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擰眉,實在是不知道什麼侍衛,只是瞧皇后和太后信誓旦旦的模樣,似乎真有此人,確有其事一般。
“太后,臣妾……”
“夠了,心嬪,你不要狡辯了。”皇后忽然開口低低呵斥一聲,“本宮這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她衝外面喚了一聲,“將那個侍衛給本宮帶進來。”
原本,發生了後宮淫禍的事情,作爲一宮之主,她應該立刻將這名姦夫立刻處死纔對,只是,她到底是留了個心眼。最後一番調查才知道,這個侍衛劉思原來是將軍府麾下的人,職位不高,但是總歸是跟着於錦藍出生入死的。
後來,他離開軍營回了京城,因爲武功不錯,被人看上送進了宮當了侍衛。
就因爲和將軍府有淵源,所以劉思知道於鏡心入了宮,時不時還要到明鏡宮轉悠,雖然那裡不是他應該守着的地方。
這樣好的信息不抓住,就不是皇后了。
劉思是一個形容平凡的男人,扔到人羣裡估計就找不到的那種。他被侍衛一帶進來,就跪倒在流螢面前,甚至無視了太后和皇后兩人,神色彷彿自然,“小姐……對不住了。”
這話說得彷彿隱晦,對不住,對不住什麼呢?
他這一聲小姐喚出聲,流螢就知道這又是皇后的另一個陰謀了,若真的是將軍府的心腹,怎麼會連於鏡心的身份都認不出來,還衝她一個冒牌貨喊小姐呢?
“本宮不認識她。”流螢神色淡淡,諷刺的目光從劉思身上流轉到皇后身上,毫不掩飾。
皇后嗤笑一聲,“心嬪,你這樣的掩飾未免太蒼白了。”
流螢還沒有說話,劉思已經跪到了皇后面前,言辭懇切,“皇后娘娘,此事與小姐無關。一切都是末將自己所爲,有什麼懲罰都衝着末將來吧。”
這一辯解,反倒是讓流螢被推到了風口浪尖。看似維護,實際上不過是另一種變相的污衊。
皇后挑眉,看也不看流螢一眼,直接衝太后道:“太后,您瞧,這將軍府的人真有意思,玩這忠心護主的把戲都玩到您這裡來了,豈不可笑!”
太后秀眉一蹙,臉色沉了下來,“心嬪,你還有何話說?”
流螢勢單力薄,只能咬死不認,她沒有做過的事情爲何要認!
“臣妾不知爲何此人要陷害將軍府,不過,太后,”流螢擡頭,目光沒有絲毫閃躲,“臣妾一直在宮中養傷,不曾見過此人。就是柳妃出事的時候,臣妾尚下不得牀,宮人皆可以作證,此人未曾出現過在明鏡宮裡。”
太后猶豫了一瞬,又將目光放到劉思身上,聲音極具威嚴,“劉思,心嬪所言,可屬實?你是否聽心嬪命令故意構陷柳妃?”
劉思似乎是猶豫片刻,還悄悄看了流螢一眼,又很快低下頭來,“回太后娘娘,此事都是奴才一人所爲……”
“劉思,你好大的膽子!”皇后卻突然猛喝一聲,“膽敢欺騙太后與本宮,還不說實話,你只有死路一條。”
劉思一震,似乎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望了流螢一眼,見她面無表情、不爲所動,
忽然激動起來,“小姐,您不是說過會保護末將不死的嗎?末將替您拉柳妃下臺,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此言一出,皇后滿意了,流螢呆住了,太后震怒了!
“心嬪!”太后怒喝一聲,“你還有何話要說?”
流螢垂眸,臉色未曾變過分毫,神情諷刺,“太后,臣妾還是那句話,這個人……”她指着劉思,認真道:“臣妾不認識……”
皇后一甩袖子,冷嗤道:“事到如今,你還狡辯!”
太后也跟着開腔,“心嬪,莫要以爲你背後有將軍府撐腰,就可以在後宮爲所欲爲。”
流螢心中嘆氣,她並不擅長這樣的口才之辯,後宮中人個個口才了得,甚至可以顛倒黑白。
“太后,臣妾從未有如此想法。”
她入宮,原本想安穩度過餘生,冷眼看着於鏡心如何和景王‘相依相守’。
只是,這樣的環境,她的身份,還有寂月涼這個皇帝,註定了她不得安穩。
太后見她態度不冷不熱,更是來氣,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裡。“來人,將心嬪給哀家關起來,待查明相關事宜,直接按律處置。”
“是!”侍衛一涌而入,將流螢層層圍住。
流螢站起來,活動了下自己跪得有些僵硬的腿,冷眼看着這些虎視眈眈的侍衛,心中不屑。
這些人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捏是吧?
上次爲了紫蘭妥協捱了板子,這一回,不牽扯別人,她如何會束手就擒?
“怎麼,心嬪你還敢反抗?”皇后見她神情不善,頓時冷了臉。太后的臉色也是不好看。
流螢似笑非笑地盯着皇后,不緊不慢道:“皇后娘娘,你如此費盡心機,不就是想要對付我嗎?栽贓陷害這樣不入流的把戲,我還看不上!”
不如讓她送點實際的罪名給她好了,總之不能再坐以待斃。
“放肆!”太后站了起來,身子有些發抖,看來氣得不清,“將她給哀家抓起來,押進大牢,不用審了。如此膽大妄爲,心嬪眼裡還有誰!”
侍衛正要動手,流螢也嚴陣以待了。門口忽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呵斥,“住手!”
侍衛們紛紛看向門口,當即跪下,恭敬道:“參見皇上。”
皇后也斂起了神色,走到寂月涼跟前行了一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寂月涼看了她一眼,語氣溫和,“皇后不必多禮。”接着便不再理會她,衝太后行禮,冷情的臉罕有的笑着道:“母后,今日是發生了何事?惹您如此生氣?”
流螢看到寂月涼臉上的神色有些詫異,她倒是不曾見過他笑着的樣子,哪怕是語氣溫和了,他的眸子裡一向是冷清的。
太后冷哼一聲,見到皇帝之後臉色倒是好了許多,“心嬪和這個將軍府舊人劉思勾結,構陷柳妃淫禍後宮,這樣膽大妄爲,皇帝可不能放任!”
寂月涼臉色未變,低垂着眼睛看了劉思一眼,隨即便如同看到什麼骯髒的垃圾一般別過頭,走到被侍衛包圍的流螢身邊,當着所有人的面握住了流螢的手,眉
頭皺了皺,“怎的這般冷?”
流螢一愣,詫異地看了寂月涼一眼,隨即垂眸,言簡意賅,“一貫如此。”
她的身子常年如此,手腳到了冬季更是冰冷。
寂月涼握住她的手,裹緊了,用自己手心的溫度溫暖她的冰冷,“總是不注意可怎麼好?”
流螢身體鬆懈下來,放鬆了戰鬥狀態,掃了一眼面色陰冷的皇后和不愉的太后,搖搖頭,沉默着沒說話。
侍衛面面相覷,看來皇帝似乎對心嬪寵得很,那他們是動手還是不動手呢?
太后到底是沒沉住氣,瞪了寂月涼一眼,“皇上,你這是何意?”
寂月涼身子未動,周身的氣息卻是冷了些,“你們都下去吧。”
皇帝雖然未握大權的,但是那是對於外戚權臣而言,侍衛是下人,皇帝的話還是聖旨,不可違背。
“是,奴才遵旨!”
太后見皇帝將人遣了出去,也沒阻止。她倒是要看看自己這個兒子要做什麼。
皇后更是不甘地抿脣,走到寂月涼跟前,只覺得那交握的手極其刺眼,“皇上,您難道要包庇心嬪,看着柳妃被冤枉嗎?”
流螢擡頭,不冷不熱地看了皇后一眼,隨即在她陰冷的目光下靠近了寂月涼幾分,目光似乎是挑釁。
皇后氣急,就要發作。
寂月涼忽然開了口,卻不是對皇后說話,“你就是劉思?”
劉思跪在角落裡,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一會被寂月涼點名,只得哆哆嗦嗦地爬了過來,“是,奴才是劉思,將……將軍府舊人。”
皇后沒好氣地瞪了眼劉思,“好好說話!”
劉思嚇了一跳,低頭,“皇上,是心嬪指使奴才陷害柳妃娘娘的,奴才也是被逼無奈的。”
皇后這才鬆了眉頭,挑眉看着皇帝,好整以暇,“皇上,心嬪纔剛剛入宮,便如此藐視宮規,您可不能偏袒。”
寂月涼只是淡淡瞟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樣,仍舊是讓皇后低了頭,莫名心虛。
“母后,朕想,您可能是被小人欺騙了。”寂月涼見皇后低頭,這纔不緊不慢道:“這個劉思是將軍府舊人沒錯,但是母后可知他爲何會入宮做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侍衛?”
太后抿脣,有意無意看了皇后一眼,讓皇后更加僵住了身子,沒敢說話。
“皇帝的意思是,劉思是誣陷心嬪的?”
沒錯,劉思若是將軍府舊人,又如此忠心耿耿的話,於錦藍又怎會讓他入宮做這樣一個小小的侍衛,若是爲了安插一個眼線,斷然不會是這樣有勇無謀的小人。
其實,道理太后何嘗不明白,她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只不過先前皇后執意如此,劉思言之鑿鑿,於鏡心又無話可說,她也樂於順水推舟,回頭再讓將軍府欠她一個情分,放了心嬪便是。如此一來,皇后的地位也不會受到威脅。
這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只是,太后沒有考慮過寂月涼會插手這件事,而且是這樣保護的姿態,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