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真正保守秘密的人就只有一種人,那就是死人。
留着婉容的性命,遠遠要比殺了她更有利,這也是百鳥衝忽然改變主意,要留下她性命的原因。天字殺人組不會讓知道他們秘密的婉容活下去,那麼,就一定會來殺她。一個殺人組,目前還剩下七個在臨黑城之中,他們來刺殺被靈森族鬼骨女戰士層層保護的婉容,那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就算他們是訓練有素,精於暗殺的殺手也不例外。
婉容並不是她的真名字,她不會在她要殺之人的面前說出她的真名字,不過在被百鳥衝徹底控制之後,她還是說出了她的真名,木婉容。
在返回百花醫館的路上百鳥衝依舊看見了那隻盤旋在天空的獵鷹,顯而易見,木婉容的組長還在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不過,那傢伙並沒有現身。刺殺計劃的失敗,作爲策劃整個計劃的人,那個組長定然要反思整個計劃,尋找原因,同時也回制定新的計劃。他不現身,是很正常的事情。
回到百花醫館,百鳥衝讓安娜潘蘿她們調出一半的人手將木婉容看護了起來。同時也將發生在街上的事情告訴了蘭青依,讓她提醒百草門的弟子,這段時間都不要外出,並留意任何企圖進入百花醫館的陌生人。
南茜和夢織也有任務,兩女各有所長,一個負責對付對方的厲害的殺手,一個負責用道術對百花醫館設界,提防有人在夜裡潛入。夢織現在已經掌握了一些簡單的道術陣法,設界就是其中的一種。一旦有人闖進來,她就會知道。
一番忙碌,安排好一切,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
百花醫館內燈火通明,所有的弟子都如臨大敵。卻有一個女弟子在別人都沒有留意的時候,從人少的後門溜出,向西城門的方向走去。
隆冬已經過去,已經進入春季,但夜晚的氣溫仍然很冷。這名女弟子的身材略顯單薄,她一邊走,一邊搓着雙手,用這種簡單的方式抵抗寒冷。夜風吹起她的長頭髮,露出她的面容,很是清秀的樣子。
街上的行人逐漸稀少,到西城門的時候已經沒有行人在街上行走了。守城門的兵勇攔下了她,調笑了幾句。那個女弟子給了一些錢,幾個兵勇又很爽快地放了行。夜色蒼茫,那個女子漸漸走遠,很快就看不見了。
“哈哈,她居然說她要回家看她生病的丈夫……沒準,她丈夫正和別的女人在牀上風流快活呢。”
“哈哈哈……如果不是看在她給了錢的份上,老子就尾隨上去,在城外把她給辦了……”
幾個兵勇肆無忌憚地談笑着,講着色色的笑話,以此來打發枯燥的時間。他們卻沒有發現,就在他們笑得最開心的時候,一道黑影已經從他們頭頂的城樓飛掠而過,向着那個女弟子的方向追了上去。他的速度極快,宛如鬼魅。
城外一片漆黑,夜幕下的樹林東一片西一片,沒有章法。大路兩旁的枯黃的野草匍匐在地上,有些地方還殘留着沒有融化的積雪。冰冷的夜風呼呼地吹颳着,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彷彿又千百個厲鬼隱藏在黑暗之中,對你講述他們悽慘的故事,要你去陪伴他們。
一道黑影從一棵大樹上落下,然後又沿着大路向前追去。每追一段距離,他都會停下來,查看一下地面上的腳印,用鼻孔嗅一下殘留在空氣之中的脂粉香氣。
又追了一段距離,臨黑城的輪廓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城樓的燈火也
看不見了,卻有一座破敗的草房進入了黑影的視線。也就在那時,黑影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陰狠的笑意。就在那破敗的草房前,正站着他一路追來的百草門的女弟子。
那女弟子一動不動地站在草房前,背對着他,她那孑然獨立的背影在那破敗的草房前有一種淒涼的美感。
黑影腳下生風,踩着衰草的草尖,踩着雪地,卻又不留任何痕跡地向那女弟子撲去。
沒有任何聲音,越來越近,卻就在黑影眼見就要抓住那女弟子的脖子的時候,那女弟子突然迴轉身來,衝他明媚地一笑。這個時候的她,已經不再是清秀的女弟子的樣貌,而是一個少年的模樣。只是臉上的脂粉猶在,還兀自散發着那具有嘲諷意味的香味。
這個少年,是用幻術改變了相貌的百鳥衝。本來,他並不願意將模樣變成一個女人,但是,縱觀整個百草門,除了他一個男人全部都是女人。他要誘敵上鉤,不變成女人又變成什麼呢?
就在看見自己所跟蹤的人竟是男人的時候,那黑影的臉色瞬間變了又變,驚訝有之,錯愕有之,甚至,恐懼也有之!
呼!百鳥衝一級鬼拳冰鑽轟出,剛好封擋住黑影探來擒拿的鷹爪之擊。
轟!沉悶的撞擊聲在拳與爪碰撞之間傳遞出來。能量撞擊的衝擊波向四野擴散,捲起地上的衰草,捲起地上沒有融化的積雪,那本已經破敗不堪的草房,更是嘎吱嘎吱一陣響動,轟然垮塌,
砰砰砰!一下交手之後,百鳥沖和黑影瞬間又各自攻防了十幾下。沉悶的撞擊聲響個不停,兩人的身形也在夜空下起起伏伏,如獵豹之敏銳,如山熊之狂猛。整個過程,兩人都沒有對對方說一句話,但又都有相同的目的,那就是拿下對方,要對方的命!
百鳥衝是鬼城境末境的鬼煉者,黑影是天人境末境的天武者,兩人的實力相當,又都是殺人不眨眼之人,所有出手又有許多相似之處。嚴格來講,百鳥衝甚至覺得,眼前這個黑影,他的綜合戰鬥力和南茜相當。這樣的身手,應該是天字殺人組的真正的殺手了吧?
轉眼間,兩人又各自攻防了數十招。就在一次對轟之後,兩人都被撞飛,各自落在地面上,對立着,不再進攻。
百鳥衝仔細地看着黑影,但無法看見他的臉,在他的臉上,有着一張黑色的蒙巾。那張蒙巾恰到好處地遮住了他的臉,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那是一雙充滿殺戮的眼睛,冰冷、冷漠,讓人一眼難忘。
“我就是你們要殺的百鳥衝,但你無法殺我,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呼喚同伴,採取合圍的方式殺死目標。”百鳥沖淡淡地說道。
“哼!我們殺人,從來不聯手。再說了,你也不到能讓我們打破規矩,聯手來刺殺的程度。你很強,但今晚,我會殺了你。”黑影的聲音也平淡如清水,但他的聲音,就像是一把磨礪得非常鋒利的刀,會給人帶來寒意。
百鳥衝卻笑了,“我迎你來到這裡,然後讓你呼喚同伴,你居然還能大言不慚地說能殺死我。如果不是我需要特殊處理一具屍體,早在臨黑城之中我就可以殺了你。既然你認爲我不到你們練手的程度,那就亮出你的絕活吧,我給你一個悲慘的死法。”
黑影殺手冷冷地哼了一聲,隨手甩掉身上的黑色長袍,露出了一身黑色的鱗片軟甲,以及掛在腰間的一隻黑鞘短劍。那黑色的鱗片軟甲顯然不是凡品,隱隱透着
靈性,可以斷定是靈獸的皮所打造的皮甲。那劍,一出鞘便發出龍吟,寒芒閃閃,殺氣凌厲,很明顯是一隻鍊金劍。這樣的裝備,已然是不凡的手筆了。但在百鳥衝的面前,這些裝備卻又算不得什麼,因爲他擁有三把比鍊金劍更高級的靈骨鍊金劍,而就皮甲而言,他也有更高級的玄泥靈魚魚皮軟甲。
不過,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將他的牙鬼之刃、滅魂、鬼葬三刀帶在身上,至於玄泥靈魚的魚皮軟甲,目前還在範小易的打造之中,更加沒有可能穿戴上身了。
“你打算就這樣殺我?”黑影殺手見百鳥衝沒有露出任何兵器,甚至沒有一個出手的跡象,他忍不住問道。
百鳥衝點了點頭,“是的,就這樣。”
嗖!黑影殺手顯然是一個不喜歡廢話的人。百鳥衝的話音剛落,他的雙腿在地上重重一踏,整個人頓時如脫弦的箭矢一樣向百鳥衝射去。他的鍊金劍沒有任何多餘的花樣,只是直刺。如閃電一般的直刺!
但是,他的速度根本就無法和百鳥衝相比。腳下被黑色堅冰包裹,動用鬼拳速度之防,百鳥衝眨眼之間就移到了鍊金劍的攻擊範圍之外。與此同時,手拿鬼煉印,誦唸鬼煉咒,一片慘綠之光猛然綻放。一團只有他自己能看見的白色迷霧剎那間擴散開去,籠罩四方。
鬼之倒路術,這個看似平常,沒有攻擊性的鬼煉者術法只要使用得當,卻往往能收穫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擊落空,深陷鬼之迷霧之中,黑影殺手的眼前頓時沒有了百鳥衝的身影。事實上不僅沒有了百鳥衝的身影,就連剛纔已經倒塌了的草房也詭異地矗立在他的面前。腳下的路,重重疊疊,彎彎曲曲,一時之間,他竟迷失了方向!
“你……你……你是鬼煉者!”恐懼突然間漫上心頭,揮之不去,黑影殺手的聲音也再微微顫抖。卻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因爲恐懼。
其實,鬼煉者與天武者對戰,只要鬼煉者能正面抵抗天武者的進攻,那麼天武者就算是死定了,因爲,鬼煉者掌握着太多殺人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也無法防!
鬼煉者天生就算爲殺人而存在的,一個鬼煉咒,豈是殺手所能比擬的?
“這應該是你這一生知道的最後一個秘密了,接受死亡吧……”鬼之迷霧外,百鳥衝又開始了鬼音誦唸,“陰陽相隔,魂橋不在,我印是門,左右開開。三尺地下土,一年腐爛葉,無魂堅硬物,不動死潭水,塑你骨,塑你筋……下印,出來!”
開鬼門,放鬼兵,再加上他這個鬼主,這個黑影殺手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大地顫動,一個個鬼兵從地面冒出來。悍不畏死地衝向黑影殺手。他們的數量,在一百之上。
第一批衝上去的鬼兵被黑影殺手砍翻在地,但他也陷入了鬼兵的包圍之中。無數的戰刀向他身上招呼,他疲於抵擋。也就在混戰之中,百鳥衝的鬼拳之怒箭式狠狠地轟中了他的胸膛。他的鱗甲能抵擋刀劍的抗擊,卻無法抵消這種純粹的力量轟擊。也就在那一擊之下,他的整個胸膛都凹陷了下去。
幹掉了黑影殺手,百鳥衝就地處理了屍體,割去他的雙脣,挖出他的雙眼,然後挖出他的心臟置於他的額頭之上。
這是第一個按照要求處理的屍體,接下來還需要三具用相同方式處理的屍體。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並不缺可以用來殺的人和處理的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