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其實並沒有太多優點。能夠忽視其他人的存在就這麼張揚一把的風格有時候叫不拘小節,很多時候叫做勇氣,周華年想着自己總是小心翼翼算計這個算計那個,連誤以爲有個英雄救美好機會時候,都在那愛惜身體,試圖叫保鏢來代勞,也許他就輸在這一點。
林羽這種舉動落在不少人眼中,算得上猖狂,不過陳蘭影在背後念着他的好時,他能夠當機立斷,放下所有其他,來了這麼個興之所至的親密行爲,無法否認,在衆多人眼中幾乎冷靜代名詞的陳蘭影,偏生俏臉微紅,喜歡這樣。
這裡發生的異常很快吸引了在這巡邏尋找新聞線索的幾大媒體記者,如果說在華國商界有什麼最有興趣知道的事情排行榜,關於北方商界女神陳蘭影的感情問題絕對是在前五位的,太優秀太完美的女人總是讓男人們心生怯意,所以並列南青衣北蘭影的兩大經濟界美女如果小姑獨處,這無疑是最令人扼腕的遺憾。
而在今晚。一個只是在商界媒體裡偶爾提及過的名字,林羽,帶着乖張破除許多潛規則的張揚,以一張總是帶些玩笑意味的笑臉,輕易的告訴別人,這個總是端着上等紅酒,用手工縫製的世界級品牌服裝穿行在各個場合的陳蘭影,喜歡的,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用牛仔褲和T恤就能勾勒些許簡單線條的男人。
甚至這個男人從沒有任何經濟學的學位,甚至沒有在上流場合出現過,他的突兀出現,就像趙家在一片急劇擴張的上升勢頭突然止住,然後以一種無法遏制的速度土崩瓦解那樣突兀,每個野心家的上位,總會找到一個適合的踏腳石,林羽的野心在擁抱了這個女人後,竟然有了一些滿足。
“我是林羽。”林羽走到游泳池邊,朝周華年伸出手,笑容足夠和善,這名溫文的青年金融家在遲疑一會後,終於握住了他的手,即使那身足夠好看的衣物被滿池水弄得十分狼狽,仍然保持了足夠的風度,扯出一個和善笑容,道:“如果蘭影喜歡的是你,只能說我一當初就找錯了共鳴。”
“如果你能明白。她喜歡搖滾勝於輕柔爵士,買的英文版或者拉丁文名著大多數都是做了墊桌子的好工具,可能你會成爲我的對手。”林羽緊了緊這雙手,保持了足夠的禮貌和風度。
周華年自嘲了下,扶扶眼鏡看了安靜站在林羽身邊,微抿着嘴角的女人一眼,輕輕笑了下,才從人羣裡走出,背影有那麼一絲寂寥。
“這個世界上最悲劇的莫過於此,處心積慮的找到一個假想敵,卻發現那個敵人連拿他當對手的興趣都沒有。”林羽的同情心向來不會給撬自己牆角的人,重新點燃那根燃了半截的煙,看着鎂燈閃爍的附近,捉住陳蘭影的手試圖擠出人羣。
陳蘭影將手託付在這個男人身邊,在擁擠的人羣裡安靜前行,或許他有一千種缺點,比如說,在他登船之前,就有人告訴隨同他來的女人不止一個,是實實在在無法用言語美化的混蛋,但這——即使讓她無法忽視。心臟巨疼,但擡頭望着天空時,那又有什麼關係。
陳璐看着那頭禽獸以一種極爲誇張的熱情姿態將自己媽咪擁抱在懷中,仍然是那一縷極爲自信的笑容,低頭索吻時側臉極具成熟男子的魅力,如果說拋開她身爲天才少女的矜持和高傲,可以說,她迷死人了這樣硬朗又不失溫柔的男人。
但是,在她被紛紛跑上天台準備捕捉那一幕的人流擠得東倒西歪時,她仰着臉,並不能讓淚水多停留那麼一會兒。
是的,她輸了,一場初戀年代,不戰自敗的戰爭,就將這個小小的瑰色夢想藏到以後吧,陳璐靜靜的轉身,跌跌撞撞的走下樓梯,卻因爲心不在焉,在轉角時失足跌了下去。
陳蘭影的驚呼還沒有出口,林羽已經扶住了陳璐的肩頭,三人對視,其中的複雜裡有說不出的意味。
“璐璐,沒摔着哪裡吧?”陳蘭影一把抱住女孩兒,等看到眼眸紅腫的小臉蛋,不由輕輕嘆了口氣,也許當初的想法,都錯了。
“沒事兒。”陳璐抹抹眼淚,笑着道:“我只是替媽咪高興,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傻丫頭兒。”陳蘭影神色複雜的擁緊女兒。在母女倆的期待眼神中,林羽最終扔掉手中的菸蒂,擁抱着眼眶都有些微微溼意的母女倆。
而在此時,拍賣大廳裡終於響起了開始的鐘聲,陳蘭影輕輕扯着他的衣袖,示意他將明顯心不在焉的女孩兒抱了起來,纖細的雙腿包裹着純黑的棉質長襪,即使是這身可愛的小晚禮服也沒法掩蓋日漸擁有性感雛形的身體,在手掌的身體十分輕盈,但想着扯着自己衣袖同行的女人,突然有種想逃的感覺,就像上一次面對陳璐突兀表白時,那種能夠衝擊他的巨大矛盾感覺。
穿過第二層的貴賓艙位長廊,除了必須留守的水手和侍者外,幾乎整個郵輪的數千人,都成爲了這次慈善拍賣會的觀衆和參與者。
“你不去嗎?”陳蘭影擡頭問了下坐到艙位窗前的男人,這個房間的擺設極具華國古典風格,在一舉將華國的生物技術再度前推一斷距離後,陳蘭影作爲這次項目的負責人和發起者,已經在國際上的地位再上一層臺階,如此待遇已經與那些世界級大富豪隱隱相當。
“本來想在拍賣會上,給葉英雄一個下馬威的,不過遇見了你。而且陳璐這丫頭還在哭鼻子,還是算了。”林羽思索着自己的行程,其實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應該是午夜之後,和西萊還有哪些老朋友們一起喝茶聊天的主題纔是最重要的,這關係着,他在亞太地區的勢力擴展問題,這些無須給自己的女人知道,畢竟那代表着無盡的危險。
陳璐微微睜開大眼,在林羽懷中看着自己的媽咪。最終做出了自己思考很久的選擇,站起來嘆了口氣,道:“好拉,我將這禽獸讓給媽咪得了,我現在要去睡覺了,拜拜。”
女孩兒揮了揮手,步伐輕鬆的走出房間,往隔壁屬於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去勸勸她吧。”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林羽用手指頭搔搔頭髮,看着眼前恢復了人前那種冷靜理智面容的女人,不由苦笑道:“這事情,真有點陰差陽錯。”
“是我忽略了她的感情需要。”陳蘭影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搖搖頭道:“沒有男人的家庭總是不完美的,可惜我給不了她這個,你的出現剛好填補了這個空白,本來我以爲會朝另一個方向發展,沒想到,卻是我隱隱害怕的方向。”
林羽愕然,“你一直都在擔憂?那爲什麼——”,掏出根菸來,有些荒謬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和陳璐八九分相似,自始至終是自己未婚妻的女人,即使吸一口煙到了肺部,也似乎沒法阻止震撼。
“你知道雙胞胎的心電感應麼?”陳蘭影沉默了半晌後,轉身拿過筆記本,等開機後打開一個文檔遞給他。
雙胞胎的心電感應事件層出不窮,比如說2001年的全國高考中,江蘇揚中市的童茳、童葶孿生姐妹雙雙獲得600分的好成績。2004年上海卷高考中,雙胞胎姐妹陳修文、陳修明也考出了“雙胞胎”分數479分,而且她們的單科成績也非常接近。
如果這不能說明什麼,還有更多的例子,美國有一對孿生兄弟,四十年前生於俄亥俄州,出生後不久就分別被人收養。他們離別三十九年之後團聚了。人們驚奇地發現:他倆都叫詹姆斯,都受過執法訓練,都喜愛機械製圖和木工。而且他們各娶過一個名子都叫琳達的妻子,各有一個兒子,並且兩個兒子的名子都叫詹姆斯·阿倫。他倆又都離婚,而以後又都娶了個叫貝蒂的女人。
林羽翻看這個文檔,明顯不是那種街頭小報的傳聞,而是正兒八經的醫學研究論文,雙胞胎的心電感應現象都是發生在同卵雙胞胎的身上,這意味着基因的相似度完全相同。
“你跟陳璐不是雙胞胎。”林羽將目光移開筆記本電腦,卻隱隱覺得陳蘭影將要和自己說的事情,會是這樣。
“她的所有基因和我完全相同,這是一個隨時可以引起整個世界轟動新聞,一直處於嚴格保密中。”陳蘭影淡淡的道:“即使我和她的性感大相迥異,如果說,她現在心裡的痛苦我完全能感受到,明白她的心理比表現出來的輕鬆要沉重一萬倍。”
“我彷彿在聽天方夜譚。”林羽搖搖頭,但他明白,這個世界上可能很多女人都喜歡騙人,但陳蘭影從不會騙他。
“不是天方夜譚,也許她喜歡上你,甚至見面不久就喜歡上你,只是我對你有同樣的想法,在她十歲時,我和你訂婚然後鬧了個天翻地覆,她跑到我的房間裡告訴我,似乎有種童話書裡公主愛上魔王的感覺,但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陳蘭影微微呼了一口氣,“這是我當時對你的感覺,這些離開的日子,在太平洋的東岸談判,卻覺得心情很像一個初戀的小女孩,有氣惱,喜歡,緊張,那種想說不敢的憂愁,好像我在經歷一件同樣的事情,在她被人綁架時,我總能同時感覺到劇烈的恐懼。”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羽慢慢的將這番對話背後的意思整理出來,“因爲你一直都喜歡我,所以陳璐潛意識裡對我有好感,而她開始喜歡上我的時候,你也在經歷同樣的心情?”
陳蘭影無力的閉上眼,卻緩緩點上頭,“我甚至知道她偷偷吻你時,那種劇烈的緊張感和雀躍。”
“但璐璐並沒有像你這樣有所感應。”林羽尋找着這個荒誕不經的說法裡的異常,試圖否認這個問題。
“如果沒有這樣的感應,不是知道被你在大庭廣衆下宣示主權的幸福,怎麼可能哭得這麼傷心。”陳蘭影幽靜的眸子裡,有些淡淡的憂傷,“我和她之間的感應能力,早已經無數次證明過了。”
“比如說?”林羽仍然覺得這不可置信。
“你吻我。”陳蘭影安靜說了這三個字,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用手指撩了撩髮絲後,低頭咬上了林羽的脣,她的脣溫涼柔軟,卻不如剛纔在頂層那般安靜,幾乎帶着一份用力的衝動,探出小舌在他的嘴裡撩撥。
男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無論在什麼情緒下,只需要有漂亮的女性撩撥,就能迅速而熱烈的回擊,他也想親眼證實這一件事情的荒謬,卻在這具身體靠近自己時,有了進一步的渴求,手指落在這個女人大小適中的胸部上,隔着套裝和文胸感受着裡邊的輪廓,有種盈盈一握的纖弱,這和陳璐的幾乎別無二致,除了要豐滿些。
“林羽,我愛你。”陳蘭影安靜的說着,她的身材要比留連她胸部的男人要矮上大半個頭,只是接近他的下巴,素淨精緻的臉孔有種冷靜中蘊含火山熱度的光輝,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而且十分突兀的表達對林羽的情感。
“雖然我在你面前的表現並不是太好,我的嘴裡卻很少吐出這三個字,我一直在想,也許我無法避免某些風流的壞名聲,卻想將這三個字留着給你,你是我生命中第一個看見就動心的女人。”林羽的表情似乎比她更安靜,卻帶着些唏噓,男人向來是多情的動物,但心底裡永遠只可能存在一個份量最重的人物,也許尋尋覓覓一輩子都找不到這樣的女人,也許第一個就是,也許經歷了許多後纔會遇見,這無關多情,只是男人有時候更重感情。
林羽說着這一大串話的時候,陳蘭影微微擡起下巴,看着這個桀驁了半輩子的男人突然少了那種什麼都能毫不在乎的習性,羞澀得像個剛剛開始懂得女生的大男孩,老臉紅了那麼一絲,目光躲閃的別過她的注視,慢慢的才漸漸冷靜下來,幾秒的時間內似乎將從男孩到男人的許多年重新走了一邊,用一種磁性而深沉的嗓音,對眼前這個倔強了許多年,最重點頭的女人輕聲道:“我愛你。”
陳蘭影微微眨了下眼,脣瓣動彈兩下,卻不自禁的道:“風大,眼睛有些澀。”卻低頭抿抿嘴角,綻出一縷從未有如此熱烈的溫暖笑容。
在這個女人的笑容裡,林羽輕輕轉身拉開了房間門,站立在門外的女孩兒仍保持竊聽的姿勢,還帶些稚氣的小臉上淚跡未乾,但微微低頭,抿嘴微笑的成熟嫵媚風情,與她媽咪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