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煙兒有那一天的!”軒轅琛鏗然說道,“既然我決定爲她遣散後院就沒有打算過將來要再有後宮。過去,我跟煙兒存在各種各樣的誤會,才錯過的了太多,現在我不想再像過去那樣,對她不管不顧,不聞不問了。我在意她,我愛她!”
當着衆人的面,軒轅琛說出這樣灼灼的表白,蘭若煙不知該作何反應纔好,再看蘇沐,他亦是滿臉的吃驚,這樣的軒轅琛,他也是沒見過的。
“你是我的摯友,應該知道我的爲人,我並沒有外人說的那麼追逐權利,我之所以一直要得到最高的權利,只是想要報復太后和軒轅澈,我要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只是想更好的保護好身邊的人。”軒轅琛將他藏在心裡的話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他不怕別人知道他的軟肋,但是他怕蘭若煙或是蘭若煙,一個他的最好的朋友,一個他最愛的人,對他存有誤解。
蘇沐聽了這一番話,表情更爲黯淡,與軒轅琛相識這麼久,他知道他什麼時候是認真的,什麼樣子纔是真正的在乎。
“煙兒,你呢?還記得那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嗎?”淡淡的吟出這一句詩,他比軒轅琛更爲誠懇的,能夠帶給她唯一的東西。
蘭若煙和軒轅琛兩人都怔愣在那裡。這時軒轅琛沉默了,他退開一步,讓蘭若煙能夠與蘇沐面對面的說話,他要給蘭若煙選擇的權利。他曾對她說過,她可以自由選擇,這也是他身爲男人該做的。
看看身邊神情靜默的軒轅琛,又看了看那邊滿心期待着她答案的蘇沐,蘭若煙垂首低嘆一聲,“蘇大哥,情之所鍾,不可改變,可是情之所屬,卻並非一番脣槍舌劍可以分出勝負的。我不能騙你,也不能騙王爺,我知道你們二人都對我是真心的,可是我現在不想將自己輕易託付給誰……”
其實蘭若煙這麼說,無形中就已經是站在軒轅琛這邊了。說完時,她也發現自己其實早已在軒轅琛的柔情間潰不成軍了。她之所以一直不接受,只是因爲他依舊有着兩位側妃,不計葉妃,就是有孕的韶妃,就讓她幾見生憐。古時的女子本就可悲,她卻還要獨佔一個男人,讓她有子在身而無夫君之愛。
言畢,蘭若煙轉身對碧雲道,“碧雲爲本宮拿來那件狐裘,本宮想要會將軍府一趟。”
碧雲點頭答“是”。今日蘇沐一回來,帶來的消息不免嚴重了些,原來王爺和王妃一直只是掛名夫妻,她趕來伺候還以爲只是王妃不喜房事,王爺纔不在蘭馨閣逗留過夜,可誰曾想到,他們從來沒有過夫妻之實!
這事她是必須要跟將軍稟報的,可是若她報了,將軍又改是一番憂思憂慮了。碧雲知蘭若煙是玲瓏剔透心,知道該如何處置的,忽然說要回將軍府,應也是爲解釋將軍此事的吧。
“沐,你先去太后那裡去吧,我送煙兒回將軍府。”軒轅琛給了蘇沐臺階下,他已經勝了一半,可他也不想在蘇沐面前耀武揚威,蘇沐心已沉入谷底,他不能再落井下石。
“那臣先告退了。”蘇沐若再不冷靜,那就不是蘇沐了,是他讓蘭若煙爲難了。
東門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則邇,其人甚遠。
東門之慄,有踐家室。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咫尺天涯,大約是這樣的,蘇沐出了王府卻沒有馬上去皇宮,他在暗處,看軒轅琛拉蘭若煙上馬車,二人雖然不話,眉眼之間卻默契寧靜。在遠看來,就是一對恩愛夫妻。莫非,真是他錯了?
永樂宮,太后的寢宮。
“蘇沐拜見太后,太后娘娘千歲千千歲!”蘇沐跪在地上,叩首道。無可奈何的將私事放下,身爲人臣,他的身不由己。
太后見着蘇沐,激動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下臺階,道:“蘇大人比哀家知道的回來的要早,起來吧,不必多禮。這一來一回,你也辛苦了,有什麼坐着回話。”
蘇沐站起身來,拱手道:“謝太后,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這些日子都是在馬匹上顛簸,可以坐在平穩的椅子上,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
“愛卿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爲整個夏啓出了不少氣力,現下哀家能信任的人,也不多了,愛卿就不要和哀家客氣了。”太后苦笑了一下,她這個太后,現在怕只是名義上的高高在上,權利早已被架空的七七八八。“不說這個了,哀家問你,公主在那裡一切可安好?”太后緊張的問道,這個她從小寵到大的女兒,突然自家遠嫁他方,讓她如何能不關心。這些日子以來,宮裡一團亂,已經不是她能控制的住的局面了,她最近心中始終不安,沒有聽到女兒的消息,她如何能夠平靜的下來。
“公主在吐蕃一切都好,當初公主的選擇是對的,贊普對公主也很好,太后可以放心了。”蘇沐一板一眼的答道,只能說是實話實說,沒有任何的敷衍與技巧,畢竟,此刻他的心不在此處。不對,從他愛上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就不是他自己的了,寄放在了另一個人身上,陪着她一起喜怒哀樂。她可能不知道,可是自己卻是深刻的體會。
“你說的是真的?!”沒想到當初自己的一時心軟,卻成就了一段美滿姻緣。“琳兒在外面闖蕩了這麼多年,也經歷了不少的磨難,她不說,並不代表哀家不知道。她要瞞着,哀家也就隨了她的心意。爲了給她找一個如意郎君,哀家也沒少費心思。想那時,琳兒想遠嫁吐蕃,哀家是強烈的反對,沒想到,琳兒卻在那裡得到了幸福。人常說,姻緣天註定,還真的不能不讓人相信。”太后笑着說道。
“臣在吐蕃待了些時日,見證了贊普對公主的感情。臣以爲,公主在那裡會得到幸福的。太后不信,可以派人再去瞧瞧,看臣說的是真是假。”蘇沐半開玩笑的說道,他知道,爲人父母者,總是關心則亂。
“瞧愛卿說的,皇上最信任的就是你。派你去送琳兒和親,雖是琛王的意思,也是哀家的意思。不相信你,哀家能放心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你嗎。只要琳兒過的幸福,哀家這個做母親的也就放心了。”太后長舒了一口氣,雙手合十,道:“哀家這會兒去佛堂去拜拜菩薩,多謝菩薩的保佑。哀家看愛卿這模樣憔悴,是不是生病了?回去找個太醫看看,累得病了就不好了。”
蘇沐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道:“那臣就先告退了,臣的身子不打緊。只是也好些日子沒有見着皇上了,不知皇上的病情好些了沒有,這會兒就去看看。”
“說到皇上這個病,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沒有輒,哀家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皇上還年輕,正值壯年,按理說,身體不會這麼差。我想,應該都是迷迭那個狐狸精,如果不是她,澈兒現在也不至於這個樣子…”提到皇上的病,也是她心中所憂,只是這個兒子,太讓她失望了。爲了一個女人,頻頻和自己頂撞不說,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顧,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
“太后不必憂心,皇上的病總會有起色的。您剛纔不也說了嗎,皇上正年輕,會好起來的。”蘇沐安慰道。
“行了,你就不用安慰哀家了,是什麼樣子,哀家心中有數。你先退下吧。”撫了撫額,頭又開始疼了,在事情一件一件接踵而來時,她不得不說,自己老了,身體也越來越差了,所有的毛病也慢慢凸顯出來了。
“是。那臣先告退了。”蘇沐拱手,退下。
蘇沐走在御花園的鵝卵石小道上,漫着步子。如果不是明面上有這麼些事情不得不做,纏着自己,他恨不得馬上飛到蘭若煙身邊。
“喲,我看這是誰啊,本宮還以爲自己看錯了,這不是蘇大人嗎?這麼巧?”迷迭帶着一身飄香,款款走來,帶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風韻,看來,皇上病重的這些日子,並沒有帶給她任何影響。
“臣,參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千歲!”蘇沐請安道,對於這個貴妃娘娘,他知道煙兒一直不喜,不冷不熱。
“蘇大人這是剛從吐蕃回來,一路肯定是舟車勞頓了吧。不如先去前面的亭子裡坐坐,稍微休息一下。您這要看皇上,早一點兒晚一點兒都一樣,反正皇上還是和以前一樣昏迷不醒。就算你去了,他還是一樣不知道。”迷迭撥弄着豔麗的指甲,媚笑道。
“多謝娘娘關係,臣一點兒都不累。這些事情本就是臣的本分,臣做這些也只是盡了責任,不敢說累,也不敢居功。”人在不同的人面前,總會自然而然的帶上不同的面具,來應對各種場合。
“大人客氣了,和本宮客氣什麼。本宮找你,是有話想對大人說,您放心,這事情對您來說,只有好處,肯定沒壞處。只是不知大人是否有興趣?”迷迭對蘇沐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也不惱,聰明的女人總是會用各種伎倆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在這個過程中,當然會有許多考量,其中,忍耐就是其中的一項。
“娘娘有話就請直說,您這樣拐着彎子說話,下官實在是不習慣。”他有些好奇,他和她從來都沒有過什麼深的接觸,只是不知她有什麼事情是對自己有好處的。
“蘇大人還真是直接,既然這樣,我可就直說了。你們都先退下吧,本宮有話和蘇大人說。”轉身對身後隨侍的宮人說道。
待宮人都退下之後,蘇沐說道:“娘娘有什麼就直說吧,下官聽着便是。”
“蘇大人對琛王妃的情意,別人不知道,但是本宮卻有所耳聞。實不相瞞,本宮對琛王仰慕已久。現在,本宮這裡有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讓你得到蘭若煙,而我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你我各取所需,不知蘇大人意下如何?”迷迭有些病急亂投醫,錯,也不算亂投醫,只是對症下藥罷了。尋找最好的合作伙伴,事情就會事半功倍。
良久的沉寂,蘇沐始終溫和帶笑的臉,有一霎的停住,他可以感覺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的狂跳,心有一瞬間的鬆動。他想起那天煙兒的神情,與自己去吐蕃之前,有明顯的不同。他知道,軒轅琛在他不在的這些時日,一定對煙兒下了不少功夫。
迷迭魅惑的雙眼緊緊的盯着蘇沐,看着他有些心動的臉,她心中叫囂着他答應。因爲,只有蘇沐,有他這個籌碼,蘭若煙纔不會防備那麼多,她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纔會更大些。
“本宮雖然日夜呆在深宮,但是都有所耳聞琛王妃最近的日子過得並不是那麼愉快,和琛王鬧了好幾次。雖然目前兩人琴瑟和鳴,但是您也知道王爺那個脾氣……本宮想,蘇大人一定也不想我們的王妃日日在那裡受委屈吧?”話說得意猶未盡,只是想刺激刺激眼前的男子,做出自己想要的決定。
“你說什麼?你又知道些什麼?”蘇沐一聽到蘭若煙過得不好的消息就開始着急上火,平時的僞裝和雲淡風輕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自己去了吐蕃,錯過了煙兒不少的時日,她的點點滴滴,無論平時他有多麼想她,但是相隔這麼遠,消息難免閉塞。
“具體什麼,本宮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這事情能傳到本宮的耳朵裡,說明也不是件小事。只不過,本宮始終相信,能給她帶來幸福的,就只有蘇大人您。難道蘇大人能夠忍痛將貌美的王妃就這樣拱手的讓給王爺?您這麼聰明,應該也知道王爺在那個時候將您派去吐蕃做和親使者,這是這個意圖?您就這樣傻傻的認命?”她煽風點火的說道,心中卻有些焦急,對於蘇沐,她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夠順她的意,只有抓住蘭若煙,他的這個軟肋。
蘇沐沉默不語,對於這個能夠將皇后擠下,獨寵一身的女子,若說她沒有一些手段,那是打死他也不相信。分析了事情的利弊,他知道如果一旦煙兒知道自己與她同流合污,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臣的事情,還是不勞娘娘操心了。皇上如今還臥病在牀,娘娘該做的,應該是多多陪在皇上身邊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離別之後,每一個時刻,每一句話,每一個隻言片語,都是最珍貴的回憶與執念。
蘇沐知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與迷迭合作。女人一定比男人更懂女人,有她的幫助,自己可能很快就能贏得煙兒的心,但是這樣,也違背了自己的原則。如果,煙兒真的是真心愛着自己,始終會選擇自己。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只有自己才能給她不是嗎?這樣想着,心情就輕鬆了。
將軍府
馬車上只有軒轅琛與蘭若煙二人時,軒轅琛拉了她的手,道,“桑兒,待會兒見到蘭將軍,你是不是要跟他解釋未有與我同房的事情?”
臉一紅,只有他們兩個的時候,說到這種事情,她一個女孩家會難爲情是正常的,她點頭,低聲道,“若由碧雲去說,那父親恐怕更生氣難過些。”
“那你想好怎麼說了沒有?”軒轅琛問。
“……可否說你不喜歡我?”蘭若煙笑着反問。
“你——”軒轅琛一愣,這不是把責任往他身上推嗎?!
“好了,跟你看玩笑的,別黑着張臉看我……”蘭若煙見軒轅琛幽怨的眼神,受不了回到,又想了想說,“我曾身中寒毒,我們或許可以這麼說——”
……
從將軍府出來,蘭祁風對軒轅琛是百般的禮待,暗地裡又讓人從宮裡請太醫來給蘭若煙請脈。太醫把脈後直搖頭,道,“娘娘最近是否憂思難眠?”
“有些,府上事多,本宮總想着想那的也着實睡不好。”蘭若煙轉挑嚴重的說,其實她睡眠還不錯,軒轅琛身體恢復以後,也放了些權利給韶妃,對孕婦還是要安慰下。而太后手下的那名太醫包括淨塵大師也被軒轅琛編了些堂而皇之的理由給除掉了。
zheng治鬥爭裡,死幾個人就像踩死螞蟻一樣,看多了,蘭若煙也麻木了。她不能有婦人之仁,那樣只會讓她身邊重要的人受累。
“那娘娘,月信可否準時?”太醫皺了皺眉又問。
“有些短,但每月還是有的,只是不穩定。”蘭若煙隨口編着,只要讓太醫診出個不宜房事就可以了。
“嗯。娘娘的病老夫已經診出個大概了。這就去開方子。”太醫起身說着,就出去寫方子,蘭祁風身邊的管家忙跟着過去問了狀況。見太醫一直搖頭,他就心涼了半截了。
那太醫還真不負所望,說什麼“王妃身體虛弱,不宜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