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上吳媽被血跡遮掩的臉頰,閻諾連個餘光也沒捨得瞟向南心婭,心底有絲絲內疚蔓延。
吳媽對自己做了那麼多事,而自己,反而害得吳媽丟了性命,臨死之際還在掛念着自己,有愧啊!
閻諾眸子堅定了幾分,緩緩起身,“兩個選擇……”
深吸了口氣,閻諾環視四周,“你們現在走。”
“或者殺出一條血路。”
閻諾側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嶽閔,勾脣,他還真懂自己的心呢。
回視,嶽閔輕笑,明明兩人認識的並不久,可卻情不自禁的有種心有靈犀的感覺。
嘴角含笑,彼此竟然心照不宣,人生得此一知己,足矣!
“哈哈,還真是大言不慚,目無王法啊!夙沛芸,你以爲我父皇賞賜了一塊小小的丹書鐵券,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南心婭息怒停瞋,張牙舞爪的衝着閻諾疾言怒色道。
說完,一聲令下,不再給閻諾開口的機會,數十名衛兵一擁而上——
只是,還未等那些衛兵跨出第二步,全都翻滾在地,雙手緊緊捂住雙眼,鮮紅的血從他們粗糙的手指間流出,淌了一地,浸了一身。
“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疼,疼啊……”
一連串的慘叫,讓閻諾愣了一愣。
挑眉看向靳珩,由始至終,他都不曾回頭,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負手而立。
是自己的錯覺?還是這些人,不是他所爲?
“這,這……”
南心婭哆哆嗦嗦的指着疼的滿地打滾的衛兵,剛剛到底發生的什麼?怎麼,這些自己挑選出的精兵,竟一瞬間倒地慘叫!
空氣之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歇斯底里的慘叫,讓閻諾再次把目光投向靳珩。
“你一直看我作甚。”
鳳眸微挑,語帶笑意,說話之餘,靳珩人已經面對着閻諾,神情淡漠平靜。
心底一怔,閻諾癟癟嘴,他後腦勺長眼了?背對着自己也知道看他了?這感覺器官會不會太發達了點?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閻諾提了提腿,瞟了眼蔓延到她腳下的溼熱液體,轉身,繼續將吳媽背在背上,這些個狗腿子的血,別髒了吳媽的身。
“靳哥哥,是,是你……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
南心婭眼底,騰起絲絲驚喜,總算,再一次見到她的靳哥哥了,心情不言而喻,也就暫時把那些個要死不活的驍騎衛兵拋到一邊,三兩步奔到靳珩面前。
回答南心婭的,是無止境的沉默,神色淡漠平靜,靳珩甚至連一個皺眉的表情也沒有,就像完全當南心婭不復存在一樣。
“靳哥哥,我,我,我太高興了……”
南心婭上前兩步,剛想伸出雙手挽住靳珩的手臂,只覺得面前一股勁風迎來,接着身子便騰空帶出了老遠,重重的摔倒在地。
公主千金之軀,哪能受得了如此一掌,一口鮮血,噴的一身都是。
“下次若再敢靠近我,必死。”
淡淡的聲音響起,讓南心婭又吐出一口腥甜,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閻諾不着痕跡的嚥了咽口水,方纔,自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居然還抱了他一下?
想想,還有些後怕的緊,趁早撤。
“麻煩,借過。”
閻諾背起吳媽,盯着攔在院門的武天一,心底深知,他也是身不由己。
“夙將軍爲朝廷命官,你可知……這次就算我放了你,他日……下次見面,官賊兩立。”
武天一支吾其詞,此番話落,無奈的搖了搖頭,心底只感惋惜,可惜了這麼一位有膽有識的奇女子。
側身,讓開了攔住院門的身體。
閻諾付之一笑,“下次見面,便是陌路。武侍郎,珍重。”說完,擡腳欲走。
“沛芸……”
李楨欲言又止,一下子也亂了方寸,事情怎麼會這樣?
原本打算等沛芸釋放後,便拜她爲師,跟着她,現在……他也不知,自己接下來究竟該如何是好。
“李楨,我叫閻諾。”
閻諾說着,跨出兩步,又止住,轉頭乾笑道:
“好好幹,你會是一個不錯的捕頭。”
說完,轉身行步如風,再未回頭,身後楚華裳,嶽閔還有喜子,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