽般耀眼的笑容,月音感覺自己好像醉了般暈乎乎的,只剩下心跳聲在耳邊咚咚的敲着。
皇家教堂的規矩確實很嚴格,這個時間已經過了飯點便不能再安排就餐了,好在巴古斯提前幫月音預留了一份晚餐。在這個間隙,巴古斯派人去告知了巖殤。月音用完餐便看到巖殤焦急地從門口走了進來。
“你怎麼迷路了,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他着急的樣子,月音有些心虛。
“是我自己走神了,沒跟上領路的人。”
巖殤看着她躲閃的眼神,疑惑地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輕嘆一聲。
“你沒事就好,我送你回住處。”
兩人出了餐廳,身後不遠處跟着巴古斯和丁索。
走了好一段路,巖殤終於開了口。
“你還是不願信任我,是嗎?”
月音想着方纔發生的事情,沒有注意他說的話,轉頭看他時還在走神中。
“還是因爲我隱瞞身份這件事嗎?”
月音看着他有些失落,不忍心道:“我已經不生氣了,其實我明白。”
“那...?”巖殤站住了,微微傾身看着她的眼睛說道:“可以告訴我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那幽深的眼眸裡,有期盼、有忐忑、有擔憂,這些都讓月音猶豫,然而若真要說出口她卻不知道如何告訴他,她與沙影的交易。她花了好些力氣才剋制住自己,努力裝作平靜地說道:“真的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她看到巖殤眼中的光暗淡下來,失落的直起身。
“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呢,月音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平衡自己的負罪感,才能不傷害他,她感到心上有些疼。就在他要轉身的當下,月音拉住了他的手。
“對不起。”
沒顧上巖殤的反應,月音便撒開手,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儀式開始前月音就已經坐在了主殿左側的風琴前,這是一架巨大的金木石制的風琴,沿着牆面一路延伸至殿頂天窗的風琴管,沐浴着從天窗上照耀下來的陽光。
月音有些驚訝的看着兩位嬤嬤在一旁整理她那巨大的裙襬,看着快要延伸至演奏臺邊緣的裙裾,她開始懷疑方纔自己是如何從偏殿無驚無險的走過來的。
正殿裡陸陸續續的走入許多護衛。不知什麼時候,周圍的工作人員都離開了,殿堂裡也安靜下來,月音看到站在講壇上的大主教給她做了個手勢,她知道儀式開始了,於是從容的將雙手放到了琴鍵上。
宏壯的音樂聲響起並迅速傳過整個正殿向廣場震盪而去。講壇上的大主教愣了愣,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此時正需要他做的事情——唱唸引導詞。好在他走神的時間並不長,回過神便立即唱唸起來,但他仍感到殿堂裡的氛圍格外肅穆,似乎除了風琴聲和他自己的唱唸聲,其他一切都如屏息了一般。
冬臨國主遵循儀式要求手捧一盞金色的聖盃,踏着音樂節奏步入正殿,不敢有絲毫偏差。身後隨行的一衆人等衣着奢華,窮盡腦汁展示所謂的大國排場。
這莊嚴的樂聲所營造的氛圍讓在場衆人都不得不嚴肅緊張起來。在這略顯昏暗的教堂裡,唯一最爲光亮的兩處便是正殿上的神像和放置風琴的牆面,耀眼的光柱從教堂頂上投下,若黑暗世界中的一道希望之光,襯托着已經和琴融爲一體的少女彷彿另一尊靈動的活的神像。
巖殤看着的少女的身影,只感覺時間都停止了。
儀式結束。一行人陸續離開正殿向後院而去。
月音看到人快走完時,便打算起身離開,卻見一位身着白色神袍的嬤嬤向她走來。那位嬤嬤走進後,她衣着上的神官階位着實讓月音驚訝,而她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
“你好,我是聖醫會的掌會,我叫彬。”
對聖醫會的好感,讓月音對這位嬤嬤倍感親切。
“你好,我叫安月音。”
“我一直認爲音樂和人是一體的,琴技能有如此水準的人必然是非凡之人。”
“嬤嬤過獎了。”
“方纔沉浸在安小姐的樂聲中,我忽然有衝動,希望安小姐的琴音能普惠更多的良善之人。我想請安小姐到聖醫會工作,是否會唐突了安小姐?”
這個意外的邀請讓月音精神起來,這似乎正是機會,沒想到卻意外的到來了。
“我非常仰慕聖醫會,但只學過一些護理皮毛,根本夠不上聖醫會的要求,即使非常想答應您,也怕會壞了貴會的聲譽。”
“方纔我也說了,我是喜歡安小姐的琴音,你可知道,音樂也是可以治病救人的。”
“我能治什麼樣的病人呢?”
“那些戰爭中受到創傷的心靈。”
嬤嬤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月音。
“聖醫會歡迎你,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