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貼在月西的房門外面,仔細聽着裡面的動靜。裡面很久很久都是一片沉寂,就在小六忍不住想要破門而入的時候,忽然聽見月西的聲音道:“雲黯,孩子還那麼小,我現在……還不能隨你而去……你等我,十年以後,我一定去陪你……”
就在這個相同的時間裡,京城裡,皇宮裡德大殿之上,雲黎看了密保,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過之後想起什麼,朝那全身黑衣的暗使問道:“真的死了?屍身可確認過?”
暗使單膝跪地,回稟說:“回皇上,屍身確認過,確實是逍遙門的主子沒錯。”
雲黎刷地起身,幾步自龍案邊走到暗使身邊,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好,很好。朕心甚慰,呵呵,賞,朕要重賞!”
“小人叩謝皇上隆恩。”暗使磕了頭。說話的音調不驚不喜,顯然是個訓練有素的。
雲黎忽然想起一事,又問那暗使:“我讓你找的那女子,可有下落?逍遙閣附近可有找到?”
暗使淡然的音調再次回答說:“還沒有音訊,容小人再找找。”
雲黎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走到龍案邊坐下身,對暗使道:“朕一定要知道那女子的下落,你代朕吩咐下去,所有的暗使全國範圍內搜尋這位女子的下落!”
“是,小人一定不負皇上重託!”暗使淡漠的聲音回答後,便躬身告退了。
而此時,清妃的寢宮裡,清妃坐在一面精緻的妝鏡前,看着鏡中自己妝容美麗的臉龐,心思卻飄到了別處,自言自語地說:“她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到底死了沒有?……”
其實現在的月西,活着與死了又有什麼分別呢?自從得知雲黯遇害的消息後,她便喪失了所有的生氣,不僅眼盲了,心也盲了,她的世界裡,一片黑暗。她想過要去尋找雲黯的屍身,可是小六攔住她,不讓她離開,說是外面一直都有人在搜尋她的下落,想要暗殺她。
有時候,最艱難的事情不是去死,而是生不如死。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轉眼孩子就滿週歲了。
這一天月西在綢緞莊裡擺了酒席,自己也稍稍收拾了一下,其實她是全然不在意的,只是小春偏要拉着她仔細打扮了,要藉着孩子週歲生日這天,讓她好好地開心一下。
這天酒席之上,小春坐在月西身邊,爲她佈菜,還說了好些有趣的段子逗她笑。見月西一直都是淡淡地笑着,笑容很淺,沒有抵達心底,最後不得不說:“小姐,你說了你是爲了小主人活下去的,可是小主人今天都一歲了,卻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他每天都做些什麼,嘴裡發了幾顆牙,有沒有好好吃飯,學走路有沒有摔跤,這些你有關心過嗎?你以爲你的心裡難過,難道我們心裡就不難過嗎?還有三兒,他才十歲啊,就要忙着做生意,賺銀子,養活我們這麼一大羣人!你有沒有想過這些!”
小六見小春越說越多,厲聲喝道:“小春,不可以這麼說小姐,她活得已經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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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偏要說!她這樣不死不活的,看着我們都累!今天小主人週歲了,我們怎樣都可以,可是小主人不能有娘生卻沒娘來養啊……”小春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捱了一巴掌,她摸着臉,含淚看着小六:“你以爲事事都順着她,就是爲了她好?你
會害了她的!”說完抽泣着跑開了。
一番衝突,剛滿週歲的孩子嚇得哇哇哭了起來,方氏忙抱着孩子到一邊去逗弄。一桌好好地酒席,只剩下了月西和三兒在座位上坐着。
三兒看了一眼月西,猶豫再三,最後還是開口道:“姐姐,綢緞莊最近的生意不怎麼景氣,城裡新開了幾家綢緞莊,把我們的生意都搶走了,我們……我們已經沒多少銀子了……”
月西緩緩點頭:“我知道了,都知道了,我不會倒下的,你放心吧。”
這時方氏懷裡的孩子,停止了哭泣,依依呀呀地說道:“娘……娘……”
方氏大喜:“小姐,你聽,你聽,小主人會叫娘了!”
月西笑了起來,伸出手去,方氏將孩子遞給月西,月西將孩子抱在懷裡,輕輕地撫摸着他柔嫩的笑臉,冷不防地被小傢伙抓住手指,放進小嘴裡,吸吮了起來。指尖傳來癢癢的感覺,惹得月西心情大好。
也就是那天以後,月西給孩子取了名字,樂泰。她希望這個孩子,一輩子快樂康泰,平平淡淡地做個尋常百姓,過着幸福的生活。
也就是那天以後,月西不再緊閉着房門,她開始和三兒一起籌劃着生意上的事情,正式給綢緞莊改名爲月氏綢緞莊,正式打出了月氏的商號,並且經過多方渠道,宣傳月氏,月氏很快就成了月西手中所有產品的品牌。
月氏綢緞莊迅速擴大,很快地月西又開始着手餐飲業,做起了火鍋,自助餐等生意,參照前世麥當勞的經營模式,店面統一裝潢,簡單食物製作流程,迅速複製連鎖店……
小樂泰一天天的長大,這年初春,樂泰滿三週歲了。月氏集團的大宅院裡,熱熱鬧鬧地擺上了生辰酒席。這兩年來,月西創建了自己的商業集團,帶着幾個追隨自己的人,過着幸福安樂的日子。
酒過三巡,大家都喝得暈暈乎乎的時候。忽聽門房看門的老伯來報,說是門外倒着一個醉漢,怎麼趕都趕不走,請示夫人該怎麼辦。雖然小六和小春,平日裡都喜歡稱呼月西小姐。可是月西畢竟是生了孩子的女人,所以宅院裡的下人們,都尊稱她一聲夫人。
月西放下手裡的酒杯,扶着小春的手臂,站起身來一面朝外走去,一面對看門的老伯說:“今天是樂樂三歲的生日,不宜勝出事端,我且去勸他,如果他不肯離去,那就收拾一間廂房出來讓他住了,等他酒醒後,自然會離去。”
看門老伯點頭稱是,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門外。
看門的老伯對那醉漢說:“算你運氣好,碰上我們夫人這麼善心的人,還不快叩謝?”
月西雙眼看不到,卻能聞出那人一身濃濃的酒氣,便開口吩咐小春:“這麼大的酒氣,想必此人已經爛醉了。你派幾個小廝將他扶到客房裡休息醒酒吧,今天樂樂過生日,我不想鬧出矛盾,記得要客氣款待他。”
小春點頭說:“小姐你放心吧,不過一個醉酒的,怎麼招待我知道的。好了,小主人還在席上等着你回去猜謎語呢。我這就扶你回去吧。”
月西便不再說話,扶着小春的手臂朝內堂走去,忽然那醉漢開口,叫道:“夫人且慢……”
月西止住腳步,耳朵朝那人轉去,準備聽他要說些什麼。自從眼
盲了以後,耳朵便取代了眼睛。
醉漢打着酒嗝,含糊地說:“夫人慈悲心腸,何不送佛送到西,給我一個差事做?在下家道中落,落魄流浪至此,好在一身武藝不錯,夫人如不嫌棄,就讓小的給夫人你做個護院吧。”
月西急着要會席上和兒子一起猜謎語,便點頭說:“也好,那你就留下吧,明天到福管家那裡領差事。”說完便扶着小春朝內堂走去。
內堂的酒席上三兒已經喝醉了,被方氏扶回房去了。小樂泰坐在圓凳上,兩隻小腳着不了地,懸在半空一晃一晃的。見月西回來了,拍着桌子道:“娘啊,樂樂還要猜謎語,娘再說一個謎語給樂樂聽……”
“好,娘再說一個謎語。”月西摸索着走到樂泰跟前,母子倆旁若無人的說着謎語,自是一番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日子便這樣淡然地過着,一件件瑣事中,時光就這樣悄悄地溜走了。
夏季涼爽的夜風中,五歲的樂泰抱着一隻木雕小馬撲到正在聽三兒報賬的月西的懷裡,高興地叫着:“娘啊,好漂亮的小馬,護院叔叔給我做的,你摸摸看,好好玩的。”
月西忙着聽三兒報的帳,便草草地對樂泰說:“樂樂,娘有事,你還去找那護院叔叔去玩吧。”
冬季凜冽的寒風中,月西和小春一起視察商號回來,剛一回到房間,七歲的樂泰迎面撲來:“娘,今天護院叔叔教我功夫了,下次學堂裡那些人在欺負我,我就不怕了。”
小春拉住樂泰的胳膊,對他說:“都這麼高的個人了,還動不動往你娘懷裡撲,仔細你娘摔着。”
樂泰忙挽着月西的胳膊說:“春姨說的不對,孃的身體好着呢,而且娘也很喜歡抱樂樂,你說是不是啊娘?”
“好了,好了,少貧嘴了,還不快回房讀書去,仔細字寫得不好被先生罵!”月西摸了摸樂泰的腦袋,笑着說。
樂泰挽着月西的胳膊,把她扶到軟榻上坐了下來:“娘你不知道吧,我今天看見又有姑娘越三兒大哥去賞雪了。”
“你個小毛孩子,知道得還挺多。還不回房去看書。”月西板了臉,樂泰一見忙作揖道:“娘不要生氣,樂樂這就去看書。”
月西的月氏集團在江南站穩腳跟,財源滾滾的時候,樂泰已經十一歲了。
爲了樂泰不攪進京城裡複雜的權利紛爭,月西沒有再讓樂泰繼續讀書了,而是讓他跟着三兒一起學習經商。好在樂泰的性子隨和,對什麼事情都可以坦然接受,安排了他學經商,他也能耐了性子跟三兒一起巡查商號,看賬本算賬,安排一下貨源調配。
就這樣,又過了四年,樂泰基本上對經商開始熟練起來,爲了鍛鍊他的管理能力,月西特地放了許多的權利給他,而自己則退居幕後,聽聽曲,養養花,安然度日。樂泰十五歲了,許是繼承了雲黯超羣的智商,做起生意來竟是一板一眼的。並且人也長得俊秀,引得外間不少望門閨秀很是傾心。
很快的月氏的泰少爺的名號江南一帶便家喻戶曉了。這個泰少爺,不僅相貌俊逸,而且年紀輕輕便掌管了一個偌大的商業集團,還習得一身好武藝,深不可測,被不少深閨女子傳言爲神仙一般的人物,更有甚者爲了見其一面,不惜離家出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