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一青衣男子,俊眉修眼,面如冠玉,鼻若懸膽,脣紅齒白,一雙狹長美眸天姿秀出。他坐在椅子上,左腿壓右腿,單手拄着桌子。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前方桌子上,一件有着好幾處破敗,被血染紅的白色衣衫。
忽的,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的半眯着眼睛。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臉上掛着些許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他輕擡手指,撫上自己的眉毛,月光的照射下竟顯得那麼寂寞和脆弱……
而時間在無聲的流逝,一天就那麼過去了,而第二天,陸瑤瑤見到的唯一的人就是那菩提大夫,還有就是那頭一天見到的,站在門口站崗的那裝聾作啞的侍女,不過,那侍女也只是陸瑤瑤隔着老遠的距離,望見在門口的側影,所以確切的說,她第二天見到的是一個半人。
頭一次,陸瑤瑤覺得終於也體驗了一把六神無主。
她不確定明月宮宮主會履行約定,她不確定交易是不是還會照原來的協議進行,她不確定他想幹什麼。最要命和關鍵的是,她甚至都不能問,只能等,這種絕對的被動感讓她很不舒服,心裡更沒底。
雖然是胳膊上的傷,可是陸瑤瑤選擇一直躺在牀上,從那天在大殿中回來後,她就沒有離開過這張牀。彷彿自己不得當的半分逾越,都會壞了大事,而賠上的可能不止是兩條命而已。所以她得想好接下來所有的應對,包括說話。
兩個眼睛開大炮一樣,一整天她都沒有閤眼,甚至到了晚上也是無法入眠,盯着屋頂發呆發愣。
直到快早上的時候,她無意識的睡着了。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醒了?”
當陸瑤瑤剛剛顫了顫眼皮,還沒完全睜開眼睛,耳邊就傳來一個極度輕柔好聽的聲音。
真是見鬼,陸瑤瑤蹭的一下睜開眼睛,警惕性怎麼會變得這麼低?居然連有人在屋裡她都沒有察覺!
忽然,那青蓮般的男子飄然至牀前,手中摺扇一揮,神情淡然,不知哪來的微風掠過,吹起他如墨玉一般的黑髮,以及
水藍色錦服的下襬。上好的絲綢長衫,穿在他身上讓他像花瓣一樣飄逸不凡。而他今日的氣質來了個質的飛躍,變得妖孽不已,那透入骨子裡的嫵媚由內而外的散發着,讓人移不開視線。
而他的一雙桃花眼望着陸瑤瑤,嘴上掛着笑容,卻讓人渾身發冷。
陸瑤瑤被看得有些毛毛的,她嘩啦一下坐起身,衣衫不整,沒有洗漱,頭髮亂糟糟的,眼睛也還是惺忪的。木訥的看着牀邊的人,竟然有些腦中缺氧般,惶惶忽忽的。
“退下。”花逸月一聲淡淡的指令。
陸瑤瑤這才發現屋子裡原來還有幾個人。不過這會兒都風一般的轉身離去了。到屋子裡只留下陸瑤瑤和花逸月,頓時氣氛尷尬起來。
陸瑤瑤吸了吸鼻子,以不變應萬變,既然做什麼都可能錯,那就什麼也不做。
過了一會兒,“還要本宮主伺候你穿衣洗漱嗎?”一聲無情不耐的質問使得陸瑤瑤頭皮一麻,原來什麼都不做也是錯!
她趕緊掀開被子,穿了鞋,從衣櫃裡隨意拿了一件衣服套上身,跑到洗漱臺前,麻利的洗漱,最後在梳妝檯前抓了把木梳梳了梳頭髮,隨意的一把抓綁了個馬尾,跳到花逸月面前報道,動作之快,如軍營裡的資深女兵。
花逸月微微蹙了蹙眉,便轉身起步,陸瑤瑤絲毫不敢懈怠的跟上。
他們來到了一個蓮花池邊,蓮花池邊擺放着一張桌子,旁邊有兩把椅子,而桌子上備好了很多菜餚。
花逸月先一步曳袍而坐,而後斜眼望了望,離着有一點距離有些怔愣着的陸瑤瑤,頭極小幅度的偏了一下,示意她坐下。
陸瑤瑤砸巴一下嘴,瞅了一眼一邊筆挺的站着的蘭護法和趙護法,然後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到桌子邊。
花逸月隨即拿起了桌上的一副玉筷,夾了一筷靠近自己面前的清炒黃瓜,悠悠的送到嘴裡,粉潤的薄脣輕抿間,令人望而生味。
陸瑤瑤的心裡是亂麻一團,因爲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幹什麼。
“不吃嗎?”他徐徐問到,
目光落在陸瑤瑤身上,令後者一個激靈。
“啊?哦。”陸瑤瑤馬上拿起筷子,瞅了瞅面前豐盛的菜餚,胡亂地夾了一筷青菜放進嘴裡,嚼啊嚼的,根本無心理會什麼味道,只讓這動作幫着思維一塊兒運轉。
忽然她看到花逸月一眼不眨的看着她,便不由得又神經緊繃起來。
而花逸月微微湊近陸瑤瑤輕聲道,“我剛纔看見,你那一筷青菜上好像有蟲子。”
陸瑤瑤被他的話噁心到,趕緊吐了嘴裡嚼爛了,還沒嚥下去的青菜。
花逸月卻持着筷子,慢條斯理的往那一盤青菜裡撥了撥,又自言自語道,“誒,我底下的人都知道我愛乾淨,這青菜應該都是一片一片摘,一片一片洗的,應該不會有蟲子。”隨後他摸了摸下巴,“趙護法,是吧?”
陸瑤瑤看着一邊的趙護法點了點頭。
而花逸月對向陸瑤瑤揚了揚脣角,很不要臉的奉上一個大大的媚眼,“剛纔,定是我看錯了。”
陸瑤瑤雞皮疙瘩起一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的同時,瞠目結舌的看着眼前這個表現極端幼稚的男人。這,這這什麼男人???
花逸月卻不以爲意繼續開始吃他的話,陸瑤瑤低頭垂眸,她提醒自己要冷靜冷靜。
“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對面的人又幽幽的說道,他披散的長髮帶着迷迭香的味道被風輕輕帶起,太妖媚了!
陸瑤瑤動作一僵,什麼意思?
“我夫人——離家出走了。”
什麼?!他是已婚男子??!!陸瑤瑤震驚之餘更呆了。可是他跟她說這個幹什麼?
“所以……”花逸月把目光落在陸瑤瑤受傷的胳膊上。
陸瑤瑤下意識的瞄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所以他的意思是,那天他把她當做出氣筒了???
花逸月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副爲情所困受傷的樣子,竟令人看了頓生同情。
可惜陸瑤瑤沒那麼好騙,或者說沒那麼好說話,即使自己和人家的勢力懸殊到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