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真的一點都不可惜,一點都不心軟?”簡雲苓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問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他念舊情,還是不念舊情。
說到底,她也是個女人啊!
只要是女人,就是個矛盾體,既希望自己的愛人是個情深意重的溫柔男子,又希望他能夠斬斷與其他女人一切牽絆
這樣糾結的想法,本是簡雲苓最討厭的,卻也是此刻的她最無法逃避的。
誰讓她愛上了這隻狐狸呢?
“我記得你以前,沒有這麼心軟的。”宇文徵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微笑着調侃了起來。眼眸中釀了一汪清泉,倒映着窗外投映來的碧華,彷彿巧手的工匠,爲他雕出一雙翡翠瞳仁,美得攝人心魄。,
簡雲苓支起下巴,仰頭望着無邊月色。天空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將世間一切聲息都吸走,唯留下風中的一聲長嘆:“以前?是啊,若換作以前,蘇詩語現在肯定已經人事不省地在蘇府大門前躺着了。明天一早,‘翰王側妃慘被休,暈倒家門無人救’的消息就會傳遍大街小巷,蘇家丟了面子,上門問罪,我再一頓羞辱,叫整個蘇家顏面掃地,永遠擡不起頭來,這纔算解氣。”
宇文徵笑而不語,那抹淺淺彎起的弧度似乎在說: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有多狠啊?
簡雲苓讀懂了他的意思,非但沒有惱,反而樂了起來,道:“是,按我原本的性子,應該是怎麼狠怎麼來的。但是現在,我的想法完全不一樣了,這件事就讓它到此爲止把。蘇詩語失去了那麼多,也夠了,我沒有必要趕盡殺絕了。”說到這,簡雲苓一拍腦袋,大驚道:“哎呀,這麼一想,我好像真的變得心軟了,糟了。”
“爲什麼糟了?女孩子,不都希望自己可以善良寬容一些嗎?”宇文徵放下書,把手攏到了袖子裡,帶着三分笑,兩分困惑睇着她。
簡雲苓轉過身來,白他一眼,沒好氣道:“那是一般的女子,做你身邊的女人,那麼單純,不早被人吃幹抹淨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哪還能活到今天?”
“你說什麼?做我的……什麼?”宇文徵側過耳朵,故意裝着沒聽懂的樣子。
簡雲苓立刻捂上嘴,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屋外面逃,邊逃還邊嚷着:“我餓了,去找點吃的。”
宇文徵高聲喚她:“那是後院!”
但簡雲苓充耳不聞,疾步快走,白色衣袂在廊下的轉角處一閃,便已經看不到了。
半開的門扉被風吹動地前後搖晃,吱呀作響,在這空蕩的長室裡,顯得格外刺耳尖利,就像有厲鬼扯着喉嚨吟唱來自地府的冥曲。
宇文徵若有所思地望着簡雲苓離去的地方,脣邊笑容漸漸消失,神色凝定而深邃。
夜色濃得攪成了一灘化不開的陳墨,大把的星子揮毫落紙,爲四下的景物塗抹上單調陰暗的色彩。
簡雲苓撥開重重交疊的黑幕,緩步來到了後院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