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迎春聞聽李茂要來鄭州做刺史,請示了李夫人和胡裕春後,專門趕到潼關迎候,問她爲何不到長安來,孟迎春忸怩道:“還不是乾孃,說女孩子家未出閣不便往夫家跑。”
李茂笑道:“等我安頓好了,就娶你過門。”
李茂把孟迎春引薦給芩娘、蘭兒、齊嫣和蘇櫻,三人早聽說李茂在鄭州有個相好,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因此心裡都有些惶恐,生怕丈夫一去就被迷住脫不開身,這才傾巢出動,姐妹同心打一場艱苦卓絕的家宅保衛戰。
傳說中的兇狠角色,原來是個小巧玲瓏的小姑娘,看身材,看面相都還一團孩子氣,這麼個小丫頭說她有多厲害,衆人卻是不信了,不過不信歸不信,誰也沒敢小覷孟迎春。不說別的,單隨她一起來的那數十騎就非等閒之輩,而這些人對她這位頭領可都是恭恭敬敬,心悅誠服的。
“人倒是不醜,就是太瘦了點,胸也沒有,屁股也沒有,像個不能下蛋的小母雞。哎,我就不明白,他到底看上她哪點好,又怎麼能下的去手。”
“年紀是小了點,比齊嫣妹妹還小吧。”
“迎春妹妹比我小一歲,她和茂哥還沒圓房呢,茂哥說等安頓好了,再娶她過門。”
“什麼都跟你說,什麼都不跟我說,芩娘姐姐,你來評評這個理。”
“好啦,都已經這樣了,你使使性子人就走啦?”
“我可沒說讓她走,我哪敢呢,到嘴邊的肉都捨不得吃,這得多疼人家才做的到,我當年可是一見面就讓他給吃了。”
“唉,我也是。”
“你?你好歹還蹦躂了幾個月沒碰呢。我可是一到長安就遭了他的毒手。”
“哪有,他那時身上有傷,若不然,若不然……”齊嫣不擅言辭,又有些怕蘭兒,每次都說不過她。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相聚就是緣分,平心而論,他何嘗虧待過咱們,還不都是一碗水端平?木已成舟,我看你們還是想想怎麼跟迎春妹妹和睦相處吧。”
三人不再說話,各想各的心思。李茂騎馬和孟迎春並轡而行,李茂向她打聽鄭州地方的豪強勢力和幫會組織,孟迎春則刺探李茂此行的真實目的。
李茂道:“兵敗被貶,哪有什麼真目的,假目的,你想多了?”
孟迎春道:“但願如此。”
李茂笑道:“聽你這意思,我若別有用心,你還要跟我翻臉。”
孟迎春道:“傻瓜,你是父母官,我巴結你還來不及呢,怎敢跟你翻臉,只不過……”
李茂笑道:“不過什麼?”
孟迎春道:“現在不能告訴你,等成了一家人再說。”
說罷打馬而去,山道險峻,李茂恐她出意外,忙也打馬追了過去,眨眼不見了人影,坐在車上的蘭兒氣哼哼的直跺腳,嚇的車伕忙將車停住,過來問何事。
芩娘道:“她腳癢,沒事的,你走你的。”
蘭兒恨恨道:“什麼腳癢,我是牙癢,我想咬人。”
齊嫣撲哧一笑,蘭兒便張嘴朝她吠了一聲,嚇得懷中幼兒哇地哭了起來。蘭兒很喜歡齊嫣的孩子,一把搶過來,說:“到乾孃這來,乾孃餵你好東西吃。”也學着齊嫣的樣子掀開衣裳餵奶,孩子吮了兩口,沒有都沒得到,不滿地大躁起來。
芩娘和齊嫣哈哈大笑起來,蘭兒哭笑不得,幽怨地望着她的“小冤家”,“小冤家”也望着她,黑漆漆的大眼睛裡充滿了笑意,哄的蘭兒也笑了起來。
……
自在趙州城下慘敗後義成軍一路潰退下來,而今士氣低落到零點,一時危機四伏。
李茂到鄭州後,見滿城都是潰敗回來的軍士,白吃白拿,欺男霸女,入夜後喝醉酒呼嘯往來,又或撬門入室,姦淫擄掠,攪的滿城不安,於是張榜安民,勒令士卒限期回營,聞聽新任刺史是李茂,一些軍士偃旗息鼓,打道回府,關起門來做起了良民,但更多的仍然我行我素,根本未將李茂放在眼裡。
李茂不動聲色,精心佈置,待最後期限一到,立即下令封鎖四門,令坊官關閉坊門,民軍持械保守街坊,他本人則親自率衛士上街,但凡不肯回營的士卒,一經捕獲,當場格殺。
自清晨關門,一直殺到正午,斬首五百餘級,殘餘士卒藏匿於百姓家中,滿城肅然。
候得午後門開,藏匿敗卒紛紛出城,因城門盤查嚴厲,所掠財物一件未能帶走。
這些人一半潰散爲民,一部潛回城外大營,欲結夥作亂,奪城殺李茂報仇。
卻忽然發現李茂正端坐在大帳等着他們,帳前列着四口鍘刀,兩列虞侯殺氣騰騰,凡攛掇士卒作亂的,一經告發,立即捕拿,押赴中軍帳前一刀兩斷,將人頭懸於轅門口。
一時積有七八十顆人頭。
在李茂的酷烈鎮壓下,分駐鄭州的義成軍風氣肅然,再無擾民違法之事。
與鄭州不同,滑州混亂如前,李全忠德威不能服衆,眼下處境十分尷尬,他本想來鄭州見李茂一面,卻又不敢離開滑州,怕自己一走,下面軍士造反,於是派了妻兄嚴振帶着親筆信來鄭州見李茂。
嚴振讀書不多,爲人也有些糊塗,他盤算自己的妹夫是節度使,李茂是副使且只是一個刺史,自然是妹夫官大,李茂官小,自己是大官親信,李茂應該十分巴結他纔對。
因此見李茂待他不卑不亢,心裡就有氣,對隨從說:“一個被貶了官的人,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可憐啊,可嘆啊。”
李茂看了李全忠的親筆信,回道:“請回稟節帥,茂定當竭力促成。”
嚴振不知李全忠信裡說了什麼,聽李茂這麼說,便起身道:“你最好記住自己說的話,爲人無信,跌倒了是很難再爬起來的。”言罷拂袖而去。
秦墨時在養病,李茂身邊負責迎送的是胡南湘,胡南湘書生意氣未脫,性子又耿直,見嚴振如此無禮,心裡有氣,也不管他,任他去了,回來跟李茂說:“滑州幕府難道沒人嗎,竟用了這麼一個草包。”
李茂笑道:“滑帥是武將出身,跟文人不對付,資歷又淺,武人們也不大對付跟他也不對付,處境十分尷尬,遍視左右,能用的也只有親戚了。”
胡南湘嘆道:“度量太小,定做不成大事業。”
李茂笑道:“休在這發牢騷了,金將軍他們都安頓好了嗎?”
胡南湘道:“胡當家的給撥了幾處宅子,可以辦公也可以住人,孟當家的又忙着張羅修葺,連漆匠、泥瓦匠都找來了。沒要****一點心。”
李茂道:“這就好,你再去看看秦大將軍,問問他的腿何時能好,若是還能動就趕緊起來幹活,這千頭萬緒的,他倒躲起來清閒,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胡南湘咳嗽了一聲,捏捏鼻子道:“其實他早就能下地走動了,你別說是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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