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鈺始終不能理解狐媛央與墨軒戰現在所說的那個選擇,他只要他的卿塵好好的活着,哪怕她恨自己。
就算她恨不得他死,他也不願意讓她死。
狐媛央算是看出了墨玄鈺的心事,她想,怕是跟雲卿塵有關,而且,還是跟孩子有關。
“蒂後她有了?”狐媛央眨了幾下眼眸,輕輕的問出口。
墨軒戰微微走前了兩步,停在狐媛央的身旁,沒有出聲,就靜靜的看着墨玄鈺,等着墨玄鈺開口。
墨玄鈺別開臉。
今夜的月亮微微圓,月光從墨玄鈺左手旁的小窗照射進來,那晦暗的光線灑落在他的臉龐,暈染上了一抹令人看不透的寒涼。
他沉默了許久,最後只用一個簡單的“嗯”迴應了狐媛央。
狐媛央問:“不能生嗎?”
“不能生。”
“那生下來,蒂後便會死去。”
狐媛央的問話令他覺得好無力,垂落於身側的雙手微微抖了一下,修長的指尖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衣物:“卿塵的體質異於常人,但她愛着那個孩子。”
這一次,狐媛央沉默了。
她雖然不是當事人,但她能夠體會當初在孩子跟她之間的選擇,是很痛心的。
她雙手疊在自己的腰身前:“皇上,你內心不希望她去冒這個險是嗎?”
他擡頭看她,只是淡淡的一眼,他便移開了視線。
“朕自然不想她爲了一個孩子白白付出了性命,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皇上,如果讓蒂後聽到了你這句話,她一定會很難過,在你們男人眼裡,她肚子裡懷着的只是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甚至只是女人身體裡的屬附品,可是對我們來說,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們的骨血,你拿掉的不是一個孩子,是女人身體裡的肉!是心!”
狐媛央在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也有些顫抖。
墨軒戰聽出了她話外音,她其實到現在還在怪自己。
他伸手握住了狐媛央的手腕,想讓自己指尖的溫度向她傳遞他的愛意,減少她心中的痛。
可狐嬡央的話在墨玄鈺的認知裡,只有雲卿塵活下來的概念,如果連雲卿塵都不能活了,那她的骨血活着又有什麼用。
他執着的想從墨軒戰身上找到一絲絲的安慰:“六皇叔,你說朕該怎麼做?難道要讓朕眼睜睜的看她死?”
“不是還沒死嗎?”墨軒戰反問:“她的師父是聖醫,而你的義父是魅影山莊的莊主,素來有藥王之稱。”
“那你是想讓朕拿卿塵的性命來開玩笑嗎?”
“皇上,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爲何又要來問我,如若是當年的我,我自然不會留下那個孩子,害我心愛女人喪失性命。”墨軒戰被他氣的有些急眼。
狐媛央在聽到他的話時,狠狠回頭瞪看他。
而墨玄鈺卻終於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朕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轉身走出了天牢。
他想兩全,他想讓雲卿塵幸福,但又想一直跟雲卿塵在一起。
他回到了清龍殿,拿了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了密密麻麻的字,再蓋上自己的印章,隨後,他小心翼翼的將那張宣紙捆好,放入了一個黃錦布盒子裡,隨後擡頭看向安將軍:“安將軍!”
安將軍邁開腳步,走前,拱手作揖道:“微臣在。”
他拿起了那個盒子,遞給安將軍:“將這個收好,留着萬一哪天用得上,便將它打開。”
安將軍走前,雙手接過了那個盒子。
盒子雕刻着精緻的龍紋,邊角處鑲着玉,裡面是金子打造。
安將軍拿在手裡的時候,便覺得沉甸甸的。
他不解的問:“皇上,這……何時用得上它。”
他完全不知道那裡面寫着什麼。
墨玄鈺站起身,一隻手負在自己的身後,指着安將軍手裡的東西說:“若有一日,朕不在宮裡,諸地封王鬧事爭帝,你便將它打開,它可以平定宮中內亂。”
“皇……皇上不在宮裡……”安將軍一聽,急了:“那皇上去何處?”
墨玄鈺輕笑了一聲:“安將軍不必太過緊張,這不過是朕留的一手,就怕日後朕微服私訪,有人藉着朕離開皇宮而鬧事。”
“這怎麼能,微臣守着皇宮誰敢來鬧,皇上太過多慮了,現在各地諸王都已承服皇上,他們回到自己的封地後,也很老實安分,絕不會再發生內亂,而且,由皇上統治下的靈國,國泰民安,百姓富饒,微臣絕不會看着他人叛亂,這不,還有斯慕人監國嗎。”安將軍說。
墨玄鈺伸手覆在了安將軍的手背:“你只管保管好它,回去休息吧。”
說完後,墨玄鈺便從他身旁走過。
安將軍怔了一下,方纔皇上摸他的手……
今夜皇上有些不大對勁。
等等……
他還有事未跟他講。
安將軍轉身,就看到墨玄鈺已經走出了清龍大殿,他趕緊快步的跟出去,走出大殿後,安將軍急切的呼喚:“皇上。”
墨玄鈺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安將軍。
安將軍快步來到他面前:“微臣還有一事要說。”
他從衣襟裡拿出了一張紙條,遞給墨玄鈺:“這是魅影山莊莊主託微臣交給皇上的,他此刻還在宮門等着你。”
墨玄鈺接過了紙條,打開,就看到上面寫着一橫字:“玄鈺,我在宮門等你。”
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便快步的從安將軍身旁走過。
約莫兩刻鐘的時間趕到宮門。
莊樓星站在了龍泉橋上,面向着大路,雙手負在身後。
墨玄鈺從馬背上跳落,快步朝莊樓星有去:“義父!”
莊樓星轉身,覆着黑疤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的表情,看起來頗爲嚴肅,他從自己的衣袖裡拿出了一顆果實。
那個果實是紅色的,呈現着嬰兒的體形。
他說:“玄鈺,元嬰果我帶來了,服下它後,孩子會從卿塵的身體裡消失,她除了會有些腹痛之外,並無其它明顯徵兆。”
墨玄鈺垂下眼眸,璀璨的星眸劃過了一道笑意,他擺了擺手說:“義父,現在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