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蘭連忙去了一個披風來將流螢整個人都裹了起來,“娘娘要小心着,今個都是大寒樂了。”
流螢聽她一說不由的縮了縮脖子,一晃進宮也有些日子了。怎麼就大寒了,倒像是一晃神的功夫。自己也好些日子沒瞧見寂月涼了,流螢微微摩挲着自己的衣角。
好容易到了太后的景榮宮才瞧見衆位的嬪妃的衣裳樣式都一模一樣,唯獨自己和她們格格不入。
太后瞧了她一眼,心裡多少有幾分印象,“記得一會打發內務府將心嬪的衣裳送過去,哀家不說,便不將哀家放進眼裡了?”
“母后莫要動怒,內務府裡的那些個懶骨頭,臣妾一定好好收拾收拾他們。”皇后娘娘一邊笑着道,一邊給了憐光一個眼神。
憐光立刻乖巧的走了過來,“娘娘頭一次過來,便坐在這兒吧。”
“內務府的那些個奴才,前些個日子就將銀炭送錯了。”賢妃似乎對着內務府也頗有微詞,“到底是不將我們放在眼底了。”
流螢自是聽不明白,索性只聽她們說。
皇后上翹的丹鳳眼中添了幾分慍怒,“還有這種事?”
“千真萬確。”賢妃撣了撣袖子道,“不知內務府安的是什麼心,三番兩次過去都說沒有銀炭,好容易有了卻送到惠貴人宮裡去了。”
久未說過話的沁妃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道:“惠貴人要服侍皇上,自然蕙頤宮中要暖暖和和的。皇上半年也不見去你那幾次,合着銀炭也是白白浪費了。”
賢妃手一頓,立馬站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哎呦,賢妃姐姐你瞧瞧我這嘴。”沁妃滿不在意的說道,眉目之中仍帶着幾分嘲諷,“怕是戳的姐姐心裡去了。”
流螢不由得覺得有趣,探出頭去瞧了她一眼。生的驚豔極了,入眼便是嬌俏。眉眼之間天然一股妖嬈,舉手投足之中生出一番風韻。許是南方的小姐,生的纖巧削細,眉若遠山,脣似點櫻,神若秋水,她且輕輕一笑,神態嬌媚,不能叫人不心軟。
宮中的美人自是多的很,這般令人驚豔的倒是第一個。流螢忍不住又多瞧了兩人,見此紫蘭忙小聲道:“沁妃娘娘是江南布政司家中的二小姐,打小就驚豔絕倫。”
賢妃心中哪會不氣,奈何沁妃說的是實話,冷冷的瞧了她兩眼,“妹妹,我與你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你何苦這般重傷我?”
“怎麼你們倒是鬧上了?”皇后鳳目一掃,自有一派威嚴,叫周遭無一人敢說話,才柔聲道,“賢妃你是受了些委屈,本宮今日好好收拾收拾那內務府中奴才,叫他們也敢拿喬。”
賢妃忙道:“臣妾多謝皇后娘娘。”
沁妃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搭理她們。眼中帶着隱隱的嘲諷,可是尋常人瞧着她的臉怎麼捨得與她生氣。
“今個叫你們過來禮佛,一來是爲了皇上,二來就是爲了子嗣。”太后拿起身邊的佛經,輕輕翻弄了兩頁,“皇上現如今還沒有子嗣,你們衆位嬪
妃也得幫着勸着。”
太后說罷瞧了一眼流螢,“心嬪、雲嬪你們剛進宮,也得學着點。”
“是。”流螢垂眸,乖巧的應道。
心嬪向來性情活潑,說起子嗣免不得紅了臉,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
好容易一場禮佛才散了,流螢素來身子好,也不免有些乏。路上走了一半,便想着找個地方偷偷懶,見着那有個亭子,流螢索性過去坐下了。
不消片刻便聽見一聲甜膩的女聲,是沁妃“聽聞昨個皇上去了你那。”
“那可不是。”女子聲音之中帶着隱隱的笑意,心中自帶了幾分得意,是惠貴人。
流螢的手不由自主的便開始絞着手中的手絹,也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氣,只聽“刺啦”一聲,那手絹便從中裂成了兩半。
寂月涼也是好些日子沒有來見她了,流螢眸色一黯。想着寂月涼對自己也不過是像逗貓貓狗狗一般了,現如今乏味了,自然不來瞧自己了。
倒是一點也瞧不見她自己臉上的幾分委屈,幾分無奈。
流螢給了紫蘭一個不要說話的眼神,便小心的攀上牆頭,一眼望過去竟是個紅梅園。紅梅灼灼,泣血纔開的這般熱烈一般。
只見沁妃和惠貴人兩人皆是端坐在亭中,倒是兩人都背對着自己。
沁妃舉起酒杯,“你可知皇上昨夜本是要去皇后娘娘那的,皇后在宮門口苦苦候了好些日子,結果卻聽說皇上去了你那。”
“這可不解了姐姐心頭的氣。”惠貴人冷笑着,全無在皇后娘娘面前的恭敬,“想那皇上寵幸姐姐之時,皇后娘娘三番兩次捏造些事來,將皇上引走。”
沁妃狠狠的將杯子一扔,落入雪地之中將周遭的雪花盡數都融化了,“她竟會使這些不入流的把戲了,妹妹昨日可叫我解了氣。”
“皇后今日怕是故意的,瞧着那內務府的主管是我家的表親才這般的不依不饒。”惠貴人說起這個,聲音也冷了下來。
沁妃輕笑一聲,“皇后就是再大的架子,也擺不到內務府那裡去。妹妹不必擔心,那王德海不過挨一頓訓斥罷了。”
聽到此,流螢小心翼翼的從牆上下來。她本以爲今日是應了自己的緣由,才惹出這些事端,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遭。
自己原是對宮裡這般的不熟悉,生出什麼事來,她左右也不明白。原來其中更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可是這宮中的關係她從何得知呢?
流螢的輕輕的摩挲着衣角,不知母親能不能幫一幫自己。
說罷便轉身去了辰乾殿。
“公公,本宮想要求見皇上。”還未走進,流螢便一貫活潑可愛的雲嬪正在同承德說着話。
哪裡料到承德一見流螢立刻迎了上來,“心嬪娘娘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流螢點了點頭,“勞煩公公通報一聲。”
“老奴這就去。”說罷承德便轉身進了屋子裡,皇上對這心嬪左右還有些心思,他服侍了皇上好些念頭了
,自然還是能瞧出來。
“老奴參見皇上。”承德一咕嚕的跪下來,“皇上,心嬪娘娘和雲嬪娘娘求見。”
寂月涼的硃砂筆一頓,眼前忽的掃過在景王府的那一幕。眉宇之間都生出了寒意,頓了好一會,那硃砂筆上的墨落到奏摺上,暈開了好大一團。
想起承德說她受了掌嘴二十,心裡又生出一股惴惴不安。
“叫她們進來。”
不消片刻,心嬪和雲嬪兩人一併走了進來。
寂月涼擱下筆,擡起頭來細細的瞧着流螢。不知怎的瘦了好多,小臉越發的尖了,一雙眼睛因此倒是越發的亮了。
眼裡有些溼潤,像是那受了驚的小鹿一般,只能委屈的瞧着你。花瓣似的脣,寂月涼的目光落上去就有些移不開了。
雲嬪見着皇上的眼神一直落在流螢身上,當即笑吟吟的道:“皇上,您可真偏心。”
“怎麼?”寂月涼饒有興趣的瞧着雲嬪,宮中敢這般同他說話的女子也實在不多了。
流螢見此,不由的垂眸。
雲嬪眉眼彎彎,梨渦淺淺,“皇上一直瞧着心姐姐,也不看臣妾一眼,臣妾可都要吃醋了。”
“你爹爹是水師提督?”寂月涼淡笑,修長的手指滑過桌面。
雲嬪頗有了幾分不好意思,“嗯,皇上原還記得這個。今日臣妾求見皇上,是想向皇上討點東西。”
寂月涼大笑起來,委實覺得這個雲嬪有些意思,“你且說說,想要什麼。”
“臣妾聽聞不久之後便會有南思的大臣朝見皇上。”雲嬪說話一派自然,坦坦蕩蕩,眉眼帶着幾分笑意,瞧着便叫人覺得舒心,“臣妾的母親一直腿腳不便,太醫曾說要醫好孃親的腿,需要南思的一種草藥。”
寂月涼頓了頓,“草藥?”
“是。”雲嬪“噗通”一聲跪下,“臣妾聽聞那草藥價值連城,並且獨獨只生了幾株,皆是生在那南思刺史府中。爹爹派人去尋了好幾次,南思刺史皆是不見。”
流螢淡淡的聽着兩人交談,拳頭越握越緊,心頭生出一股陌生的刺痛感。忽的一擡頭,卻正巧碰上寂月涼饒有興趣的眼神。
一時流螢便愣住了,寂月涼莫非是在試探自己?故意不聞不問,故意和雲嬪兩人一來一往。流螢思及此,眼眸之中不由的帶上了霜寒。
“臣妾實在是找不到法子了,只能求皇上。”雲嬪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再擡起頭來之後,額頭已然有些泛紅了,眸中也帶來水光。
寂月涼輕輕的叩響了桌面,“你且回去,這件事朕自有打算。”
說罷雲嬪蓮步輕移,小聲的退了出去。
“你來找朕也是爲了討東西嗎?”寂月涼淡淡的道。
流螢低着頭,不願瞧他,“臣妾進宮好些日子了,心中甚是想念孃親。懇請皇上准許臣妾可以回府省親,盡爲人子女的孝道。”
“擡起頭來看朕。”寂月涼並未回答她,反倒厲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