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背叛（二）
四十九
又是一陣劇痛,小石頭低下頭,呆呆的看着胸口露在外面的刀柄,這個位置是大部分人類心臟的部位。
“蘿衣……”
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他無聲的念着她的名字，但是面前的女子沒有給他任何的迴應,只是冷冷的盯着那沒入他胸口的刀刃,緊接着又彎下腰，在他看不見的角落往他的脖頸後放了什麼東西進去。
但他已經沒時間去管那是什麼了,因爲他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反抗。
也許這次真的是要死在這裡了,小石頭苦澀的想。
“哎呀,還沒死嗎？”奈落蹲下、身子來捏起他的下巴，看着還在苦苦掙扎的小石頭，有些意外。
這個時候在他們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太虛劍突然間發出了響亮的轟鳴聲，然後朝着奈落飛了過來。
奈落一回頭，急忙的閃開來，卻還是被劍氣掃到，砍掉了一隻胳膊。
他捂着傷口陰森的看過來的時候，那劍已經帶着氣息奄奄的小石頭消失在了一片白光中。
“可惡，逃走了嗎？”他瞪着消失在原地的人，表情猙獰。
此時的蘿衣打了個機靈，突然間就恢復了意識，她捂着腦袋，腦子裡一幕幕閃現的都是她如何拿着那把刀傷害大人的事實。
“不——這不是真的！”她痛苦的捂着腦袋，不願意承認造成這一切的人是她自己，她扭過頭狠狠的看向奈落：“慎吾，你說過不會傷害大人的！你說過的！”
奈落輕蔑地看着她，嗤笑一聲：“愚蠢的女人，傷害他的人，可是你自己！”
我自己……
蘿衣低頭看了看自己滿手的鮮血，尖叫了起來：“啊——！”
奈落不放過她，繼續在她耳邊說：“你逃避也是沒有用的，這個噩夢將會伴隨你一輩子——是你自己親手殺了你最愛的人，因爲你那屬於人類的，醜陋的自私和欲、望。”
“我只不過是幫了你一把而已。”奈落哼笑着轉過身，“還有，我不是什麼慎吾，那不過是爲了接近你而編造的假身份。”
“我的真名叫奈落。”
“盡情的懊悔吧，蘿衣。”
他的身影漸行漸遠，蘿衣的腦子裡卻只留下兩個字：奈落。
大人曾經告訴過她，一定要小心一個叫做奈落的人，甚至要防備一切可疑的人，只不過她都忘記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小河邊對她笑的溫潤如玉的男子，她如此的信任着的朋友，居然是個從一開始就抱着毀滅一切的念頭到她的身邊。
如今再來後悔這一切，都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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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劍帶着負重傷的小石頭在一片林子裡停了下來，這裡人跡罕至，想來奈落也追不到這裡。
但同時糟糕的是，他那無法癒合的傷口也沒人料理，胸口那處插得最深的匕首還沒有拔出來。
他虛弱的倚着樹根，擡起手來摸了摸立在身邊的上古神劍，這裡只有他們兩個。
劍和主人多半都是有互動的，這其實不是他第一次和它有感應，但卻是最強烈的能夠感受到來自太虛的焦急情緒的一次。
“多謝。”他喃喃地說，心裡滿是遺憾。
這個時候，他反而很平靜，或許是真的意識到自己要死了，腦子裡開始回放很多很多東西，討厭的喜歡的好的壞的，所有的過去都開始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但大部分都還是那些他無比懷念的人。
雖然不太正經但很可靠的掌門師父、兇巴巴卻很疼他的大師兄、溫柔可親的三師姐、不愛說話去很喜歡他的七師兄……這些伴隨着他十六年成長歲月裡的人們，也是他曾經無數次在夢裡偷偷想念的人，如今再回想起來，滿心滿眼都是淚。
他們知不知道，他們最最疼愛的小師弟，如今就要死在這陌生的、沒有一個人的異世界了。
當然，這個時候他最想見的，還是那個從來到這個世界起，第一眼起莫名其妙的就認定了的人。
殺生丸……
“殺生丸”
我很想見你。
真的很想很想，哪怕最後一面。
清風吹了過來，在這深沉的夜色裡帶動了樹葉的沙沙作響，而樹下的那個少年，伴着古劍，帶着些許的遺憾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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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生丸擡起頭，原本皎潔的明月，被一大團烏雲遮住了光亮。
“殺生丸大人，怎麼了？”坐在阿眸的背上，玲好奇的問突然間停下了腳步的他。
殺生丸搖了搖頭，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間好像聽到了清波的聲音，但是仔細一聽又似乎什麼也沒有，他不由得心裡有些沉重起來，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一陣大風颳過來，神樂就這麼毫無預警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殺生丸看也不看她，只是讓玲跟緊自己，準備繼續趕路。
神樂並不生氣，只是笑的很奇怪：“看起來你是一點都不知道吶。”她說，“我也是剛在從神無的嘴裡聽到一個消息，你有興趣嗎？”
殺生丸淡金色的眼眸看着她：“沒有興趣。”
神樂卻偏不如他的意：“可惜，你一定會想知道這個消息的、怎麼樣，只要你幫我殺了奈落，我就告訴你。”
殺生丸若是輕易地就被威脅，那也不是他了。
見他不爲所動，神樂咬了咬嘴巴，氣狠狠地說：“既然這樣，我也沒有必要告訴你，有關於你那個小情人的事情了。”
她掏出羽毛就要走，卻在踏上去之前，被殺生丸擰住了脖子：“你剛纔說什麼。”
神樂被他勒的差點喘不過氣，同時也從殺生丸的眼睛裡看到了殺機，一時間竟連大氣也不敢出。
“不說便殺了你。”殺生丸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神樂的臉色都開始發紫了，於是連忙擠着聲音說：“我……我說，你、你先、先放、放……”
殺生丸鬆開自己的爪子，把她扔到一邊去。
神樂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剛纔差一點就真的被這個男人殺死了。
她也不敢再跟殺生丸兜圈子：“我真的是剛纔才聽到神無說的，奈落就在今晚去了你那個情人的家裡，不過他沒有告訴除了神無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他處心積慮要對付那個人類很久了，沒有十分的把握，他不會就這樣踏進那個村子。”神樂說。
殺生丸聽了沉默不語，沒有再做什麼。
神樂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立刻就找準時機逃走了。
可惡，如果那個人類真的被奈落殺了，那她失去了一個幫手，就真的很難從他手裡逃出來了。
“那個女人還是這麼的不懂禮貌！”邪見不滿的看着神樂遠去的方向，憤憤的說。
又一陣風吹來，殺生丸的以白色頭髮也隨之擺動着，他反覆地思索着神樂剛纔所說的話，於是掉轉了個方向：“玲，乖乖地在這裡等我。”
玲也意識到事情不妙，於是狠狠的點頭，衝着殺生丸離開的方向大喊：“殺生丸大人，請一定要把石頭哥哥帶回來呀！”
邪見在一邊滿不在乎的抱着人頭杖說：“不用擔心，那傢伙很強的，怎麼可能會有事。”
殺生丸的腳步移動的很快，越是靠近那個村落，他的不安就越厲害，眼皮也是一直在跳，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的經歷。
等到了村口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
空氣中慢慢的全都是血腥味。
普通的人類可能聞不出來，但這不包括身爲犬妖，並且和小石頭關係十分親密的殺生丸，他可以很輕易的分辨出，這濃烈的血腥味，全都來自於清波。
夜半時分，村落裡所有的人都睡了，小道上沒有半個人影，殺生丸走在路上，一步一步的順着血腥味越來越重的地方走去。
他在唯一的一盞還亮着燈的房屋前停了下來，然後挑開了簾子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牆上、地上全都是血的痕跡，顯示着這裡剛纔發生過什麼。
頹然的坐在一攤血跡中的蘿衣，恍恍惚惚的擡起頭來看到了面前的殺生丸，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你是來找大人的嗎？”
殺生丸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個與其說還活着，不如說已經死了的女人，開口道：“清波呢？”
蘿衣透過淚光，擡起了依然是沾滿了血跡的手：“殺了……殺了……”
殺生丸皺着眉，聽不懂這半瘋的女人在說什麼。
“我問你清波在哪裡。”他不耐煩的又問了一遍，雖然他更想用爪子，但是這個村子裡的所有人都是清波用着全部的生命在守護的，他便無法下手。
蘿衣擡起頭看着他：“你是叫殺生丸嗎？”
不等殺生丸開口，她有自顧自的說：“是了，除了你，也沒有旁人能得到大人的喜愛了……我終究還是輸了。”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蘿衣的眼神清明起來，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把今晚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殺生丸，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聽。
她只是需要一個人傾聽。
殺生丸背對着她，沉默着從頭聽到尾，如果不是他藏在衣袖的手握的死緊，看起來還是很平靜的。
聽完蘿衣的話，他擡起腳就要走。
“請、請等一下！”她開口叫住了即將離去的殺生丸，“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殺了我……但是、但是……如果你找到了大人，無論他是否……請好好的對他，好好地……”
殺生丸沒有給她回答，轉身走出了屋子。
蘿衣看着他決絕的背影，眼淚再一次的決堤。
在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一件事。
經此一別，她怕是和大人，此生再無相見之期。
“對不起……”
一個人的屋子裡，對着沒有人的空氣，蘿衣流着淚一個人喃喃自語，不知道說給殺生丸聽，亦或是說給自己聽。
而殺生丸則在一片又一片的密林裡飛快的穿梭，只有他急速的腳步顯示出主人的焦急，他只能順着風中轉來的淡淡的、若有似無的味道來判斷清波的方位，有好幾次甚至都迷失了方向。
而等到了夜幕漸漸地發白的時候，他終於在一片僻靜的空地上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微熹的晨光下，那個少年就倚在一棵巨大的古木之下，頭枕着一柄劍，緊緊地閉着眼睛，忽略掉他滿身的鮮血，所有人都回報以會心的一笑，猜測着這大概是一個貪玩的少年在林子裡迷了路，所以累的睡着了。
但是與他僅有幾步之遙的殺生丸卻知道，這個少年
已經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