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凌風從黑暗中悠悠醒轉,頭腦中卻不停閃現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女孩的聲音。
恍惚中,他依稀分辨出,那女孩的模樣正如昨日醒來時見到的百里天冰一般無二,只是她身上多了很多執拗,更多了幾分無所畏懼的霸道和刁蠻。
“爺爺,爲什麼女生不能稱作先生?”
“爲什麼,女人和男人結婚,要男人娶,女人嫁呢?”
“凌風的靈根出問題了,他好可憐,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娶他的!”
“爺爺您放心,孫女會救他的,因爲她是孫女今生註定的男人呢,我一定會好好憐惜他,愛護他,不讓他受傷害的,我保證!”
一句句,嬌憨冰爽的甜美話語,卻透着男子般的驕傲和堅強。
原本對百里天冰全無好感的凌風,突然感覺有意思古怪的溫暖,他明明接受不了,自己被一個女人無微不至的呵護,可偏生那種霸道的方式,卻帶着幾分純真的傻氣,讓人哪怕很受傷,也覺得好可愛。
凌風無奈的苦笑:“這又是何必呢?爲什麼要跟我換靈根呢?我已經花了好大力氣調順一切,爲什麼又要我重新開始?”
他的神識一遍遍感知自己的丹田,那裡完全被冰霜所覆蓋,在丹田壁空間中,五根淡藍色的冰靈根,宛若五根活着的小草般,不停的擺動着自己的身子,搖搖擺擺的不停向外傾吐着深刻的冰寒之意。
凌風注意到,這五根冰靈根,就如一個詭異的五行陣法一般,每一次靈根的律動,都會帶來靈根釋放靈力的幾何倍數放大,以至於原本只是隱晦的冰靈力,在釋放出去後,不停的加深冰寒的程度,以至於連自己的丹田,自己的身體完全凍結。
只是,凌風不明白,既然自己的身體和丹田都凍結了,那自己應該死掉纔對啊,怎麼還會醒來?
凌風的神識輕輕拂過那五根冰靈根,突然隱隱感覺一絲熟悉的嬌憨氣息。這個突兀的感覺,讓凌風的心猛地一抖。
他忽然意識到,這五根冰靈根,在百里天冰體內那麼多年,或許早已經和她的修爲和根骨,乃至生命發生了千絲萬縷的關聯。
凌風突然想到了“佳人情深”的話,一時間忍不住眼眶都有些溼潤,可一想到百里天冰刁蠻到讓人快要爆炸的脾氣,他便覺得有些荒謬。
但這五根冰靈根卻如認識凌風一般,輕輕的擺動着嬌小的身材,一波波隨着凌風的神識,輕輕的搖動着。
凌風慢慢的竟然沉醉在着前所未有的感知中,神識如沉入無盡冰冷的海中,又如進入一片冰天雪地之內,風雪之中,無數冰雕的陪伴下,一個白衣女孩,如純潔的天使般,輕輕的舞動着優美的姿態。
“這是她嗎?”
凌風不由得大汗淋漓的退出心頭的意想,總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她,那也是年幼時的她,看她現在的樣子,哪兒還有一絲女孩子的溫柔,便是有婚約,也是和那個凌風的,我又何必在乎?”
凌風想着,不自覺咬着嘴脣,如一個心中發了嫉妒的孩子,單純而傻乎乎的講着口是心非的話。
神識繼續不斷的感知,漸漸的發覺,這新來的冰靈根,已經完全融入了自己的丹田,並且完全將自己的身體改變成了寒冰體質。
“看來一切還得重新開始!”
凌風有些咬牙切齒,對於這靈根置換的結果,他真的說不出感謝,因爲他實在不想再做菜雞,不想再弱小的被人來回擺弄,宛若一個骰子般,被人不停的擺弄來擺弄去。
事實上,從性質上看,除了百里天冰是好意之外,她做事的風格,和老爹凌鐵山一樣,那麼的霸道,那麼的讓人無語,甚至讓人覺得顛三倒四。
可無語也無用,失去的修爲只能一點點重新修回來,索性此刻的冰靈力天賦極高,以此刻自己的狀態,應該不用太久就能修煉回來。
凌風以玄靈訣和神識爲基礎,開始新的引靈入體。
凌風的念頭只是轉動了一瞬,外界的冰靈力已經狂奔般的衝入了林峰的丹田,那急不可耐的樣子,簡直就如發#情#的公牛見了紅布,亢#奮的讓凌風一陣無語。
嗡!
丹田壁上一次性出現十個開脈孔,一切順利的讓凌風想哭。
“這就是冰靈體嗎?”
凌風不懂,完全被現實的震撼給衝擊到頭腦發懵。
引靈開脈,凌風宛若一個凌厲搬運工一般,按照既定的修煉軌道,不停的修煉者,宛如一切水到渠成,宛若這不是修煉,而是吃飯而或散步。
轟!
轟!
轟!
……
一連十次,凌厲衝破丹田壁的轟響爆發,跟着一個個後天冰靈脈璀璨的流淌在凌風的身體之中,讓他的身體宛若一塊散發深邃寒意的冰玉般,冷的讓人不敢直視,璀璨的讓人炫目。
只是兩個小時的時間,凌風體內十條後天靈脈,便已經完全開好,這也他體會了一把,宛若坐火箭般的瘋狂修煉速度。
但凌風完成突破後,在想要凝聚靈旋,進入下一個境界的時候,突然感覺眼睛酸酸的,竟是不自覺瘋狂的掉眼淚。
在讓人發憷的淚眼滂沱中,凌風又一次恍然入夢,他又一次看到那純美的女孩,見她乖巧的蹲在地上,在喂一隻雪白的長耳兔,可是那長耳兔一吃她手中的胡蘿蔔,當即整個變成了一座透明的冰雕。小女孩哭着抱着兔兔去找爺爺,可爺爺說,兔子已經死了,它的全身血脈已經凍裂。
“小冰啊,你是冰靈體,和普通武者不同,你身上的寒意過重,只有到了武師境界,才能如平常人一般接觸普通的小動物,否則他們會承受不住你體內的冰寒之力,會被凍死的。所以你要特別努力修煉啊,和凌家的小哥哥一起,努力的修煉,這樣才能早一點變成普通人的模樣!”
小女哭着點頭,看着懷中的長耳兔,不甘心的跑到院子裡,將兔子挖坑給埋掉,上面還稚氣的立了一個墓碑,上面寫着:“心愛的長耳!”而她則哭的如一個淚人般,肝腸寸斷了許久,才乖乖的跑回到修煉室內,日以繼夜的修煉。
凌風不停的流着淚,臉上的表情古怪到抽搐。
他實在有些無語了,不解自己爲什麼會突然腦中閃現百里天冰小時候的事,爲什麼自己會忍不住替她哭,這是什麼鬼情況啊!
這麼搞了一次,凌風甚至都開始發憷,想着還要不要繼續修煉了。
可他能選擇嗎?如果這是個太平的世界,如果自己的老子是個好人,如果自己的母親不會隨時掛掉,或許他可以任性一下,荒廢幾日修煉。
可他不能,他的父親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而且還是那種厚顏無恥到害了人還一副很委屈模樣的不要臉,而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道那個狗屁的九轉回靈丹是否能夠救得回,而他也不能有任何的任性。
一句話,就是含着淚也要繼續修煉下去。
開脈境完成,然後就是靈旋境,這境界也不難修煉,特別是又冰靈根的加持後,也是有如神助,雖然比開脈境要緩慢了很多,但也只是一個刻鐘的時間,就凝聚出了一重靈旋。
而到了這個境界,凌風隱隱發現,每凝聚出一重靈旋來,他丹田上凍結的冰靈力便減少幾分。
只是,到了靈旋二重,凌風的腦袋裡面又出了幺蛾子。
他竟然回想起了,三年前百里天冰和凌風一起進階靈旋二重武師的景象,更加讓凌風覺得恥辱的是,自己竟然一直不停盯在百里天冰和凌風牽在一起的小手上,心中竟是涌起一股刻骨的恨,甚至恨不得穿越時光,直接衝到記憶中,將那個並無任何不妥的小凌風給當上撕了。
等凌風再次從那種下意識的恍惚中清醒過來,凌風啪的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氣惱道:“你是昏了頭了,對那暴力妞動情就算了,還能嫉妒一個死人,這是心魔,心魔啊。”
凌風不停的對自己咆哮,可奈何那個小小的倩影就如長在他腦子中一般,魂牽夢繞,讓他揮之不去。
“還繼續修煉嗎?”
凌風突然覺得,這個原本不該是問題的問題,突然一下子變得問題多多起來。他開始不免擔心,若是繼續修煉下去,自己腦袋裡還會蹦出來些什麼東西,莫不是要將百里天冰心中記憶深刻的所有東西,全部都在自己腦袋裡重現一遍。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孽緣啊?爲什麼要來折磨我?”
凌風有些欲哭無淚,但他的心卻擰巴着,一邊厭惡,一邊非常的受感動,而且這種感動不已他的意志爲轉移,深深的鑲嵌到他的腦海中。
修煉,還能折騰出幻滅感的,恐怕也只有凌風這麼一朵史無前例的奇葩了吧!但,凌風無論如何思考,無論如何謹慎,擺在他面前的兩個問題,都是他無法逃避的。
修煉他不能躲避,因爲身不由己;胡思亂想無法避免,因爲那是長在他靈根中的記憶,是最深刻的情誼。
苦苦思索,苦苦掙扎,在理智和感性的碰撞折磨中,凌風一次次妥協,一次次崩潰,但還是艱難的不斷向前修煉着,但這每一次的修煉突破,凌風都是一陣心驚動魄。
因爲在十三歲那年,在當今聖上炎皇爲他和百里天冰賜婚以後,從此之後百里天冰對他便開始有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思考,什麼我一定要嫁給凌風,我爲什麼要嫁給凌風,爲什麼是我嫁給凌風而不是凌風嫁給我之類的古怪思考題。
更加讓人感覺到恐怖的是,百里天冰的天賦逐漸成爲帝國第一人後,她逐漸變得足不出戶,變得霸道刁蠻,更加開始迷戀貴族圈子中傳閱度較高的各種手抄本的虐戀愛情小說。
就這樣,凌風一邊修煉,一邊又被頭腦中突然爆出來的各種奇異畫面,折騰的滿腦袋黑線。
等到凌風身上覆蓋的寒冰徹底消失,他的修爲已經不知不覺突破到了靈丸境一重,成了一名一重境界的大武師,靈力修爲上竟然在一夜之間還比先前的修爲多突破了一個大境界!
只是這種古怪的修煉過程,凌風總有一種自己被人“強#暴”了思想的感覺,更加可恥的是,他還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