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插科打諢沒有讓陳薇喪失警惕。這幾天藏在陰影裡細心研究後,發現林羽的習性稱得上狡猾如狐,兇狠如豺狼,細膩毒辣如蛇,氣魄縱躍如虎,而且,他沒有底線。
沒有底線的人很少,否則高如堅貞不屈是個烈婦,也能打開雙腿被生活強姦,當然,那幾個排比句似的形容詞對林羽來說,也是種極大的誇讚。
如果李玄霸沙破天那些人對他這麼說,他會絕對認爲,這是比千秋萬代一統江湖還要肉麻的馬屁,但在陳薇的眼中,這是一種事實。
陳薇出身在香港屹立近乎七十年的陳家,自小眼界頗高,接受的也是最爲高等的精英教育,大學前在英國帝國女子學院留學,那是個號稱連公蚊子都鑽不進去的絕對領域,之後以保送資格進入牛津大學。在這所名聲悠久的大學裡鍍金只是其次,學到許多在資本主義社會成長了數百年的手腕纔是非常重要的結果,之後捧着碩士帽歸來,還接到了老校長邀請其攻讀博士的挽留,總之,她這小半輩子很少有和低智商人打交道的經歷,心高氣傲自然有本錢,但僅僅是因爲一次連道具都準備得十分倉促的英雄救美,她就被這個嬉笑怒罵都十分自然的林羽給弄蒙了,可怕的心理誘導,這是陳薇在見過最高明的生理醫生並且講述了自己的經歷後,從他口中得知的評語。
就是這麼個連高中女生髮育不太完全的胸部都需要揩把油的憊懶角色,卻是最爲天才的高智商犯罪人士,連她徵詢的那名心理學教授都似乎知道他的名頭,卻拒絕透露其他情況,可能是顧忌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吧。
至於她這次在安定了陳家兵荒馬亂的局面,深思熟慮後來見林羽的原因,無非是來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句名言,就像一句話所說,只有站在陰影裡,才能明白黑暗的冷漠。
陳薇扶了扶眼鏡,雙眼皮裡的眸子透露出不容小瞧的咄咄逼人,讓林羽有些難以應付,扯完那一通胡言亂語後,腦袋裡已經轉了數個圈,她所圖爲何?
就在林羽恨不得轉身離開這,去和那些大大小小的女孩兒戲水的當口。陳薇微微一笑,輕瞄了這個貌似無害的男子一眼,露出潔白如玉的編貝:“你那段話就算騙小孩,也得懷疑是從哪本小資文學上摘抄的,有沒有空?和我去喝一杯?據我瞭解,你是很有野心,想將我家納入你的邪惡陣容的”
“嗯,這野心我肯定得有,不過在此之前你不能埋汰我泡妞的水平。”林羽身爲邪惡反派人士,笑容倒是憨厚善良,站起身來道:“到香港正好沒人陪我逛夜店,你確定有什麼好酒,我這人要麼喜歡十七塊錢一瓶的二鍋頭,三塊錢的米酒也行,要麼就得喝好酒,吃好菜,玩好玩的,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太小氣?”
“呵呵,咱們可是敵對關係,用最好的招待你。皇家禮炮吧,剛好我還預訂了一瓶”陳薇帽檐下的雙眼似乎有種看穿人心的冷冽,輕輕一哂,“不怕這一次前去,是龍潭虎穴?”
“這對你沒好處。”林羽回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在中午的事情過後,在這片土地上想幹掉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腦袋,看能否承受得住許多潛伏在陰暗中的毒牙攻擊。
況且,論身手,他也非好捏的柿子。
“嗤……我承認,嚇不倒你。”陳薇搖搖頭,終於笑了出來,擡手指着在沙灘上碾壓出兩道深痕的悍馬,回頭道:“現在就走?”
“你覺得我這樣能走?”林羽指着自己的沙灘褲和拖鞋,咧咧嘴道:“等我十分鐘。”然後大踏步朝自己的領地走去。
“天,老闆,你又在招惹美女了?”黛麗露了個十分氣憤的表情:“難道你覺得有我們還不夠?”
“小騷貨,哪天咱們來較量下功夫得了。”林羽不堪其擾,這年頭男人被強姦還沒法律保護的,自己還是小心守着貞操爲妙。
“一言爲定!”黛麗擡手和他拍了一下手掌,夏雪妍遠遠瞧見了沙灘邊上的交鋒,將一套新買的休閒T恤牛仔褲遞給了他,微笑道:“去外邊了,可不許胡來,剛纔陳璐給我打電話了,說你的貞操得守着留給她,否則她會從京城殺到香港來的。”
“我的貞操——早把八百年獻給左手了。”林羽悄悄嘀咕了句。不提防冷美人的耳朵尖得可愛,頓時俏臉紅透,板着臉說了聲狗嘴吐不出象牙,才轉身跑向了大海。
套好衣物後,黛麗正要遞過車鑰匙,卻被林羽搖手拒絕了,蹭飯之餘,蹭蹭油也不錯,人家有悍馬,正想體驗下。
“對了。”走了幾步後,林羽十分嚴肅的轉過身來,讓黛麗神情一緊,低聲道:“老闆還有什麼吩咐?”
“將這片海灘的警戒力量弄得嚴密點,我可不希望我的女人被別人看到泳裝模樣,這年頭,人手一隻手機,就能享受偷拍的樂趣,不得不防。”林羽揮了揮手,才大踏步的跑向遠處的悍馬。
關上車門,還沒來得及轉悠下目光,陳薇就探手從車上的皮包裡翻出一張薄薄的名片遞給了他。
接過後打量了眼,這玩意除了在老師沈清閒那次引薦的老同學艾千軍手上接了一張不錯的名片外,這是第二次。雪白的紙片上就紋着一圈銀色花邊,上邊有“陳薇”三個字和手機號碼,此外空無一物。
不過,他並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艾千軍以四十不到的年齡坐上了副廳級到正廳級的順風車,以後前途大有可爲,因爲在仕途的關卡可能最大的就是副廳到正廳,過了這個難關,做出些業績,以後混個二品大員沒有太大問題,否則不會找他談資源方面的合作計劃。
而陳薇給的終極這種名片至少三千美金一張。如果沒錢了,至少可以進當鋪當鉑金賣,奢侈哇。
陳薇開着車,對林羽微微吃驚的神情有了絲愉悅,她才制了二十張不到,不是錢而不夠,而是值得她攀交情的人不多,看在投緣的份上纔給他的。
林羽受了這張名片的刺激後,知道眼前這位商業嬌女的風格不簡單,開始認真打量陳薇的衣飾,愛馬仕包,最新款的限量版鑲鑽摩托羅拉手機,加上這麼一輛很拉風的悍馬越野車,心中就在暗暗尋思,這娘們這麼有錢,要不要找個地方拿磚頭砸暈,搶錢外加強姦,如果敢反抗就先奸後殺?
在瞄了下陳薇的身材後,林羽最終放棄,T恤下的小腰雖然纖細卻柔韌有力,顯然經過女子防狼術的訓練,估計自己冒失衝上去的話,還不定誰強姦誰。
某人正想着被美女按倒的白日夢,陳薇卻望着車窗外碧綠的海面輕嘆了下,“我以前來過一次,那時候海水多麼藍,讓我在這整整消磨了一個暑假,現在卻沒這樣的時間了。”
“這是個很高深的問題!”林羽點點頭,“不過水至清而無魚,還是渾水摸魚比較好。”
陳薇詫然,看似插科打諢,偏偏還帶些哲理,卻發現這廝一雙色眼盯着自己的屁股,心中氣急,估計他不是想渾水摸魚,而是摸這裡吧?這人是拿無恥當武器的,試圖干擾自己的情緒。當下淡淡道:“你就飢渴的沒看見過母的?剛纔鶯鶯燕燕的不是很多?”
“能看不能吃,能吃的不能現在吃,所以我屬於80後飽受性壓抑的一羣人。”林羽終於收起了那絲僞裝的色狼嘴臉,好笑道:“你呢?”
陳薇極爲明智的保持了沉默,這廝似乎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尊重女性,尊重隱私。
穿過許許多多的鬧市街頭,最終在靠近維多利亞灣風景最好的地帶,找到了一家新開的酒吧,裝潢得十分精緻,門口懸掛的一把抗日時期的大環刀刀鞘總有點凌厲氣息。
隨着門外出現一輛悍馬粗重的身影。這種車子在酒吧外的一干纖細車型裡,簡直是王八之氣四溢,傲視羣雄,不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大肥羊!”嬌俏的老闆娘美目流光,三步做兩步迎出門外,一擡頭,在見到悍馬裡跳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后,老闆娘喬思先是探頭望了望,然後氣得咬牙,跑到香港開新店以來,酒吧的生意非常好,這還賴於她的經營有道,該省的時候絕不浪費,就請了兩個能說會道的年輕人做酒保,結果加上自己幫忙後還是忙得團團亂轉,偶爾忙碌時,卻想到某個說了和他合夥做生意的傢伙不知道跑哪裡瀟灑去了,這心裡頭就痛不欲生。
竟然京城是自己好姐妹的幸福地,自己的傷心地,那就換個地方換種心情吧,結果,不是冤家不聚頭,後悔沒拿個雞毛撣子來了。
“這是我一個好姐妹開的,新夜店,我來捧捧場,據說有不少好貨色。”陳薇關上車門,回頭對林羽道。
林羽對這無所謂,陳薇請自己喝酒肯定也不止是喝酒這麼簡單,但走前幾步後,就看見了酒吧的招牌。
殺手酒吧。
這個名字的爛俗程度,比保健品之腦白金,網遊之免費有過之而無不及,漫不經心瞟了一眼後,他突然停下腳步。
字體纖瘦如十八佳人,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竟沒有半點書法中提及的藏鋒、含蓄要義,一字一劃都是力度森森。
“這招牌不錯。”林羽收回目光,大凡取個殺手的名號,都是有些武俠心理作祟,招牌上添上一筆狂草再合適不過,現在卻是華美纖細的瘦金體,顯得別具匠心,瘦金體爲亡國之君宋徽宗所創,綺麗華美之餘,不乏氣象萬千,比之小隱隱於野,這大隱隱於朝又高了不止一層境界。
“誰寫的?”林羽捏着下巴問了句。
“我。”陳薇隨口說了個字。
林羽振作精神,才笑着道:“好,你有資格和我喝酒了,咱們不用皇家禮炮,喝最爽口的二鍋頭。”
陳薇的臉色微微沉了下,這傢伙,骨子裡的自大真不是一般,一路藏着掖着,似乎沒有半點脾氣半分架子,到了現在,見了自己一手字後卻說出如同前輩對晚輩的語氣,猖狂如此,怎麼一路還活得很好?
在喬思妖精一般走出來後,林羽剛纔還一副獨孤求敗天下捨我其誰的囂張氣焰,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說話向來算話,說和喬思合夥做生意但偷溜了這麼遠,雖然這陣子腦子裡一直盤旋要不要買個連鎖酒店給她經營看能不能賺錢,好歹還沒有和她商量過,怎麼這世界就這麼小?
不過,喬思顯然沒有打算給他好臉色,徑直迎向了陳薇,笑嘻嘻的道:“薇薇,你今兒想怎麼來得這麼早?不用處理公司事務嘛?”
“公司事務?”陳薇顯然還不太清楚喬思和林羽之間的關係,搖搖頭苦笑道:“公司都被眼前這位弄得破產了。”她這話也沒有誇大其詞,在趙之陽死後,在華允文的打擊下,趙氏股份一路下跌,陳家交換的一部分股份也跌得慘不忍睹,破產不遠了。
“這人?我不認識!”喬思少有的冷漠。
林羽知道這一時半會不能湊過去,否則去白鳳蘭哪裡告狀的話,又得一頓埋怨,跑到包廂裡頭,看看菜單,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你要喝點什麼,依我苦練二十年的精湛調酒技藝,可以爲你調任何想要的酒水。”林羽一屁股坐在陳薇的對面,叼着菸頭一副當家作主的派頭,朝認識的調酒師阿餘打了個響指。
一路跟着大姐頭跑到香港拓展業務的,阿餘心裡頭一股邪氣,憑什麼一朵鮮花邊上撒了這麼一泡稀牛糞?遠遠將調酒杯扔給了他,好心看笑話。
“就調一杯你最拿手的。”陳薇看他拿調酒杯的手勢就知道,對於調酒他是個百分之百的菜鳥。
林羽偏頭想了一會,取下嘴邊的煙,一臉深沉的跟對面的陳薇的道:“你知道江湖中必須的龍套是什麼嗎?”
“嗯?大俠?大反派?”陳薇心下暗笑,知道這傢伙肯定是牛皮快要吹破了,在顧左右而言他,藉此賴掉調酒的事情。
“no!”林羽擺擺手,嘴邊飄出一句話:“是殺手。”
“哦?”
林羽眼中流出危險的黑暗氣息,凝視着眼前絕美的小獵物,“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我可以解決你的任何問題。”
陳薇靜靜的看了他良久,吐出了一句:“你不去說相聲太可惜了。”
林羽哈哈大笑,不吃白不吃,一口氣點了許多下酒菜,又叫了一打啤酒,陳薇最終在林羽的推薦下,叫了杯最常見的小米酒,卻止不住的心神不寧。
看似玩笑,不是玩笑,林羽說他是殺手,那自己,是在和什麼樣的對手在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