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井拉低着帽檐,對於周圍的變故不屑一顧。
“不是說好講故事的嗎?怎麼這些人的故事還沒有開始,面前的蠟燭全部熄滅?爲了殺我,連同協會訂下的規矩也不遵守了?”虞井低聲問着。
面前瘋狂表情的陳方宇,雙手有些扭曲地支撐在地上將腦袋湊上虞井面前。
“今晚本來就只有我們兩人進行交流,我從來沒有說過,還有其它人蔘加。接下來,開始你的故事吧。”
陳方宇做出請示動作時,周圍懸浮着的六顆人頭,瞪大着覆滿血絲的眼球盯着虞井。
體內的沈宜萱已經有些亟不可待想要大殺四方,不過卻被虞井一直壓制着。
周圍的六個人顯然是陳方宇講述恐怖故事中的朋友,這羣所謂的‘朋友’無疑是陳方宇在大學期間特別想要殺掉的人,將所有人邀請上船,故意偏離航線並提前耗光燃油,在寂靜無人的海面上對朋友們一個個進行充滿報復性的殺戮。
當前的遊船恐怖交流會虞井打算繼續進行下去,面前的陳方宇絕不是會長,不過也應該在協會中有着不小的名頭,必然知道一些重要的事情。
“好吧,接下來我講述的恐怖故事名叫《深山旅店》
故事發生在我乘坐出租車第一天前去大學校園的路上,司機將我扔在距離學校還有一段路程的公路上,突然間大雨漫天,我只得躲入公路一旁的樹林中。偶然間看見山林間有着炊煙升起,於是爬上山坡找到一家木質的旅店……”
虞井口中所述的故事正是深山旅店的親身經歷,將‘火燭夜景的深山旅店’,‘人腦核體的詭異鈴鐺’以及白衣女鬼描素地恰到好處,代入感極強,有一種讓人深入骨髓的恐懼感。
“主人,有這麼恐怖嗎?不過主人講得還真有趣。”
虞井極爲駭人的故事描素,哪怕是沈宜萱自己作爲故事中的恐懼源頭,依舊是聽得津津有味。
對面的陳方宇,作爲恐怖驚悚故事會的成員,本是對於恐怖故事本有一種親切感,在虞井講述出如此真實而恐懼代入感極強的故事時,陳方宇也完全沉靜深入於故事中。
張牙舞爪的四肢手臂女鬼形象,已經在陳方宇腦海中慢慢勾勒形成。
不僅如此,連同漂浮在周圍的六顆頭顱都在認真傾聽着‘深山旅店’的恐怖故事。直到故事結束時,面前的陳方宇睜開雙眼。
“居然將這般恐怖的女鬼殺死,這樣的結局不太好,如果是你被她殺死,這個故事的恐怖感會再度昇華一個高度,當然如果你死掉,這個故事也沒人能夠講述。我很欣賞你的故事,比協會中很多人的故事更加深入人心……不過,有人吩咐過必須要殺掉你,真可惜啊。”
也正在這時,虞井面前的燭火緩緩熄滅。
作爲本次交流會的組織者陳方宇看見蠟燭熄滅時,露出詫異的眼光看向虞井,蠟燭自行熄滅有兩個原因——其一是因爲內心恐懼而導致蠟燭熄滅,其二是因爲故事講述者沒有將內心最恐怖的故事講述出來。
虞井的表情中根本看不到畏懼與害怕。
“你還有更精彩的故事嗎?真是可惜。”
話音剛落,漂浮在最近距離的女人臃腫腐爛頭顱,猛然張開嘴口將虞井的脖頸咬下大塊的血肉。
“啪!”
虞井單手捂着被咬破脖頸,身體朝向正面撲倒,緊跟着是死前的一陣抽搐。
“這就死了?恐君叮囑過我要認真對待的傢伙,這麼簡單就死了嗎?看來恐君還真是顧慮太多,將這小子的腦袋切下來帶回去領獎吧。”
陳方宇從船艙內找出一柄剖魚刀,露出扭曲笑容走至虞井身前。
“茲拉茲拉!”
船艙內本是熄滅的頂燈不知爲何被通電,不太穩定的電壓讓燈光閃爍不定,甚至燈光的顏色與曾經不同。
陳方宇視野中,倒下虞井的背部中央位置,一團陰色的氣息正在緩慢匯聚着。
“唰!”血肉炸裂,一隻細長的手臂帶着瘮人的尖爪從背部血肉中瘋狂掠出。
整整四肢細長而扭曲的手臂展現在陳方宇面前,緊接着,一顆黑髮頭顱慢慢溢出。
“這是……”
看見這一場面的陳方宇,大腦中立即聯想到之前虞井口述的‘深山旅店’恐怖故事。
四隻手臂的白衣女鬼與當前場景完全重疊,女鬼身上傳來的層層壓力,讓陳方宇滋生出最爲真實的恐懼感,一種發自於人類原始內心中的恐懼。
作爲變態殺人犯的陳方宇在這一刻,情不自禁後退一步。
“剛纔主人講述的故事很有趣,對吧?”黑髮下傳出沙啞的女聲迴盪在船艙內,燈光配合的聲音忽明忽暗,恐懼感加劇。
“殺了她!”
陳方宇剋制住內心深處的恐懼感,一聲令下,七顆鬼頭全部露出兇相朝着女鬼襲擊。
啪!
第一顆靠近的腦袋被沈宜萱一隻手掌直接碾碎在地面。
鬼爪揮舞,一顆顆腦袋都還沒能靠近便全部撕成碎塊。沈宜萱打算利用手爪牽引這些鬼頭內部的核心時,卻發現這些頭顱僅是空殼而已。
“你們……這可是在我的船上!”
陳方宇的身體發生劇烈變化,牽動着被切碎的死人腦袋全部融入自己的軀體中,一顆顆腦袋從皮膚表面長出,同時,在陳方宇的軀體中長出大量不對稱的手足。
但是當陳方宇異變結束時,自己面前的蠟燭卻熄滅。原因是因爲陳方宇內心對於女鬼的恐懼難以消除,晃動着異變的軀體準備上前面對恐怖的女鬼時。
“唰!”一道黑色的長槍由畸變的身體正面刺出。
在陳方宇再看去之前的地面時,原本倒下的虞井早已不見蹤影。
“怎麼……可能?我是不死的。”
黑色長槍在陳方宇體內扭轉,黑色污物將其身軀徹底腐蝕,順着虞井的力氣猛然拉動,陳方宇身體的碎片四散炸裂。
掉落在地面的陳方宇腦袋,在死前最後一幕看到的是蔓延無盡的綠色植物從地面升起將自己的視線遮蔽並榨取身體中每一寸血肉的營養……
“你是什麼東西……”
吐出最後一句話後,陳方宇在恐懼中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