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炒卻是愕然,暗忖,這稱呼着實荒誕,中年人居然喚那獨眼老兒爲兄弟,而這獨眼老兒倒也沒甚意見。嘿……稀奇,稀奇。想歸想,可他口裡未停:“是、是、是,立時便送來,客官先歇着。”
待許一炒進了廚房,那中年人蟻語傳音道:“老胡,我先四下走走,瞧瞧聖子究竟是誰?而且,我覺得這通靈鏡今日有些古怪。”
原來這二人便是那所謂聖教的兩個胡塗長老。他們在山上化好裝後,便徑直到了這一炒樓,途中儘管遇到甚多的江湖人,但他們也屬幸運,居然被他們這麼有驚無險地到了酒樓。
胡長老道:“好,只是你總須尋處僻靜的地方,否則,會教人發現。”
塗長老嘿嘿道:“這僻靜的地方,除了茅房,還有那裡?”說完與胡長老兩人相視而笑。笑了須臾,他又道:“我這就去,你在這裡等着,若有事,我用教中暗語通知你。”胡長老點了下頭。
塗長老一路裝出閒逛的樣子,往後院走去,待到了廚房,忽覺通靈鏡一陣抖動,他心中一喜,心道,嘿……得來地全不費工夫,看來這聖子定是在廚房。剛想尋個藉口,進去打量。
便聽見酒樓的掌櫃在裡面道:“小丸子,你把這菜送去。”塗長老一驚,也未多想,慌忙的向後退卻,可這裡僅只一條行廊,往那能退?當下便穿過行廊,到了後院。由於情勢緊急,他是用上了身法,堪堪覺得自己到了後院,還未細視,便覺有一人朝自己發瘋似地衝來。
這人的衝勢極是迅捷,而且威猛,塗長老壓根兒未及多思,也未來得及運功護身,便被這人撞出三丈開外,直直地摔在地上。塗長老是“啊唷”一聲,那人是“啊呀”一叫。塗長老雖然是當世高手,但像他這樣的老朽之輩,又未運功護身,被人這麼一撞,當真是骨骼欲裂,疼痛不堪。怒極之下,擡頭一瞧,撞他的人原是一個酒樓夥計。只見他生得雄偉,厚實的身材,看來便似頭熊罷。
塗長老躍身而起,擡手便想一掌,這一掌若是打實了,這撞他之人勢必一命嗚呼。這廂甫一運力,便覺得懷裡的通靈鏡驟然顫動,那動幅比適才廚房門口時尤要激烈三分。心中一動,沉吟着,眼前這生得英偉的小夥計難道就是本教的聖子?可適才在廚房門口時的異動又如何解釋?難道說,這一代的聖子有兩位?那,那……豈不搞上分裂?念及此,不禁惶惶。這等樣的事妄說是他,固然是聖教史上也從未遇過。
那夥計這時道:“啊!客、客官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緊吧?”這夥計正是剛剛看過華山掌門玉美人鄧蓉的絕美,然後倉惶逃跑的小石頭。
塗長老正當思忖聖教是否會分裂的事,小石頭的話,他是半句也未聽進。
小石頭見這中年人佇在那,呆然不語,心想,他會否被自己那麼一撞給撞傻了?想到這裡,甚是憂心,直覺自己罪大莫及。
便在這時,小柱子奉着許一炒的命令,來後院尋找小石頭。瞧見他渾身無事,在那與人攀談,心下着實鬱悶,嗔道:“小石頭,掌櫃的叫你過去。”
小石頭一驚,忙回道:“哦,知道了。”要他眼下就走,心中委實放不下剛被他撞過的塗長老,又道:“客官,你沒什麼事吧?”他依然生怕這中年人傷到那裡。
小柱子到後院的時候,塗長老懷裡的通靈鏡又是一陣顫動,只是這幅動,比遇到小石頭時卻是弱了不少。通靈鏡的異動同時也驚醒了沉思中的塗長老,他甫一醒神,就聽見小石頭的問話,無意識地道:“沒什麼,沒什麼。”他此刻滿腦子的是應該如何處理兩個聖子的事?至於是否撞傷,已然無暇理會。望着敦厚守禮的小石頭以及戾氣橫生小柱子,心中疑問道:“這代降世的聖子怎地均是酒樓夥計?”
小石頭聽他說無事,自是開心,當下又是一陣抱歉,隨即便去了廚房。小柱子也是跟進。
塗長老狀態迭出,連遇怪事,一時大感躊躇?心想,不如去問問老胡,聽他有什麼建議。到了前廳,胡長老正在大吃大喝,朵頤狂嚼,瞧見塗長老到了,他道:“坐、坐……孃的,這裡的菜當真鮮美,比咱們那不知好上百倍。”
塗長老瞧他那樣,不禁苦笑,他知道這搭檔素來粗心,對於什麼事,要麼是殺,要麼是歡喜,要他提些建議?無疑是對牛彈琴。只是眼下情勢若不告訴他,只怕他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會壞事。念及此,他道:“老胡,今日這事,我也糊塗了,你知道嗎,我遇到了一樁聖教千年未遇的古怪事,稀罕事。”
胡長老仍是右手執腿,左手灌酒,咬一口雞腿,喝一口酒。聽了塗長老的抱怨,他也沒怎麼正經,嘴裡嘟囔道:“你倒是說說看,讓我也長些見識。”
接着,塗長老便把自己適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他。
胡長老聽後,把腿一扔,把酒壺往桌上一碰,嘿嘿道:“老塗啊,老塗,你平時總說我糊塗,是我害的咱們兩人得了個糊塗的名聲,可眼下,我瞧你也糊塗得緊。這有什麼好難辦的?你一個,我一個,不管這兩小子到底誰是聖子,咱倆把他們一鍋端,盡數交給天王,讓他們去驗身,不就得了。”
聽他這麼說,塗長老白眼一翻,心想,這事難道我就沒想過?不就是怕聖教分裂,才猶豫未決麼?若像你說的這麼簡單,我早就做了,還來問你?又想起教中這段時日的內訌,四大天王各分陣營,那是斗的不亦樂乎。而聖宗由於閉關修煉無上,對天王們的爭鬥,他也放手不管。若此次尋了兩個聖子回去,只怕聖教一定會裂成兩塊,倘是運氣不佳,不定會裂成四塊。
想到這裡,愈發頭疼。在那攢眉蹙額,沉吟不定。過不多久,聽得胡長老自語道:“孃的,雞腿才兩個,吃一個少一個。”這句話方一入耳,當即令他靈光閃現,轉念想及:哼,管他有幾個聖子,反正我只須帶上一位,另一位麼,就讓他自然消失吧!
這時,小石頭恰好端菜上來。
塗長老蟻語傳音給胡長老:“這人就是其中一個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