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關蘇大哥的事情,你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是被人利用。而我,在有所準備的前提下,還是沒能招架的住,是不是更沒有用?或者說,自負的那個人是我纔對。”蘭若煙自嘲一笑,她不過是高估了南宮金枝的手段,要怪,只怪她前世打交道的人都太強,遇到這種等級的人,竟會失手。
“是王府裡的人做的?”蘇沐皺着眉,生氣的問道。如果真的是琛王府裡的人做的,他真心不能原諒。
“猜也能猜到是誰,只不過,這次她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被人砸得粉碎了。”勾起一抹笑,譏諷的笑道。
“是韶妃?還是葉妃?”蘇沐問道,“不管是誰,這裡,對煙兒來說都是一個是非之地。”不等她答話,自己在後面補充道。
“是誰,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們傷害不了我。”說這番話,是需要自信,但是,她最不缺乏的就是自信。
“煙兒,那日你不讓我解釋……”她是放心琛會相信她們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還是?
“那天的事,事發突然,如若在王爺生氣的當口解釋的話,反而會使他誤會。”她瞭解軒轅琛,平時一副冰山冷酷的模樣,但一遇到她的事情,即使鎮定如琛王,也很容易失去平時的理智。
“解釋就是掩飾,你擔心他會這些想?”沐苦笑着反問道。
她,是這樣想的吧?所以那時纔不要蘇沐解釋。當自己睜開眼看到他因生氣而繃得緊緊的面部的時候,頭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她想知道在自己沒有解釋的前提下,軒轅琛會怎麼做……會不會讓她失望。
“可能吧……”她自己都弄不清楚,那時候的心情,不過,琛還是沒有讓她失望。
“咚咚”兩聲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她們之間微妙的氣氛。
“進來。”蘭若煙在屋裡應道。
“王妃娘娘,蘭少爺往這邊過來了。”碧雲走到蘭若煙身邊,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
呃,哥哥怎麼來了?“我知道了,他人呢?”只要她和人商量事情,通往蘭馨閣這條道上的人,她都暗中派人盯梢。
“看着少爺走的匆忙,像是有什麼急事,這會兒,怕是快了。”話還沒落音,門就“譁”的一聲大開,日光明晃晃的灑了進來。蘭若風一張急切的臉,映入視線。
“哥哥何事如何這般匆忙?”看着風風火火衝進來的蘭若風,蘭若煙感覺似乎發生了一些事情,不然,哥哥的面色不會這般的焦急和凝重。
“妹妹,哥哥想要你幫我一個忙,去幫我勸勸爹爹……”蘭若風見着蘭若煙就直奔過去,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以保護着自居,幫妹妹做任何事,而現在,這件事情,只有妹妹可以幫到他。
“什麼事情急成這樣?難道是……師姐的事?”蘭若煙遲疑的提出疑問,她該猜到的,現在,能讓哥哥這副模樣的人,除了溫瑥,沒有其他人可以讓他這麼有心的。
“是。”蘭若風無力的點了點頭,側過頭去,卻見蘇沐坐在一邊,頗爲同情的看着自己。“沐,你也在。”
“什麼情況,爹爹催你成親了?”關係到師姐的精神,她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瞭解事情的始末。
“嗯。人選都已經確定好了。爹爹說,這次不會再像上次那樣只是提提而已,而是動真格了。”蘭若風眉頭緊皺,看起來精神很不好,這些日子,他確實也過得不容易,在爹爹和溫瑥兩邊安撫。
蘭若煙皺眉,上次因爲這件事情師姐已經鬧過一次了。她明白師姐的心情,她自己何嘗不是這樣?相信,天下間沒有一個女子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丈夫。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爲什麼在這裡找一個這樣的人相守一生,怎麼會這麼累,這麼難?
“爹爹心意已決,沒有迴旋的餘地?”雖然爹爹對她很好,但是有什麼重大決策,他如普通的家長一樣,有些專斷。可是,爹爹也並不是完全不同情理的人啊。
“該說的我都說了,但是爹爹的態度很是堅決。他說給我兩條路,要麼娶了相府的千金,溫瑥爲側室;要麼兩個都不娶。他是看準了我捨不得溫瑥,才說的這話,讓我爲難,從而順從他的心意。”蘭若風懊惱的將捧住腦袋,這些天,他不斷的和爹爹爭吵,求他成全,可是都沒有用,非但沒用,反而讓他們的關係越鬧越僵。
“哥哥,你別急。事情總有辦法的,我相信爹爹不是那麼鐵石心腸的人。”相府千金,是爲了哥哥以後找一個好的靠山吧,爹爹真的是每一步都在爲他們考慮。即使,自己的想法不被子女瞭解,還是堅持着自己的堅持。
“小風,別太擔心了。伯父這樣堅持有他的理由,只是,可能還是沒有看到你真正需要的。等到他明白了,就不會這樣逼你了。”蘇沐起身,走到蘭若風身邊,安慰的說道。起碼,他是比他幸福的,他們是互相愛着對方,可以相守在一起。而他的愛,從目前看來,他越來越沒有信心,不知從哪天開始,他感覺煙兒離他越來越遠了。
“我去找爹爹談談,哥哥,你去好好陪陪師姐……”蘭若煙說完,身形飄逸的跑了出去。只留下兩個男人,互相慰藉心靈。
蘭若煙匆忙在花園裡走着,迎面碰上劉管家。劉亞見王妃一個人匆匆忙忙的跑着,以爲出了什麼大事,趕緊走上去道:“王妃,有什麼事,是老奴可以爲您效勞的?”
“劉管家,你在正好。去,趕緊給本宮備一匹馬,要快!”蘭若煙在劉亞身邊停住,吩咐道。
“是。”劉亞剛轉身想要去辦,但是,“王妃,要不備一輛馬車?”委婉的提出了要求,王妃好歹是王府的女主子,這樣子拋頭露面,怕是不妥。
蘭若煙聞言皺了皺眉,馬車?那個哪有馬匹快!“不必了,備馬就好!”語氣是完全的命令,毋庸置疑。
劉亞被蘭若煙的氣勢給威懾住,他怎麼忘了,王妃連王爺的命令都可以不予理會,更何況是自己啊。
大將軍府
“煙兒,你怎麼過來了?是不是想爹爹了?”蘭祁風對着蘭若煙慈愛的說道。
“煙兒是想爹爹了,只是爹爹有事瞞着女兒,所以女兒就自己過來問了。”直奔主題,雖然是個不錯的計謀,但是太過直白。在親情面前,雖然自己在兜圈子,爲人父母的還是知道子女心中所想。
蘭祁風只是用滿含笑意的眼光看了一會兒蘭若煙,笑着說道:“煙兒,什麼時候學會拐彎抹角了,在爹爹面前直說就好。”
蘭若煙吐了吐舌頭,道:“爹爹這都看出來了,其實我也知道自己的這點小伎倆瞞不住爹爹。”
“你啊~”慈愛的摸了摸蘭若煙的頭,道:“唉。爲父也知道這樣會使小風爲難,只是這樣做事爲了小風好。我知道小風看重的不是那些名啊利,但是隻要一朝在官場,那些東西難免要去觸碰。不然,在羽翼未豐滿之前,沒有力量與人抗衡遲早會吃虧。”
“爹爹……”蘭若煙想據理力爭,覺得爹爹這樣的想法沒有錯,可是一想到師姐要是看到哥哥另娶,必會遠走,而哥哥若是舍不下她,定會跟她私奔,那時候豈不是更難看了。
“煙兒,很多事情爹爹都能依着你,可是這件事情絕不可以。這是爲了你哥哥的未來啊!”蘭祁風語重心長地說着,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跟心愛的人在一起,過神仙眷侶一般的生活,可是那不行啊!
“父親!”蘭若煙用了敬稱,她鄭重地看着蘭祁風說,“如果只是爲了哥哥的前途了,女兒也覺得父親做的對,可是哥哥活着,不止是奔一個前途而已。女兒說一句大不敬的話,父親您對自己當年美好的婚姻可曾滿意過?您對着明月仙子情深,可曾惱恨過不該早早地娶了不愛的女子?”
蘭若煙的發問,怔住了蘭祁風,作爲一個父親,他更在意的是長遠的事情,可是從心而論,他也贊同蘭若煙的話。
見他動容,蘭若煙又繼續說道,“父親,難道您想看到哥哥重蹈覆轍嗎?那樣對哥哥不公平,對另一個女子亦是的。”
“煙兒,爲父明白了。”蘭祁風聲音漸爲低沉,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你先回王府吧,爲父在好好想想。”
“父——”蘭若煙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蘭祁風揮手止住了。
“回去吧。爹會仔細考慮你說的話。”
看着蘭祁風高大的背,微有前傾,只覺得他愈加的蒼老了。百感交集,又覺愧疚又覺無奈。一個人落寞只需一瞬,恢復卻要很久。
回到蘭馨閣時,已快到黃昏的時候,碧雲碧遊候在門口等她回來。見她回來,即刻上前將她引了進去,碧雲適時地遞過來暖爐。
手握着暖爐,環顧了室內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蘭若煙方纔走到上位坐好,示意了碧雲碧遊一眼,後者意會後,走到後面合上了門。
“碧遊,說吧,那日本宮不在的時候,你在府上看到些什麼?”蘭若煙嚴聲問。
“娘娘請看這個。”碧遊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遞交到蘭若煙手中。
將紙包拆開,裡面的黃白的粉末兒,指尖搓揉了下,是極細的顆粒,鼻底探了探有股熟悉的氣味。眉間一皺,這東西跟她在法華寺吃的齋菜有着同樣的味道!“這是十香軟筋散?!”
“娘娘只說對了一半,這並非真正的十香軟筋散,這藥粉的藥性比十香軟筋散要弱上一倍,只會讓人短暫的失去內力。”碧雲回答。
“那日在法華寺,齋菜中也有這味道。若說本宮是吃飯時中毒的,那蘇大哥並未有在法華寺食用過任何食物,怎麼也中了這毒?”蘭若煙不解。
“娘娘,那日王爺帶走您後,奴婢去檢查了您的廂房,發現裡面有股曼陀羅花香中間還夾着一絲迷情香,蘇公子中的不是十香軟筋散,而是一種新制的毒香,奴婢雖不知這毒藥是怎樣的,但就那毒藥的量和藥效能把控的那麼好的人在江湖上並不多。而有能對娘娘您下毒的人,就王府周圍來看,只有二人。”碧雲細細分析着,說道結果的時候卻落了音。
“毒君子,迷迭。”這個不用猜,蘭若煙都能猜出來,又擅長下毒,又跟她有怨的,恐怕只有這兩個人了。
“娘娘,那日毒君子偷偷在後花園見了韶妃,不過韶妃好像跟他不是一路的。這藥粉是奴婢在芳華樓內發現的。”碧遊稟報後面的事情。
“本宮的師叔真是爲殺本宮不擇手段啊……連葉妃韶妃都勾結了。”那迷迭會對她恨意不止,估計也是他掀動的。
“娘娘,是否要告訴王爺?”想到毒君子會對蘭若煙不利,碧雲就覺不放心。
“不必了。本宮的事情,本宮自己解決。”蘭若煙微微搖了搖頭,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了,她雖然不是真正的“蘭若煙”,可畢竟現在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多少要負責啊。
知蘭若煙是有把握才做事的人,碧雲也不再說什麼,“是,娘娘斟酌了便好。”
“本宮有些餓了,你們去準備些茶點來吧。”蘭若煙吩咐下去,碧雲碧遊馬上下去準備了。
帶她們都退下去了,蘭若煙起身,走到內室,從牀上的暗格內取出一個盒子。那木盒雖看來有些年歲了,但盒子卻雕琢得精細,湊近還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麝之香。將盒子啓開,裡面放着一本菲薄的手札。
這是師傅給她的,說是明月仙子生前的記事。至於從何得來,他不曾說起,只說,“煙兒是明月的女兒,自然要是應該你來繼承她的東西。”不知爲何從拿了這個後,她一直沒有細看過,似乎無形中有種力量阻止着她翻閱此書。
今日再來打開,她想看看當年到底放生了什麼事。那一日,蘇沐私下裡給了她一張紙條。寫到“毒君子因往年舊怨,意圖謀害。”到底他們師兄妹三人有過怎樣的舊怨,要牽涉至今?
翻開一頁,清秀瀟灑的字體躍入眼中,“該怎麼來形容京城呢?繁華,富麗,猙獰。這裡有各種各樣的人,而似乎美好都只是表面的,我第一次這麼不喜歡這樣一個地方,但是大師兄和二師兄好像覺得這裡不錯,於是我也只能假裝很喜歡。”不知爲何,看這一頁的文字,蘭若煙心絃隱隱顫動。難道是說,明月仙子並不喜歡京城?
第二頁,“聽說當今華貴妃誕下龍子,聖上親自陪她去往寺內求福。見那華美的女子抱着自己的愛兒,又有愛人在前。真好……女人最重要的兩個幸福,她都有了,我對二師兄說,有朝一日,我也要那般。可是爲什麼二師兄眼神暗了呢?他是否誤解了什麼……”
又翻閱了幾頁,後面記敘的都是些江湖異事。可翻到有一頁,見到一個“蘭”字,蘭若煙停下來細看起來。
合上手札,蘭若煙的心律持久的不穩着,明月仙子,是個值得欽佩的女子!她不應該被誤解!蘭若煙將手札放入袖囊中。
鬆瀲堂
堆積成山的奏摺後,軒轅琛不厭其煩地翻閱着每一本奏摺,時而拿起硃筆批示,雖是全神貫注地在處理政事,但不代表將周圍的動靜地充耳不聞。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時,他嘴角帶笑地擡頭,這樣子不緊不慢的步子,只有她纔有。
“王爺吉祥。”蘭若煙得體地躬身行禮。
“桑——煙兒,快免禮。”放下手中的奏摺,軒轅琛快步走到了蘭若煙的面前。
屏退了下人後,“好了,現在沒有外人了。桑兒,有什麼事呢?”軒轅琛微笑問,只要看到蘭若煙,他的心情就會格外好。
“嗯,琛。”蘭若煙擡頭看着軒轅琛,她的眼中有明顯的請求之意。
“桑兒有什麼事儘管跟我說就好,不必有所遲疑。”軒轅琛爽快直言。
“什麼都可以嗎?”蘭若煙仰視着軒轅琛,試着問。
“當然!桑兒想知道的,想要的,我能做的都會做,能給的都會給。”軒轅琛柔聲說着,蘭若煙難得跟他開口,今日她既開口了,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拿給她。
“我想單獨見見毒君子。”蘭若煙眉毛微微皺了皺,唉,想到要去見一個要殺自己的人,心情還真是複雜。
“你見他做什麼?”軒轅琛疑惑問道。
“琛,其實……他算是我的師叔。”蘭若煙猶豫着說,明月仙子毒君子那一輩的事情了,且她不是“蘭若煙”。這事情要理清楚,還真是棘手啊。
“這我知道,他和你師傅,似乎還有些仇怨,當年將他打下山崖的就是你師傅……”軒轅琛怎不擔心,那毒君子向來喜怒無常,要是見到蘭若煙想起舊事發狂,那桑兒豈不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