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社駐地外圍,已經陷入了一片徹底的混亂。
核心弟子們圍着五月公子和還活着的七位長老,戰戰兢兢的,想要儘快得出一個應對辦法來。
但結果是,沒有辦法。
那血影當着五月社高層的面,直接一招斬殺了苦成長老,他們連阻攔的能力都沒有,根本談不上任何的應對之法。
“都怪那個凌風,是他殺了黑刃,是他帶來的血影,是他!”七個長老悲憤的呼喊着。
這一刻,他們就如同一羣受欺負的可憐孩子,想要通過大聲表達憤怒,來證明眼前這件踏天的大禍,是凌風惹來的,而和他們沒有關係。
原本應該帶着衆人一起度過難關的五月公子,此刻面上寫滿了糾結的情緒,他想要張嘴說些什麼,想要如平常一般捋捋鬍子,故作瀟灑的說一些震耳發聵的話,結果卻是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當然不是他的口才或心態有什麼問題,能在這麼多武者中脫穎而出,成爲衆人的頭頭,五月公子的能力和心理素質絕對是剛剛的。
他子所以一直不說話,一個根本原因就在於,現在他的身份太尷尬了。他是五月社的頭,本來照理應該幫助大家說話的,但他同時凌風還是他的主人,這就讓他陷入了兩難。
其他人雖然沒有直接對五月公子表達不滿,但已經沒有那麼把他當回事了。
只是衆人吵吵嚷嚷的折騰了半天,也根本沒有折騰出一個所以然來,倒是讓五月公子聽得一陣頭大,隱隱感覺五月社怕是要就此散貨了。
而就在五月公子感到氣餒的時候,突然,人羣中一個不起眼的年輕男子悄莫聲息的走到他的背後。
跟着,五月公子的心中突然想起了一個年輕而充滿嘲諷意味的聲音:“五月公子,還沒有看出來,五月社已經完蛋了嗎?被其他各大勢力瓜分,只是遲早的問題,不是嗎?”
五月公子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他明顯感覺出來,這和他說話的人,是一個極爲陌生的人,但從對方說話的語氣來判斷,那種發自骨子裡的高傲和自命清高之意,可以清楚的顯示出對方的修爲和身份是非常高。
“你是誰?”五月公子忍不住傳音質問對方,同時還保持住表面的愁容,好不讓人注意到他。
那年輕人再次輕笑着質問:“呵呵,五月公子何必要知道我是誰呢?你現在不是更應該管好自己的出路問題嗎?”
“開什麼玩笑,我有什麼出路問題?”五月公子哪裡甘心被人如此耍弄,有心探一下對方的底,故意裝作鎮定的反問對方。
誰知,那年輕人當即冷哼一聲道:“呵,好大的脾氣,看來你也不過是一個沒有活明白的人,我也就不和你這樣的廢物多說話了!”
五月公子正心中冷笑,暗道來人大言不慚。
誰知,這年輕人說完話,五月公子感應到對方的神識,竟是開始以非常快的速度模糊了下去。
這一下,真是把五月公子下了一跳。
“別,別啊,我不問您是誰就是,您到底說說,我現在該怎麼做?”五月公子連忙焦急的傳音出去,這個時候他心中已經有些抓狂。
此時,兩頭不討好的五月公子,真可謂已經到了絕境,他非但不知道該怎麼破解困境,而且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突然從一路風光的五月公子,突然變成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了。
但,五月公子的懇求,並沒有得到迴應。
半晌過去,五月社的人爭吵的都開了鍋。
五月公子明明知道,他們只需要一個有魄力的帶頭人存在,就能立刻平息事端,但可惜,他五月公子此刻身份尷尬,其他長老是威望見識都不足,只能是個死局。
“唉!這他媽要憋屈死人啊!”五月公子鬱悶的直想吐血。
這時,;議事廳的門外突然傳來手下弟子的稟報。
“百里小姐來訪!”
五月公子下意識的站起身,但一見其他七位長老都目光不善的看向他,他也只得表情尷尬的又坐了下來。
“哈哈哈,百里小姐來了,走,我們去尋她商量一下。”
“不錯,那血影如此厲害,還是要百里家族的人出面收拾一下,只是我們恐怕不行!”
……
七個長老說的熱鬧,不一會兒全都站起身,向着門外小跑着出去,竟是都去迎接原本並不太受五月社待見的百里天冰了。
反而對原本奉爲主子的五月公子那是愛答不理,就這態度,簡直就不是無視了,已經算作是赤果果的侮辱了。
“哼,小人!”五月公子憤怒的盯着離去的衆人背影,心情失落到了極點。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年輕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五月公子的心底,
“哈哈,怎麼樣,五月公子,可覺得現在的境況還能接受?”只是相比上次的嘲諷,他說話的語調,要平和了很多。
五月公子幾乎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話到嘴邊,卻是被他強行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有屁就快放,我就是走投無路,也絕不會接受你的羞辱!”五月公子情緒中透着嫉妒的煩躁和憤怒,但顯然他心中還是有自己的驕傲,想要他腆着臉跪求,那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那就出來吧,一直跟着我走!”那年輕的聲音不疾不徐的說着,顯然對五月公子此時的狀態,完全拿捏在了手中,根本就不擔心他會不合作。
五月公子嘆息了一下,最終還是神色冷肅的一拍桌子,向着議事廳的大門之外走了過去。
而在離開的路上,五月公子終於發現,一個只有宛若凌風背影的黑衣少年,體態纖瘦的將他引到一個僻靜的角落之中,這時才停下腳步。
五月公子一劍對方停下來,根本不等對方轉過身來,直接身形一閃,便凌空一爪抓向了那少年的後頸,顯然是想要迫使對方在自己面前露出真容來。
“嗡!”
那黑衣少年也不見任何動作,只是袖袍輕輕的擺動一下,空中閃過一道莫名的血光,當即五月公子的手掌給彈了回來,甚至五月公子的身子還被彈的向後倒跌了數步。
“你到底是誰?”
五月公子面色不善的盯着黑衣少年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恐懼。
到了這個時候,他雖然沒有看見對方的面容,卻已經基本判斷出,今天在五月社冰泉中出現的血影,只怕和眼前這個傢伙,脫不開關係。
顯而易見,這人更是害的五月公子變得進退兩難,兩頭不是人的罪魁禍首。
一想到對方那神鬼莫測的攻擊,苦成長老被血色匹練一下分屍的畫面,五月公子的心忍不住一陣緊張的狂跳不止,忍不住有些心驚肉跳。
方纔兩人也只是簡單的交換了一招,但五月公子已經明顯感到,自己並不是前方這個看上去極爲年輕的少年的對手。
“哈哈哈,怎麼,害怕了!”那少年語調透着幾分孤高清冷,如同看透了五月公子的心思一般,高冷的語調中充滿了俯視的優越感。
但這一次,五月公子並沒有再反脣相譏。
第一次反脣相譏,還可以說是不知者不罪:若是第二次,在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的情況下還反脣相譏,那便是有些不知死活了。
“公子哪裡話,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我能爲您做點什麼?”五月公子突然用謙卑的語氣躬身對對方鞠了一個躬。
五月公子並不知道對方是否會用神識感知自己的動作,但他還是認真而真誠的那麼做了。
但結果,卻是大好。
黑衣公子雖然沒有直接誇讚五月公子,卻在他做完動作之後,嘿嘿笑了幾聲,然後就用極爲輕描淡寫的語氣道:“我們現在就來幫你把你和凌風的魂誓契約給拿掉!”
“這!怎麼可能?”
五月公子一聽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他更加開始相信,自己聽到的根本就是一個妄人的言論。
“那……我先走了!”五月公子面色遲疑的說着,已經準備轉身離開。
魂誓這種東西,五月公子的認知中,根本是不可能被解除的,對方竟然用這麼明顯低劣的騙術來騙自己,這也顯得太過於惡俗了。
五月公子剛走出去幾步,他都以爲那黑衣公子不會再阻攔自己,誰知自己走出去十步時,黑衣公子才突然開口冷冷的道:“你若再踏出一步,我便直接滅了你!”
五月公子忍不住面容抖動了一下,身子僵在了原地,最終咬牙道:“我可以留下來,但你必須確定,你自己真的能幫我和凌風解除魂誓!”
“我能保證,而且,只要你按照我的方式去做,現在就能擺脫和凌風的神魂控制!”那黑衣公子的話,充滿了莫名的感染力。
但同時,在對方情緒激動的一瞬間,一股濃烈的血煞氣息突然從對方的身體之中,猛烈的波動而出。
“你?”五月公子忍不住驚呼一聲。
那一直和五月公子聊天的黑衣公子,突然轉身,猛地化作一團人形血光,跟着以閃電般的速度,猛地想着五月公子的身體撞了過來,跟着一片赤紅的血光完全將他的身體籠罩住,下一瞬間,五月公子的身體竟是直接憑空消失了。
“吼!”
黑衣公子一下子將五月公子的身體給直接吞入腹中,身體內的血色能量直接化作一團團的血霧,在身體的表面瘋狂的涌動,整個人就如一個血色的怪物一般,氣氛充滿了猙獰和可怕。
那黑衣公子原本模糊的臉,在吞掉五月公子的身體之後,面容瞬間化作了五月公子那張留着大鬍子的糙臉,跟着又化作一個面如美玉的稚氣少年,但目光中透着一股子難以掩飾的陰冷和毒辣。
竟是,被凌風在炎皇宮殺死的炎玉琮本人無疑。
若是凌風這個時候看到,炎玉琮這幅宛若血鬼般,身披血水的可怕模樣,一定會想到他父親凌鐵山。
他更加會很快意識到,自己曾經殺死的那個無限接近武聖的炎玉琮,根本就是一個被炮製出來,用來對外面施展煙幕彈的冒牌貨。
因爲,真正的炎玉琮,也如凌鐵山一樣,在吞食血魄丹,終於強行踏入到血聖境界的時候,也變成了一個宛若血鬼的怪物。
他方纔吞掉五月公子後,施展的變臉,正是他之後尋到的一種彌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