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造匠沒想到,自己不就是來要工錢嘛!多說兩句,還要捱打,當下,也是指着管家,大罵道:“我老頭造匠一生,家中世代造匠,祝老太爺在的時候,都不曾說要打我,對我老頭兒家如此禮遇,你這管家,還敢放這般豪詞,是不是覺得,你比祝老太爺還神武?啊?”
管家被堵的說不出話來,瞟了眼祝融,見祝融臉色陰沉,這才悶着退到了一邊。
祝融輕拍桌子,叫道:“好了,都下去吧!這工錢的事,過兩天自會發給大家,不用再來祝府了,祝府不會欠你們一分銀兩,要走的,我也不留。”
說完,祝融也不理衆人,轉身負手而去,他自是知道,這些窮鬼,絕不會輕易就走,要知道,這一個多月,造器行還真是欠他們不少銀行,再加上如此多年來的福利,他們想走,都會捨不得那些錢。
祝融如此無情,這廳裡一衆人,卻也是個個沒了轍,垂頭喪氣,就欲離開。
可是,祝融剛走沒兩步,一個略顯瘦小的小斯,便是從人堆中鑽了出來,快步跑到祝融身後,抱住祝融的腳,哭叫道:“祝老爺,你不能就這樣走啊!我母親正躺在病榻上,就等着我的工錢抓藥呢!你這一走,我母親如何是好?”
祝融臉陰沉下來,管家一看,心領神會,拉開小斯罵道:“叫你媽再等兩天,再等兩天會死嗎?”
小斯心如死灰,老造匠看不下去了,忙道:“祝老爺,我們的不給,就算了,我們不急,可是,人家病來如山倒,你結給人家吧!”
“對啊!結吧!結吧!”
“結吧!祝老爺。”
…………
衆人紛紛替小斯求起了情,祝融卻是依舊不說話。
管家卻是言道:“他說母親病,你們就行,今天結給了他,明天挨着病的來,是不是都要結啊?”
衆人無話可說,小斯淚溼雙眼,大叫道:“小的說的,句句屬實,祝老爺今天要是不結,我就不走了,死也不走了。”
祝融依舊冷眼,大袖一撫,轉身離去。
管家罵罵咧咧道:“你們這些刁民,給你們三分顏色,你們開染房,當真是不打兩個,你們不知道歷害,來人啊!給我打。”
管家叫落,廳外,兩人侍衛便是快速行了進來,抓起小斯就是一陣拳打腳踢,衆人看在眼裡,怒在心裡。
礙於這是在祝府,大家都是隱忍着一口氣,誰也不說話,心中卻是對祝家徹底死心。
一頓暴打完畢,小斯早已是暈死過去,老造匠等人實在看不下去,這才上前止住,帶上小斯,默默離開了。
出了祝府,衆人圍成一團,小斯被打成這樣,衆人都急於將小斯救醒,老造匠拍了拍小斯的臉,喚醒小斯。
小斯哭起來,卻是託着重傷的身體,一個勁兒往祝府裡鑽。
“別去了,再去,會給打死的,大夥,大家好心,咱們湊點兒錢給他,讓他替母親抓藥吧!”老匠造阻攔起來,大傢伙也紛紛應着,從身上陶出銅錢。
小斯看着這一幕,早已是淚溼了眼,放聲痛哭,要不到工錢,還挨頓打,自己母親還在病榻上等着自己。
“我只想要回我的血汗錢啊!”小斯終是忍不住放聲大喝,喝罷,悲痛中的小斯一咬脣舌,吐出一口冤血,一命西去,不醒人世。
“天啊!天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抱過小斯,老造匠心酸大喝,衆人一擁而上,仔仔細細一查控探,小斯早已是沒了氣息。
管家慌慌忙忙的從祝府之中行出來,撇了眼躺在老造匠懷裡的小斯,罵道:“少在這兒裝死,裝死就能騙過祝家嗎?少來,快滾,快滾。”
終於,衆人再也是忍不住,一擁而上,與管家和祝府衆侍衛打成成一團。
“這是要造反啊!來人啊!祝家軍隊,快把祝家軍隊叫來,殺了這羣刁民。”捂着疼痛的眼睛,管家狗杖人勢的大叫起來。
不一會兒之後,祝家軍隊衝了出來,拔出長刀,將這一羣人盡數砍倒在血泊之中。
祝家毫不在乎這堆不起眼的刁民,在他們眼裡,這堆人,就如狗一般,可以任由他們踐踏。
老造匠呆呆的望着這一幕,不知何時,眼淚已是不爭氣的流淌而出。
“祝老太爺啊!祝家這是怎麼了,你快起來說句話啊!”老造匠抱着小斯仰天大喝,聲音痛苦不堪。
祝家何必做出如此一步,不給人工錢還打人,人死了,還叫人快滾,不滾就叫軍隊出來殺人。
這北峰帝國,還有沒有王法了?這祝家囂張的連王法都管不了嗎?
“別打了,別打了,大傢伙各自逃命去吧!祝家完了,祝家早已不是原來的祝家了。”悲痛中,老造匠絕望大叫。
可是,誰也沒回應他,大家還來不及逃,便是慘死在了祝府軍隊的刀下了。
一陣屠殺,直到老造匠倒下之後,方纔結束,這個時候,祝府的軍隊,早已是齊齊出來,將這一殺圈,盡數圍起來。
這樣,就算有人路過,都不知道,裡面在做起什麼。
而圈內,此刻,祝府的下人們,正在管家的督促下,將一具具屍體,盡數託入祝府之中,直到最後,看到老造匠的屍體時,管家才低聲罵道:“這具屍體太老了,拿席子來裹着,拉出去埋了。”
兩個下人誠恐的點點頭,依管家言,照辦去了。
將一具具還熱着的屍體擡走,管家命人端水清洗,不一會兒之後,剛纔還滿地的鮮血,現在,已經是變得乾乾淨淨,讓人看不出任何一絲痕跡。
只有迷漫在空氣中的那絲血腥之氣,在闡述着剛纔的那番殺伐,有多麼的殘忍。
處理完這些之後,管家才小心翼翼的跑回祝府,一路跑進祝府書房,來到了祝融面前。
“怎麼樣了?”捧着手中的書,祝融只是輕聲問着管家,似乎,他一點兒也不擔心,殺了這麼多條人命,就像捏死一窩螞蟻一般。
管家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回道:“老爺,已經按您的吩咐,將他們全數殺掉,青壯年屍體四人肯,十具老人屍體掩埋掉了。”
祝融輕輕點頭,平靜道:“有沒有露出什麼馬腳?”
管家搖頭道:“沒有,動手時,早已將周圍的人肅清,沒有人看到。”
祝融嘴角扯起陰冷的笑,讚道:“好,做得好,接下來,你就把那四十具壯年屍體,立刀運到相府去,記住,一定得密秘,不要讓人發現,明白嗎?”
管家先是愣了下,然後,才木納的點起頭,轉身離開了。
出了書房的那一刻,管家渾身都還在顫抖,相府要四十具屍體,到底有何用處?而且,還非得殺這麼多人?
造孽啊!
…………
兩天之後,十三府卻是迎來了不速之客,一位自稱是言婆婆的老人,在兒女的攙扶下,阻着柺杖,來找扶寧。
一聽是言婆婆來了,扶寧也是立馬從神器甲趕回了十三府。
扶寧一回來,言婆婆和她的幾個兒女,卻是盡數跪倒在扶寧面前,令扶寧摸不着頭腦。
邊扶起言婆婆和衆人,扶寧邊問道:“言婆,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般,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言婆婆捂着眼,好一會兒之後,才擦乾縱橫的老淚,回道:“扶掌櫃,我那老頭子,兩天前去了祝府要工錢,可是至今未回,我們去祝府問人,他們也說不知道,當天同去的幾十人,都是沒了蹤影,扶掌櫃,你是好人,要幫幫我們啊!我一家,不能失去我那老頭子啊!”
扶寧一聽,眉頭皺了起來,一絲不好的預感,自心頭升起,這同去幾十人不見蹤影,那不意味着,這些人,要麼被祝府抓起來了,要麼就是被祝府殺掉了。
一想到事情如此之嚴重,扶寧也是安撫下言婆婆,蔚道:“言婆,你不要傷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秉報我們家公子和夫人,他們都是好人,一定會替你們做主的。”
言婆婆和她的兒女們,皆是點頭應是,安撫下幾人,扶寧才讓人帶着言婆婆一家,去後院偏房歇息,自己卻是火急火燎的趕去了後院正房。
這個時候,北辰宣代和冷清,應該是在房間裡下棋纔對。
“咚咚咚!”來到冷清與北辰宣代的房門前,扶寧先是敲了敲門,冷清應聲後,扶寧才推門而入。
“扶管家,有什麼事嗎?”扶寧剛一進門,冷清便是停下手中正準備落下的棋子,問起了扶寧。
扶寧彎腰秉道:“夫人,小人有一事相求,還忘夫人和老爺能答應我。”
冷清看了眼北辰宣代,這才笑道:“扶管家不必如此,就直接叫三小姐,三皇子就行,你這一叫夫人,老爺,我們都聽不習慣了。”
扶寧輕笑,這才點頭道:“三小姐,三皇子,扶寧一老友,言老,也是同扶寧一般,祖上幾代爲祝家造器行做事,不移餘力。
可是這一個月,祝家託欠工錢,所以,言老就和大夥兒,一塊兒去討錢,可誰知,這一去就不回了,都兩天了,今天,言婆實在擔心,就來府上找我,希望我能幫忙,扶寧力單勢薄,實在沒辦法,只有來求三小姐和三皇子了。”
說完,扶寧便是撫膝一跪,跪倒在兩人面前,希望兩人能答應他這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