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瑤苦口婆心的竭力勸說,讓凌風有些心疼。
但有些事,他真的不能因爲親人的擔憂就畏縮不前,而且他覺得,那樣的自己也不是火瑤喜歡的自己。
凌風緩緩從主座伸手拍了拍已經坐在身邊一側的火瑤手背,看着她滿臉擔憂的神色,不臉上露出幾分暖意。
“放心,我有分寸。”凌風給了火瑤一個安心的眼神,當即站起身,目光又變的鋒銳凌冽。
衆人的目光不由隨着凌風的站起而緩緩擡高,而被凌風掃過的天驕,忍不住感到一股如芒在背的壓力。
“諸位,咱們方纔探討的很激烈,我也參與了一些,但結論方面,我還沒有表態,諸位就不要那麼着急下了!”凌風緩緩的開口,一字一頓的說話方式,給衆人極大的心理壓力。
他這般一說,衆人都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衆人雖然心裡憋着氣,但在沒有徹底翻臉之前,所有人都還是有點懼怕凌風,特別是凌風一劍斬殺即將突破到半聖境界大吼的情景,讓所有人記憶猶新,也是怕從心中起。
他們也都知道,即便凌風再天才,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重複那樣可怕的攻擊,他們真正怕的其實還是凌風在他們心中形成的無形壓力,這也是他們中很多人忍不住想發自內心的追隨凌風的根本原因。
不過時移世易,曾經他們因爲凌風的強大想要追隨,如今也會因爲凌風的不智而心生厭惡,甚至想要羣起而反之。
在他們看來,他們這羣天驕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有個傻瓜來領導,哪怕是一個戰力強大到驚人的傻瓜,也不行。
衆人都不吭聲,火瑤的身份也不適合再接眼下的話,王浩已經作爲凌風的追隨者,此刻更加不適合和凌風平等的對答,此時適合接話的人,其實也就只有天火破天了。
天火破天目光微微掃過衆人的面前,心情頓時有些鬱悶了。他雖然有些想不通凌風爲什麼要阻止之前討論結果的確認,但他真不想作爲反對者的代言人和凌風對話,若真如此,他之前作出的所有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說凌風不智,愚蠢,天火破天其實也有點認可,只是他做人做事,可不是全靠小聰明,更重要的是習慣看人做事的軌跡和行事的邏輯。
凌風今天的做法,他根本看不明白,邏輯也無法判斷,天火破天清楚的是,凌風從回到元火城之後,所有的事,都不僅僅是靠着一股子衝動去做的。哪怕有時候做法上有侷限性,但整體上看,他是在飛快成熟的。
而從凌風篤定的態度看,天火破天是在想不明白,爲什麼凌風突然發這個神精,要再次觸犯衆怒,他思來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如方纔一般,所謂的衆怒在凌風看來,根本就是個屁,而他凌風掌握了完全能夠顛覆衆怒的道理,只是他們這些人沒有想到而已。
這麼一思考下來,天火破天忍不住心頭一陣發憷,心道幸虧自己沒有衝動,跟着感覺走,否則真要掉到溝裡去了,以後凌風怕是非要把我給看扁不可。
思來想去,天火破天又不能讓場面冷下去,當即站起身,衝凌風拱拱手道:“侯爺,諸位,今天呢,大家一起幫我做個見證,我天火破天以天火家族未來族長的身份在場立誓,從此之後,我天火家族以銳風侯府馬首是瞻,我天火破天今後既是凌風兄弟的盟友,還是他的追隨者。”
說完,天火破天走出來,對凌風恭恭敬敬的三跪九拜,大禮膜拜,神情無比認真。
凌風似笑非笑的看着天火破天,心中忍不住暗笑:“這傢伙難道猜到了的想法,否則怎麼會這麼拼,讓整個天火家族追隨我追隨銳風侯府,這面子給的太足了點吧,便是老爹那麼兇狠的性格,也沒有達到這樣的效果啊!”
“譁!”
喜堂之中,衆人一片譁然,原本還在想着凌風如何不智的一衆天驕們,都是忍不住心驚起來。
“怎麼會這樣?明明凌風已經如此愚蠢了,天火破天怎麼還在這個時候選擇效忠,這不是腦子有坑嗎?”
“難道有什麼事我們不知道的,這還真是奇怪?”
……
天驕們忍不住皺眉苦思起來,但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想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
這當然不是天驕們不夠聰明,實際上是他們太過於聰明瞭,這才容易造成過度自信的燈下黑,一旦忽略的思維盲區出現,他們便很難自查,特別是一羣人如此篤定的時候,他們的腦子簡直就無法轉動半點了,甚至他們覺得對的事,就根本不容許別人有任何一點懷疑了。
偏偏,現在出現了個凌風,後面還跟着一個別有心思的天火破天,這就讓所有人摸不清頭腦了。
凌風看着天火破天大禮完成,這才淡淡一笑,鄭重其事道:“既然破天兄如此擡愛,我凌風也就不多推辭了,從今之後,我銳風侯府和天火家族正式宣佈共同進退,若是有人膽敢找天火家族的麻煩,也就是來找我凌風的麻煩,找我銳鋒侯府的麻煩!”
“譁!”
這一說,整個喜堂卻是頓時變得一邊喧譁,天驕們人不招呼交頭接耳的小聲嘀咕起來。
“這怎麼回事?怎麼聽凌風的話,好像銳風侯府比天火家族還要強大一般,這說話的口氣,真是讓人受不了!”
“迷之自信啊,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凌風了,感覺這人的自信心已經讓人毀三觀了,難道是上帝要讓人死亡,就要先讓他瘋狂嗎?我感覺凌風夠瘋狂的!”
“哎,這個時候宣告結盟,不是鬼扯淡嗎?連之前提出的三個核心問題都反對,這麼搞下去,之後能不能活着離開銳風侯府都不知道,還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侯府之外的血宗人物,現在不知道拿我們這些人搞了些什麼呢?我已經過去了小半天,或許門外已經開始血流成河了,門外的血傀說不定已經形成一個血色大軍了,哎,咱們就不能效率點,再這麼拖下去,恐怕府門外的救援已經死完了,我們裡面的這些人質也只剩下等死的份了,還真是夠墨跡的!”
……
然而,在一片譁然的議論之中,天火破天卻是面上露出大喜之色,連忙抱拳拜謝,這才退到一邊準備正式成爲凌風和衆人對話的橋樑。
凌風如此“大言不慚”的話,讓衆人感覺毀三觀,天火破天聽得卻有些熱血沸騰。他和凌風較量過,因此很清楚凌風根本不是一個滿嘴跑火車的傢伙。雖然他聽凌風說話的口吻,也有些氣勢過大,但他還是本能的選擇相信。
說的直白點,天火破天之所以如此對凌風有信心,根本不是因爲他真的判斷出凌風內心的真實想法,實在是因爲凌風在他心中豎立的信用足夠多,所以當他評估出凌風的信心後,他就忍不住開始瘋狂的加大注碼。
天火破天這般瘋狂的加大籌碼,看的王浩都是一陣心驚。
作爲沒有籌碼的人,王浩最開始引導衆人發起了殺人制造黑暗冥尊的公論話題,但實際上他並不太在意這些,因爲他很清楚,以他的價值,無論殺什麼人,也不可能殺到他,因此發起話題他更加關心的是引起凌風的好感度。
如今凌風都開始否定之前的結論了,他便是再遲鈍也開始覺得之前他們發起的討論可能存在重大缺陷。
作爲大陰人的王浩,他從來不缺少以最大惡意揣測人心的能力,因此王浩只是簡單的將事情反過來想一想,便開始覺得,凌風的反對怕是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三個核心問題其實是基本確定的,但唯有第一個問題是得出了基本公論,因此凌風若是反對,極大的可能就是反對第一個問題得出的結論,或者連第一個問題的提法也是存在問題的。
王浩忍不住進一步想,如果結論殺人制造黑暗冥尊是有問題的,第一個核心問題“是否殺人制造黑暗冥尊”的說法,就應該調整一下了。
“該怎麼調整呢?或者說,怎麼說纔是沒有問題的呢?必須將問題還原到最正確的位置卻思考,才能想到凌風心中真正所想!”王浩在心中不停的以凌風的反應作爲基準點,飛快的調整自己的思路,他甚至想到了天火破天都沒有想到的可能。
只是,在王浩如此努力的情況下,凌風卻沒有給他發揮聰明才智的機會,而是在天火破天代替一衆天驕請凌風示下時,便很直接的將他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諸位,製造黑暗冥尊真的需要殺人,一定要殺人嗎?我記得自己見到的第一個黑暗冥尊,那可是一隻貓的形態,而且他的戰鬥方式比人形的更加的兇猛,難道這些不值得深思嗎?”凌風看着衆人,心中不由浮現出,當日在饕餮樓天字號包間內突然出現襲擊他們的黑暗冥尊。
那隻黑暗冥尊,不僅僅讓凌風第一次見識到了黑暗冥力的可怕,也讓凌風第一次無比靠近死亡的恐怖感覺。當時若非凌風剛剛融合多重力量,領悟了極凍寒冰,勉強凍住了那隻撲向他的黑暗冥尊,凌風簡直不敢想象後果。
凌風在提出自己的觀點之後,便開始繪聲繪色的講當日在饕餮樓遭遇貓形態黑暗冥尊的事,而這也徹底刷新了一衆天驕對黑暗冥尊的認知,便是天火破天和王浩也是徹底驚呆了。
“怎麼可能?”
“這不可能吧?”
“貓形態的黑暗冥尊,確定不是在胡說八道嗎?”
喜堂之中,天驕們已經開始不顧及儀態,大呼小叫起來。
貓形態的黑暗冥尊,這個說法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聰明睿智如他們,也很會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如果真的存在貓形態的黑暗冥尊,或許他們真的不用殺人來製造黑暗冥尊,那麼殺死天驕造成的相關家族報復危險也直接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凌風簡單的一個說法,讓所有人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問題解決可能,雖然這種可能還沒有最終得到驗證,但所有人對凌風不智的看法,已經徹底崩散。而凌風這種一再顛覆衆人想法的做法,也開始讓原本就想追隨他的人,羞愧的無地自容,更是忍不住直接跪倒在地上,開始加入到效忠凌風,和銳風侯府共進退的行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