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貴人面孔猙獰,姣好的容顏因爲憤怒全部扭曲在一起,頗爲可怖,然而腳步虛浮,縱使飛快地朝着流螢撲過來,流螢還是很輕鬆的避開了她。
“這裡是景逸宮,不是雪衣宮,要撒潑出去撒!”流螢緊蹙黛眉,眉眼之間滿是厭惡。
“你說什麼?”蕙貴人一雙眸子怒睜,額頭青筋暴起,憤怒的氣焰更上層樓。
蕙貴人本就因爲住在雪衣宮西殿受盡了梅妃的指責,因着品級的差距,她也只能咬牙默默受了。然而今日,旻婕妤不過是個四品的婕妤而已,就算自己傷了她,皇后也不過小爲懲戒一番!
她一定要讓她爲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身爲殺手都是有很強的直覺的,流螢本以爲這蕙貴人在自己的一番威脅之後會有所收斂,卻在轉身之後的瞬間察覺到了身後強烈了殺意。
“娘娘!”耳畔也傳來了紫蘭驚恐的喊聲,流螢左腳後撤一步,一個側身直接繞過的衝過來失去重心的蕙貴人,安穩地站到了她的身後。
而蕙貴人因爲腳步不穩,撲了個空之後直接撞在了大殿中央的臺階上,瞬間整個額頭血流如注。
感覺到自己額頭上緩緩流下的溫熱液體,看着眼前的視線漸漸變紅,蕙貴人突然像瘋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臉開始大喊:“我流血了!我破相了?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悽慘的哀嚎讓整個景逸宮都緊張起來,看着端謹昭儀也急匆匆地跑過來,掰開蕙貴人捂着額頭的手仔細查看一番,隨後便擡頭責備地看着流螢,口氣惋惜:“蕙貴人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如此害她?”
“我何時害她了?是她自己衝過來摔倒的,關我何事?”流螢覺得荒唐,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此誣陷於她,這端謹也是夠厲害。
“這是我親眼所見!”端謹扶着蕙貴人站起來,將她交給了一旁的丫鬟,有吩咐了人去找太醫和稟告皇后和梅妃,這才坐下來跟流螢對峙,“旻婕妤小小年紀,怎麼有如此狠毒的心腸?本宮實在是大開眼界了。”
“端謹昭儀莫言胡說八道,我們也都看的一清二楚,明明是她自己摔倒的,爲何要賴在我家娘娘身上!”紫蘭一時氣不過,馬上衝出來現在流螢的身側替流螢辯解。
然而又有什麼用?端謹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聽到她的辯解後也只是默默低頭摩挲指甲上的丹蔻,嘴裡不急不緩地諷刺道:“這狗吠聲也忒大了些,看來主子餵養的不錯啊?”
紫蘭聽了這話,霎時間眼睛一紅,便又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給流螢丟臉了。
嵐煙一直觀察着局勢,隨後悄悄站到就業的身後,湊近她的耳畔:“娘娘勿慌,這端謹有備而來,您切勿自亂陣腳,到時候咬定您沒動手就行了。”
流螢點點頭,因着剛纔端謹一句話而起的火也消散下去了,她盈盈笑着端坐在貴妃榻上,伸手將一旁的玉杯拿起,湊近朱脣輕輕一沾,隨即走輕放在象牙白的桌面上,杯子底部與桌面相撞,發出一聲清
脆的碰撞聲。
“端謹昭儀,本宮自認爲什麼都沒有做錯,你平白誣陷於我,是何居心?”流螢本不屑於參與這後宮之中的陰謀詭計,但如若欺負到她的頭上,她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本宮誣陷於你?”端謹捂着嘴呵呵一笑,隨即冷了眼色凝視流螢,“滿口推脫之詞,更何況剛纔蕙貴人說的兇手便是你,本宮也是親眼看到的。”
“昭儀娘娘,此事還是等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來了再說吧!”一旁的嵐煙看着嘴臉囂張的端謹,怕流螢招架不住,插嘴道。
說曹操到曹操就到,看完的的話音剛落,寂月涼就腳步匆匆地步入大殿,慌張的眼神急切地巡視着殿內,等看到那安然無恙地倩影的時候,心裡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蕙貴人呢?”雖然後宮之事他身爲皇帝還是不插手的好,但是今日的狀況頗有些嚴重,剛纔去辰乾宮的宮女添油加醋地將這裡狀況渲染地嚴重了許多,他雖然知道流螢的身手不錯,但是意外總是有的。
如果一時大意沒有設防,被傷着的話怎麼辦?腦海裡一想到這種情形,寂月涼的心裡就火急火燎地想要去景逸宮確認流螢的安全。
“惠貴人傷勢嚴重,已經回宮請太醫去治療了。”端謹見皇上並沒有搭理流螢,更是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心裡頓時得意的不得了,今日皇上一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既然能從這景逸宮迴雪衣宮,如何能說是傷勢嚴重?”寂月涼眼神淡漠地看了端謹一眼,出生質疑:“這景逸宮和太醫院的距離總歸是比雪衣宮近的,爲何要多此一舉回去?”
寂月涼這麼一問,端謹當即無話可說了,她支支吾吾地,白皙的脖頸都因爲羞愧而通紅,臉更是像是煮熟的蝦子。
看戲的流螢心裡暗笑:“也不知是真的知道羞愧,還是因爲見了寂月涼才如此?”
寂月涼又讓女人爲他神魂顛倒的本領,面若冠玉,眉如墨畫,一雙桃花眼瀲灩多情,英氣上挑的眉峰斜飛入鬢,天子威儀渾然天成,叫人目不敢視。
“那個……蕙貴人的傷是因旻婕妤而起,臣妾我勸說了,可是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在景逸宮待下去了,臣妾也沒有辦法。”端謹妖嬈豔麗的面容適時的流了兩滴淚水,流螢眼角都在抽搐了,端謹這淚水說來就來的本事,她還是十分佩服的。
“她的傷勢如何自有太醫判斷,你就不必多嘴了。”寂月涼神色涼薄,將端謹的一番熱情打擊的一絲不剩。
“皇上?”她癡癡地望着寂月涼,絳脣微啓,確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殿裡沉寂半晌,流螢也不爲自己辯解什麼,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面容恬淡,事不關己的模樣倒是讓寂月涼放心了不少。
“臣妾給皇上請安!”沒過多久,皇后就帶着李讓進入大殿,跟寂月涼請安之後,凌厲的丹鳳眼徑直掃過了端謹和流螢的臉,神色莫測的表情讓一旁的紫蘭和嵐煙的心都揪起來了。
“已經
去雪衣宮看過了?”寂月涼不動聲色地看李讓一眼,溫和地向皇后問道,這件事不知道皇后是什麼態度,流螢平時幾乎沒有與她交惡,應該不會插手的。
“是,臣妾一聽到稟告就徑直去了雪衣宮。”皇后聲音一頓,繞過流螢徑直坐在了位於寂月涼下手的座位上。
本來流螢身正不怕影子斜,這景逸宮這麼多人都有眼睛自然看得見,就憑蕙貴人和端謹是無法定她的罪的,所以心態一直很放鬆,然而就在皇后路過她的一瞬間,那陰測測地看她那眼讓她心裡猛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你繼續。”寂月涼一直觀察着流螢的表情,在看到她神情一僵之後,轉頭看着皇后沉聲道。
“蕙貴人額上有個將近兩寸長的傷口,這麼嚴重的傷勢只能進行縫合了,而且,很可能留下疤痕。”
“皇上,我說的沒錯的,旻婕妤一把將蕙貴人推在臺階上,這裡還有血跡呢!”端謹聽完皇后一番話之後又恢復了精神,連忙上前給他們指出致使蕙貴人受傷的地方。
她剛纔是看過蕙貴人的傷口的,雖然當時血流得很多,但是她還是看清楚了,那傷口不過是個半寸長的小口子而已,並不是很嚴重。
皇后這麼說,第一個可能性是蕙貴人在回去的路上又自己將傷口整大了點,但是就她那怕疼的模樣,基本沒什麼可能,第二個可能就是她也想整這個旻婕妤,而這正好和她們的想法不謀而合。
“是嗎?”寂月涼冷聲道,緊接着又轉頭看向流螢,沒有絲毫感情地問道:“旻婕妤,有沒有要解釋的?”
流螢心裡一沉,條件反射似的看向寂月涼,兩個人目光對上的一瞬間,寂月涼不留痕跡地轉開了視線。
她幾乎聽到自己的心轟然碎裂的聲音,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的臉,耳朵裡端謹矯揉造作的聲音也彷彿遙遠了不少。
“旻婕妤?”皇后不滿的聲音將流螢喚醒,她略帶茫然地看向她,朱脣微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娘娘!”着急的嵐煙站在流螢的身後,伸手推了推她,示意她不要在這個緊要關頭髮呆,而一旁的紫蘭已經泣不成聲了。
大殿裡瞬間變得岑寂,除了寂月涼每個人的視線都看着流螢,希冀的,不屑的,還有幸災樂禍的,不一而足。
將鼻頭泛起的酸澀壓下去,流螢這才站起來,朝想要上前扶她的嵐煙搖搖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她不能輸!她可是流螢啊!
“臣妾想說的只有一句話,蕙貴人的傷並不是臣妾所致,臣妾也沒有推她,希望皇上和皇后娘娘能明察。”
“那蕙貴人的傷作何解釋,在你這景逸宮出了事,你怎麼會毫無干系?”
皇后端坐在上首,低垂臻首俯視着眼神堅定不屈不撓的流螢,又側首看一眼氣定神閒的寂月涼,脣角突然勾起一抹笑,絳脣微動:“李太醫,將你的診斷結果講給旻婕妤聽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