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天，我像躲避瘟神一樣地逃脫了柯柔的溫柔陷進，她真的以爲自己還是那個戀愛時期的少女嗎？要不是之前把她弄懷孕了，讓她打胎她以死相逼，還恬不知恥地下跪求我娶她，口口聲聲說今後不會成爲我的負擔，自己爸媽有兩套房，絕不會花我的錢。我又想到我爸媽總會逼我結婚生子，與其找一個不聽話難搞的，還不如狠狠心就娶她好了。她除了懶、沒主見、沒本事，對我倒是真心實意的，從來不敢違揹我的話，儘管做老婆她有太多的不合格，但是有這兩條也還算過得去。我現在真的沒有功夫管她還有那兩個只會哭鬧的拖油瓶，我從來都是要做大事的人。
我的小舅舅是個混吃等死的老窮鬼，之前就不受家裡人待見。可最近聽我媽說他的拆遷房還有兩三年就分配下來了，我媽說小舅舅現在和他老婆的關係不好，又十分缺錢，並且他好像還得了什麼高血壓、糖尿病！真的是蒼天有眼啊。於是我在心裡盤算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問他出租屋的地址，一大早就開車跑了過來。原則上不能急於求成，我是聽了我媽說的話，過去幫他解決困難的，而不是有什麼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這樣想的時候，覺得事情一定會如我所願，我不由得吹起了歡快的口哨！
這是一個六七十年代的老小區，上了二樓，逼仄的只容得下一個人正常走路的過道里，散發出陣陣騷臭味，蒼蠅成羣結隊地在棚頂上晾曬的衣物裡面穿梭。靠近牆的地方凌亂地堆放着各種垃圾：褪色的臉盆、掉了漆的痰盂、便桶、行李箱。我捂着鼻子，揀地上乾淨點兒的地兒一蹦一跳地衝向裡面，幸虧左手邊第一家就是了，站在他出租屋的門口，我狠狠地敲着門，像是要把剛纔受的罪都發泄出來似的：
“小舅，開門，我是阿仁，我來看你了!小舅......”當我準備再使勁兒敲的時候，門開了，一股混雜着酸臭味的溫熱的氣息像蜂羣一樣一下子衝撞到我身上，令我頭暈不已。再定睛看看這個站在我面前的老男人，亂糟糟的頭髮有些已經結成了死結，有些一大股一大股地緊貼在額頭上，我忍住乾嘔，心裡罵到：要不是爲了正事，老子纔不來這個垃圾地方受罪！臉上卻急忙笑着說：“小舅啊！我是阿仁，我聽我媽說你身體不舒服，特地替她來看看你，哦，您，您老人家，我買了牛奶在家忘了拿來了，下次，下次，一定給您帶過來！”這個窮鬼一臉茫然地看着我，好像根本不記得我是誰，也不怪他，要不是這次房子的事，我還可以繼續七八年不用見他，只需要在他葬禮時意思意思，裝模作樣地乾哭幾聲罷了。
我一邊自報家門一邊往他屋裡進。這個窮鬼的屋裡一眼就能看到底，不到十平方米的空間裡，除了靠近右面牆的沙發，沙發對面的老式電視機以外，再也找不到別的傢俱了。我勉爲其難地坐在他堆滿破爛衣服的沙發上，他還是佝僂着骯髒的身體站在門口那裡，褲管裡的空氣比腿要胖，雙腿勉強支撐着上半身和頭上的大腦袋，像一個大頭殭屍，看他這幅滑稽的模樣，我真的想哈哈大笑。
“哦，哦，阿，阿仁是吧？”
“是啊是啊，小舅好記性。您最近就住這裡嗎？這個條件是不太好啊，家裡人也沒人來關心下，真的是......”
“沒關係，我也習慣了，你今天來是......”
“哦，小舅，我一來呢是爲了來看看您老人家，二來嘛，是想和您商量一件大好事。”
“好事情，我這個五六十歲，無兒無女的糟老頭子還有什麼好事情呀？”
“小叔，您也坐下，我們慢慢聊。事情是這樣的，嗯，我知道你現在生活有些困難，我就是來幫你解決問題的。”
老窮鬼聽到解決問題，不由把原本眯起的眼睛睜到最大，張開露出沒了門牙的嘴，一臉感激地笑着說：“你準備怎麼解決呢？是要給我錢嗎？”果然是好吃懶做，混吃等死的熊樣，我不禁在心裡暗罵，不過也正中我下懷。
“當然了，我就是來拉小舅一把的，畢竟您也是我的親人啊，小舅，咱們長話短說，您現在不是缺錢嗎？我可以給您花，您想要多少就多少！這個怎麼樣？”
“啊呀，這怎麼好意思呢，哎呀，你真的是個大善人啊，怪不得人人都誇你懂事能幹呢？你，你今天準備給我多少？”老窮鬼咧着嘴大笑着，口水都快從僅有的幾顆又少又壞的嘴裡流出來了。
“哈哈哈，小舅，我今天沒帶多少錢……”老窮鬼兩隻眼睛已經死死盯着我伸向口袋的手，好像上了鉤的魚，被線緊緊拉着嘴一樣。
“小舅，這裡有500塊錢，您先拿着用，買點好吃的，我過兩天再來看您，好吧？”實際上還沒等我說完，老窮鬼已經伸手把錢攥到了手裡，一邊往口袋裡裝一邊一臉諂媚地笑着重複些剛纔恭維我的話。我被他這種舉動弄得哭笑不得，見魚兒已經上鉤，今天就到此爲止，我趕緊離開這個垃圾堆，開車回家了。
我走的時候給老窮鬼留了電話，還不到三天他就打電話過來說錢花光了，希望我再去一趟給他送些錢。好，這次可是你要我去的，我心中暗暗叫好。拿上我準備好的字據，再次開車來到了他的垃圾窩。老窮鬼像迎財神爺一樣早早在樓梯口來接我了。
“小舅，小舅，不要這麼客氣，趕緊進屋。”我不想碰到他散發着臭味和渾身油膩的衣服，只用手招呼他趕緊進屋，我像公司領導開會一樣，手裡拿着紙，他畏手畏腳地站在牆邊笑着看着我。
“小舅，這裡是我替你寫好的借條，你過來簽了名，我今天就可以給你一大筆錢，還要給你買房子住呢！”我像幼兒園老師教孩子的口吻一樣招呼他過來。
“借條？買房子？阿，阿什麼來着？”他撓着頭，好像什麼也聽不懂一樣，“我是阿仁，小舅，哎，我的好小舅，你過來坐在沙發上，聽我細細跟你解釋。”我一臉嫌棄地伸手去摟着他的肩膀讓他坐到沙發上。
“小舅，我是這麼替您安排的,您看啊，現在您不是年紀大了嗎？總要有穩定的房子住，有大把的錢花，有個頭疼腦熱的要人照顧和養老吧，這些都不用擔心，我全包了。我今天會給您二千塊錢，以後每個月都會孝敬您，還準備給您在隔壁城市買一套好房子，你說這樣是不是就什麼都解決了呢？” 老窮鬼用盡全力地側耳聽着，認真得像一個乖乖聽課的小學生。估計他上學時候也沒這麼認真過。
“嗯，聽起來還不錯，還有別的嗎？”老傢伙睜着渾濁的雙眼盯着我問，那一瞬間，我好像有一點心虛，但我是在幫他啊！
我又咳嗽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嗯，現在是法治社會，做什麼事都要有憑有據，小舅，你是個明事理的長輩，這點也清楚，對不對，那我們就明人不做暗事，這裡是我替您寫好的借條，就是把我剛纔說的話寫上去，您簽字我去辦事！你看可以吧，我是您親外甥，這點您可得相信自家人吶！” 我把紙張和筆遞給老傢伙，用眼神示意他趕緊簽字，我這麼着急，是因爲我上面除了寫我剛纔承諾他的事之外，還在後面加了一條，等他的拆遷房房產證下來以後就把房子以低於市場價三十萬的價格過戶給我。他這個老眼昏花，小學二年級的畢業生還不任我擺佈嗎？哈哈哈，我心裡狂笑不止，我簡直就是做生意的天才不是嗎？正當我暗自發笑的時候，老傢伙說話了：“阿仁呀！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識字，之前做什麼事都是你媽媽和你大姨幫我一起決定的，這次我也得先問過他們，商量下再決定。”
我一聽就想當場罵這個窮鬼事情多，直接簽字就行了，還拖時間。可想到字據還沒到手不好發作，又想到我媽和大姨也習慣上聽我擺佈，也就給他這個面子吧，反正他們幾個老傢伙一向對我構不成威脅。
“好，好，這樣更好，還有個證人嘛！好的，我這就通知他們一下，我們後天，哦，不，明天就來簽字好吧！”我勉強給他個笑臉。眼看今天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我就收拾好東西往外走，
“那個，那個，阿仁，你不是說今天要給我二千塊錢嗎？”老窮鬼站在門口咧着嘴笑着說，真的是一個吸血鬼、二流子，總是盯着錢，我在心裡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但既然我說過了就給他吧，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從口袋裡拿出錢來，不情願地笑着交給了他。
還有，我不明白我大姨和姨夫這兩個老傢伙爲什麼總是罵我小畜生，幾個爲老不尊的老傢伙，真的是越老越混蛋了。他們有什麼資格辱罵我？從小我不聽話他們也不講道理就直接打我巴掌和屁股；我初中畢業就輟學也是因爲他們不怎麼識字，沒素質，不好好管教我讀書；我不喜歡上班不也活得比那些拿着死工資天天累得像狗一樣的外地人好嗎？他們奮鬥了一輩子也很難在這個城市買一套房子，而我生下來就有幾套房子。他們這種當家長的水平，我沒有黃賭毒，他們就該燒高香了，這幫老傢伙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他們自己有養老金也用不着我養。我聽說有時候這幫老傢伙們還無緣無故指着鼻子罵我：“你這個畜生，你會得到報應的。”報應？都什麼年代了，這幫老古董還相信這種蠢話，我現在活得這麼無拘無束，光鮮亮麗，有不用我養的老婆孩子。如果真有他們所說的報應，也是因爲上輩子我做了拯救他們拯救人類的善事，所以這輩子來享受福報的。我就這麼快活似神仙地過日子，氣死這幫老傢伙們。
我走下樓梯時就撥通了我媽的電話，“喂，明天早上九點到小舅的家裡集合，別忘了叫上大姨，我有好事給你們說。嗯，嗯，知道了，不要囉嗦了，時間記好早上九點，不要遲到，啊呦，不要再說別的了！我忙，掛了掛了！”如果不是有事用到他們，我真的懶得跟他們幾個老傢伙說話，大家都懂嘛，老年人真的是太囉嗦了，一句話要重複幾百遍才肯罷休，真的是想想都頭疼。不過這幾個老傢伙倒是挺好騙的，我有時閒得無聊，還不到收房租的時候就去逗逗他們，順便搞一些零花錢。當然我是合理合法的，我可不是什麼流氓惡棍。
比如上週我媽打電話說大姨吃的治便秘的藥丸沒了，他們腿腳不方便，我媽說我有車，問我可不可以幫他們買些，那當然可以了，我用之前的套路:價格提高一倍，再加上車油錢，一起報給他們，他們自然就把錢給我了。有人可能會說哪有這麼愚蠢的人，上趕着給別人騙錢，這你還別說，裡面也有我媽的功勞.我媽從小就比我大姨舅舅們他們精明能幹，深受我外公外婆的寵愛。我也遺傳她的優點，我做什麼事情，我媽都會幫我打埋伏、幫腔。就拿我每次給老傢伙們買東西拿提成一樣，我媽總會哈哈大笑着說：“啊呦，小孩子嘛，總歸要給他一點跑路費的咯，再說，你們沒有子女，以後總歸是阿仁幫你們養老送終，給他點好處，他以後不更加孝敬我們嘛！算了，算了，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計較，我們一把老骨頭了，不中用了，要想着小輩兒的，讓他們開心嘛！姐姐，阿爸你說是不是？”老糊塗的外公，只要是我媽說的話都覺得是對的，只顧自己點頭。
爲了防止我媽亂花錢，我把她的養老卡沒收了，不過這也挺麻煩的，就是她隔三差五要我給她錢買早餐，早餐在家自己做不就好了，剛開始我還10塊、8塊地給她，三次以後我就煩了，在電話裡把她教訓了幾次後，她倒也老實了，說實話她每月2000塊的養老金還不夠我吃頓私房菜呢！我也是爲她好，我花一些，剩下的給她買棺材和墓地，這些錢總歸是要出的呀！
提起我爸，我就當他死了一樣。我媽長得一副80年代港姐的相貌，可遇人不淑，這也不怪別人，都是她自作自受。聽我媽說我爸年輕時候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越老越怪了，一天我去他們家的時候，無意中想去看看我之前的老電腦還有沒有用，有用的話就直接拿走。當天電腦竟然沒關機，我晃動幾下鼠標，顯示的畫面真讓我大吃一驚。這不是我中學時候經常看的日本愛情動作片視頻嗎？竟打開了十幾個！老頭兒真的是深藏不露啊！我蔑視地笑了一下，也不去管它，只當做給老頭兒一些福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