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受傷

洛十三撫慰般地拍了拍洛雨的頭,一臉自信,“少主放心,有我和十四聯手,絕對不會有事。我們兩人可是殺手界最有默契的搭檔,合作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失手過。七月十五隻不過是跳樑小醜罷了,這次我一定會把他們抓住,獻給少主處置。”

洛雨嘴裡的紅茶差點一口噴出來,我的天,如果真的被你抓住,我看你獻給誰去!不過,如果獻給你家主人的話,自己鐵定被剝皮抽筋,大刑伺候。

“就你們兩個人?”洛雨繼續試探。

“我們兩人就夠了,人太多反而是包袱,礙手礙腳的。大小姐放心,我們兩個人應付這種小角色綽綽有餘。”

聽十三的語氣,這次行動應該沒有其他殺手了。這樣一來,行動的具體成員也確定下來了。

目的達成,洛雨心滿意足,還不忘叮囑洛十三一句,“今天的談話別給十四說,我沒約他踏青,他少不得要嫉妒。”

深夜,萬籟俱寂,清冷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射進來,牆壁上是斑駁的樹影,隱隱綽綽,時不時的搖晃擺動。

洛雨撥通了汐七的電話,電話聲嘟嘟的響着,洛雨突然很想要聽一聽汐七的聲音,似乎那聲音有着安定心靈的魔力。

等待的時間顯得有些漫長。

汐七終於接通了電話,“還沒睡?”半夜三更地被吵醒,汐七的聲音中卻沒有絲毫的不耐和厭煩,清清冷冷的,一如夜幕上的月輪。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洛雨鼻子發酸,有種想哭的感覺,“我待在這裡很害怕。”害怕,愧疚,恐慌,各種負面的情緒撲面而來,讓人難以入眠。一個人一旦說了一個謊話,就要用一百個謊言來彌補,越陷越深,最後萬劫不復。如今,洛雨心虛得都不敢直視洛寒的眼睛,更不敢想象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一天,她又該如何面對所有的一切?

“你那裡出什麼事了嗎?要不要我現在趕過來?”汐七的語速稍稍急促了一些。她雖然不能完全掌握洛雨的真實身份,但也能大約猜到,洛雨應該是隱藏在洛家的臥底。況且洛雨能夠接觸機密情報,那麼她在洛家的地位定然不低。

汐七當然知道臥底這職業的危險性,稍有不慎,就會掉落懸崖,屍骨無存,好比是在刀尖上翩翩起舞。

洛雨心中一暖,“我沒事。”只是突然想要聽聽你的聲音,明明才一天沒見,爲何像是分別了很久很久一般。

“我已經查到了,下個月21,22號,在夜王動手,洛家派遣的是排行十三,十四的兩個頂尖殺手,他們從來都是一起行動,很有默契,是傳言中的孿生殺手。”洛十三十四兩人並不是孿生兄弟,卻在殺手界有這樣的稱號,足以證明兩人天衣無縫的配合,天下無雙的默契。

“我聽說過。”汐七長年在殺手這個行當裡打拼爬滾,江湖上有名氣的殺手自然是知道不少的,但是無論孿生殺手的名氣有多大,都不足以讓汐七膽怯和畏懼。

“你放心,到時候有我在。”汐七的聲音是難得一見的柔和,和平時冷冷冰冰的聲音相比,算得上是溫柔的語調了。

汐七沒有聽到洛雨的回答,話筒中只剩下輕輕淺淺的呼吸聲。原來已經睡着了,看來真的是累了。洛雨已經睡熟了,汐七卻沒有關掉手機,只是有些出神的在安靜的夜色中聽着話筒中傳來的呼吸聲,輕輕的,淺淺的,讓人安寧平靜。

究竟是誰救贖了誰?又究竟是誰撫平了誰的心?

下個月22號的晚上,夜王如同往日一般的燈火輝煌,紙醉金迷,但是今夜註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此次行動,洛家刺殺的對象是一個繼承了死去丈夫上億資產的寡婦,而這個寡婦夜夜都會光臨夜王,和年輕俊美的牛郎們談情說愛。

今晚,寡婦點的牛郎正是小天使。五十多歲的女人抱住十五歲的小天使,還不停的動手動腳,讓剛來夜王不久的小天使手足無措,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漲得通紅。

洛十三十四躲在暗處,如同藏在叢林裡盯住獵物的獵豹,時時刻刻等待着時機的來臨。然而,躲在暗處觀察的不止他們兩人。

兩聲槍響,人羣頓時混亂起來,不顧一切地朝門外衝去。

槍聲響起之前,汐七敏銳的嗅覺就聞到了血腥的殺氣,立刻衝出去把寡婦拉開,與此同時,洛雨也跟隨汐七一躍而起,把原本待在寡婦懷裡的小天使撲倒在地。

子彈幾乎是擦着她們的耳側飛過去的。

“躲到一邊去,刀槍不長眼,小心被誤傷。”洛雨把小天使推到一邊。

汐七已經和洛十三打起來了,洛十四正準備上前幫忙,卻被洛雨攔住。

洛雨的臉上戴着白色的狐狸面具,聲音也用變聲器調整過了,“別想過去,你的對手在這裡。”

和洛十四真正交手,洛雨才發現洛十四比之前洛二十六等人棘手厲害得多。洛家排名二十根本就是個分水嶺,前二十的殺手和二十以後的殺手根本就是天壤之別。洛雨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洛十四招招狠辣致命,氣勢逼人,更是殺氣騰騰,讓洛雨有些應接不暇,步步後退,越發感到吃力。

這和洛雨認識的洛十四根本就是兩個人。洛十四在洛雨十歲的時候就住進洛家總宅,和洛雨一同生活了接近十年。洛雨一直以爲自己是瞭解洛十四的,在洛雨面前,洛十四一直都是溫柔沉穩的,甚至還帶着一點點寵溺,就像是無微不至的大哥哥,洛雨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兇狠不要命的架勢,像是一頭猛虎,就連每一根皮毛都尖銳得可以刺穿對方的皮肉。

原來每個人都有一張面具,在洛雨面前,洛十四把猛虎僞裝成了家貓,讓洛雨誤以爲他是好對付的。洛雨的身上已經掛彩了,苦笑暗想,洛家排名前二十的殺手哪裡會是好相與的?

洛十四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匕首每一次都朝着洛雨的致命處刺去,險境迭生。反觀洛雨,卻是一身狼狽,她手上握着的是服部半藏打造的武士刀,若不是武器的上乘,她恐怕早已喪命。洛雨想要向汐七求助,可是汐七被洛十三纏住,根本不可能分心過來。

洛雨咬牙忍痛,腰側被匕首劃了一刀,如今正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右肩處也被匕首狠狠地捅了一刀,如今半個身子都被鮮血染紅了。

汐七也察覺出了洛雨的困境,那一身的鮮血更是刺痛了她的雙眼。洛十三比她想象的更加難纏,身手絕佳,每一個招式都強勁兇猛,沒有一分多餘的動作。但汐七依然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拿下他,只是時間的問題。

因爲洛雨之前的叮囑,讓汐七不要殺了對方,所以汐七才一直沒有出狠招,磨蹭到現在。如今看到洛雨負傷,汐七哪裡還管對方的死活,招式頓時猛烈起來,如同暴風雨一般迅疾恐怖,濃烈的殺氣頓時爆發出來。洛十三立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就連呼吸都不太通暢,這種感覺,這種氣勢和剛剛完全不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刀刺入心臟,鮮血噴涌而出,洛十三的身體慢慢倒下。

洛雨大驚,差點大叫出聲,一時之間頭暈目眩,不能自已,完全沒有察覺到洛十四靠近自己咽喉的匕首。

等到冰涼的刀鋒貼上她的肌膚,一切都爲時已晚,躲不過了。

洛雨閉上眼,等待最後的那一刻。

鮮血如同預期那般奔涌而出,滴滴答答地流淌在她的鎖骨上,冰涼透骨,帶着濃厚的絕望和死氣。血腥氣刺鼻芬芳,似乎是在宣告着她的死亡判決書。

洛雨睜開眼,摸了摸脖子,脖子上溼漉漉的,黏黏的,確實是鮮血無疑。不過,那卻是汐七的鮮血。汐七的手牢牢地抓住匕首,鋒利的刀刃刺進了她的血肉,鮮血淋漓,她卻依然沒有放開。

洛雨呆呆地望着汐七,又是慶幸,又是後怕,還有一點心疼。

汐七猛扯住洛雨,語氣急促,“發什麼呆,還不快逃!”

洛雨回過神來,如今打鬥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僱主應該早已逃到了安全的地方。現在任務算是完成了,自己和汐七又都負了傷,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兩人破窗而逃,玻璃碎了一地。洛十四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洛十三。洛十三壓住胸口奔涌不止的鮮血,聲音細若遊絲,“不要管我,任務要緊,快去追!”

夜晚的風,帶着點微微的涼意。風從耳畔嗖嗖的呼嘯而過,後背卻傳來一股股讓人心安踏實的暖意。

摩托車在道路上飛馳而過。洛雨坐在前方,整個人都被汐七護在懷中。洛十四還在後面追着,時不時地朝洛雨兩人開幾槍。

汐七的後背毫無防備地敞開着,她的手掌上還殘留着一大片的鮮血。原本依汐七的身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受傷的,若不是爲了救自己……洛雨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自己還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完全沒有看清自己的實力,自以爲是,甚至開始得意忘形。

“你開車,我來對付他。”洛雨抽出了腰間的手槍。

“你給我好好的待着,我一個人可以應付。”汐七把手槍按回了洛雨的腰間,朝身後拋出一顆煙霧彈,頓時濃煙滾滾,刺眼的霧氣瀰漫開來。

汐七拋出煙霧彈的時候,洛十四還以爲是炸藥之類的東西。猛的一個轉彎,摩托車不受控制,狠狠撞向了路欄。霧氣又是嗆鼻又是刺眼,等霧氣終於消散的時候,汐七兩人早已不見蹤影,茫茫夜空中,只剩下稀疏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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