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海城位在登州西北,與登州港和登州城呈鼎足之勢,地理位置極其重要,這裡駐紮着登州州軍兩個都和鎮海軍兩個水軍營,總兵力一千三百人,設鎮扼使一人統帥。
鎮扼使張股曾做過李納的牙軍親隨,李師古執政後使了個明升暗降的手段將他打發去外地領軍,收服鎮海軍後,爲了安撫老臣,便將這個肥缺給了他。張股對鎮扼使的位子很是滿意,一則鎮扼使是一方諸侯,位高權重,很是自在。二來,登州與新羅、日本的海外貿易發達,地方富庶,駐軍大有油水可撈,生活條件優越。一朝天子一朝臣,乃是至理名言,李師古不用他做親隨,卻也沒虧待他,他心裡很知足。
初見李茂,張股有些託大,押藩判官位高卻無權,糾察官的地位高低則與節度使的寵信直接相關,李茂被李師古從小兵營趕出,足見正運交華蓋走背運。他做糾察官時一口氣把淄青四大家族全得罪了,而今沒了李師古的庇護,厄運就在不遠處。有了這個基本判斷,張股就沒有出城迎候,也沒有到軍院門口,而是倒背雙手立在議事廳的廊下等候。
然待他覷見跟隨李茂一同前來的黃棟時,臉色不禁一變。黃陽谷是李師古的親信,黃棟是黃陽谷的心腹,黃陽谷親自派義子黃棟過來足見對此事的重視,再等他看到那三十名精悍的內院軍衛士時,傲氣頓消。張股是軍旅出身,用軍人的眼光來看,這三十名牙軍全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即便是在強手如林的內院軍中也是佼佼者,李茂出行帶這麼多衛士,這派頭可不像是失寵被貶的倒黴蛋。
張股斂容躬身,一路小跑着迎了過來,連連道歉說自己有事在外,聽說特使到飛馬趕回來,來不及更換袍服,怠慢之處祈請恕罪,云云。明知他在說謊,李茂卻仍是滿面春風,笑着說道:“此來倉促,來不及提前告知,是茂處置失當,與將軍何干。”
相見氣氛漸漸融洽,張股的心裡卻開始打鼓,軍士譁變向來都是大忌,以李師古的雄猜,豈肯輕饒了自己?當初鎮海城發生軍士譁變時,張股心驚膽寒,暗中交代老妻和兩個兒子收拾細軟,做好了被貶回鄉養老的準備。然時隔不久,鄆州方面傳來消息說,李師古要派觀察府糾察官帳右判官陳向山來查辦此案。張股聞言暗暗鬆了口氣,連叫僥倖。
李茂擅做主張把曹州官場掀了個底朝天,又逼死了李師古幼年夥伴汪洵,以至官怨沸騰,李氏宗親、前營田副使李方首先發難,要李師古嚴懲李茂。在巨大壓力下,李師古只得將李茂打發去押藩府坐冷板凳。
隨着李茂的失寵,曾經令人聞風色變的諸幕府糾察官也成爲了歷史,新設立的兩府糾察官帳權勢已大不如前。按照分工觀察府糾察官帳主管地方行政官員的監察,無權涉足軍內事務,讓陳向山來,表明了鄆州方面不想擴大事態,他們如意算盤應該是冷處理士卒譁變,只把盧適一個人拋出去當替罪羊,來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畢竟,登州的水很深。沒事亂攪,很容易攪的沉渣泛起,到時候誰的臉上也不好看。
張股對自己的判斷一直很有信心,直到見到李茂。
陪同李茂來的是黃棟和內院軍的三十名精悍牙軍,這是李師古盛怒之下要大開殺戒的徵兆啊。自己真是愚蠢,以李師古的雄猜又豈可容忍麾下有譁變的士卒?!
事情的變化超過了自己的預想,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稍有不慎難免會被牽連。
謹慎,得謹慎。
惹起衆怒的登州司戶兼鎮海城糧料院左判官盧適與張股的關係一直不錯。此前,張股曾拍着胸脯向盧適保證自己會幫他說話,但當李茂詢問起事發始末時,張股卻一口就把盧適給賣了。
李茂來前做足了功課,對張股和盧適之間的關係知之甚深,他本以爲張股即便不肯死保盧適,至少也不會落井下石把盧適往死裡整,畢竟鎮扼使和糧料官之間免不了都會有點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就不怕盧適狗急跳牆,來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但實情是張股決絕地拋棄了盧適,背後捅刀,落井下石,行爲雖然令人不齒,但無疑是目下最明智的選擇。
張股先發制人,盧適如五雷轟頂,愣怔了半晌,方吐了口氣,對李茂說:“我認罪,我揭發。請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鎮海城發生的譁變事件經過並不複雜,一個還算清廉的糧料官因爲沒能滿足諸多貪婪軍官的胃口,引起了衆人,被人鼓勵,有人見有機可乘,抓住他的小辮子使勁扯,想把他拉下馬自己上,不慎用力過猛拉暴了黑幕,由此引發了軍士譁變,當值軍官處置失當,火上澆油,譁變的士卒一怒焚燒了糧料院,再怒毆打了幾個吏員,被打的吏員覺得委屈,譏笑譁變的士卒爲不敢去找罪魁禍首算賬,專一欺負老實人,於是倒黴蛋盧適厄運當他,家產被搶劫一空,宅院被一把火燒成平地,嬌妻美妾混亂中被****,他自己也被打折了一條腿。
鬨鬧了一夜的譁變被鎮扼使張股一語喝散,士卒們乖乖回營,除了臨近的一個菜農看熱鬧時不慎跌入糞坑淹死,事件並未造成其他不利影響。
理清了事件的來龍去脈,拿到切實的證據後,李茂向鄆州上了一份表章,請示如何處置。其實按照李師古的授權,李茂本無須上這份表,他有臨機決斷之權,殺誰抓誰一言可決。
但李茂已經學會了謹慎,不肯再擅動權柄,更何況他此行的目的是李準,查辦盧適只是個幌子,既然是幌子,在正事未辦結前還須再扯上一陣。
李茂在鎮海城的行蹤雖然隱秘,卻瞞不過耳目通天的李準,他心裡有鬼,因此對此事的關注絲毫不亞於那些犯事捲入的軍官。經過一番打探,綜合各方面消息,李準得出了自己的判斷:李茂此行不是衝着他來的。
“李老二這是不滿鎮海城士卒譁變,準備殺一儆百!吃一塹,長一智,那廝而今也學的乖滑了,若擱在往日說不得早把鎮海城殺個底朝天啦,如今卻窩在那等他主子的吩咐,哈哈哈,人慫氣短他能奈我何?”
李準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一幫酒肉朋友也跟着起鬨
。身邊一個身材圓潤,肌膚吹彈可破的妓女用肘拐了他一下,勸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你還是別大意了。”李準聞言“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把臉埋在妓女的胸前使勁磨蹭,驀地又一把推倒妓女,拍手哈哈大笑,向左右呼道:“我怎麼說的,蒲大姐到底是個有情有義的婊子,時時處處肯爲我着想,哈哈哈,好婊子,來,喝個交杯。”那妓女聞言驟然變色,拂袖而起,一時撞動了桌案,杯兒、碟兒稀里嘩啦落了一地。
衆皆駭然失色,李準撲將過去,抱住蒲大姐的大腿,叫道:“娘子,我錯了,你打我罵我只是別離棄我。”說罷掀開妓女的襦裙,鑽進去,把臉貼在她的小腿肚上,上下來回地磨蹭,哼哼唧唧,一臉的滿足。
蒲大姐被他抱住走不脫,氣呼呼道:“灌了幾泡貓尿就發癲,要臉作甚。”李準聞言,把頭從石榴裙裡擡出來,問道:“我不要臉了,你說罷,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四衆一起起鬨,這個道:“拿千金請罪。”
那個說:“千金太俗,要四匹大宛馬賠罪。”
又有人道:“千金寶馬易得,情誼最難求,給大姐贖身,明媒正娶回家去。”
李準聞言回過頭來,衝衆人惡狠狠地汪汪了兩聲,就地側躺下,抱住蒲大姐的腿不放,如狗一般撒歡,又仰起臉賤兮兮地問道:“只要你肯原諒某家,某家就是你的人了。”
衆人吃吃哈哈,連聲叫酸倒牙,李準渾然不顧,抱着蒲大姐的小腿滿臉的沉醉。
蒲大姐冷笑一聲,道:“你學三聲狗叫,我便不計較。”
李準聞言把臉一寒,驟然起身,一腳踢翻桌案,摔的湯水橫流,衆皆以爲他要打蒲大姐,一個個忙着來勸和。卻不料李準整了整衣袍,扶了扶襆頭,面朝蒲大姐而立,恭恭敬敬地施了個禮,撲通跪下來,雙手伏地,撅起屁股,擡頭朝着蒲大姐汪汪汪地叫了三聲,又將屁股扭了兩扭,做搖尾乞憐狀。
四衆歡聲雷動,蒲大姐止不住咯咯嬌小,用手摸摸李準的頭,誇道:“好汪汪,乖,起來說話吧。”
李準豎着爪子站起來,盯着蒲大姐白馥馥的胸脯直流口水,蒲大姐被他逗樂了,把訶子往下一抹,說聲:“好汪汪,來母親這吮口奶。”衆人笑的直打跌。
李準一把抱住蒲大姐,張口將ru頭吸入口中,吧咋有聲,蒲大姐哈哈大笑,手捧起另一個ru頭也讓李準吸,李準緊緊摟着她的腰,伸出長舌頭,把她的胸口脖子舔的一片溼,又回顧嗚嗚作聲,威脅衆人不得靠前。
有人笑得岔了氣,有人在地上打滾,有人抱着別人笑,不慎雙雙跌倒,踢倒香案,打碎杯碟。蒲大姐勾着脖子望着李準,嬌嗔道:“別丟人現眼了,我們走。”
李準橫腰抱起蒲大姐,連踢帶踹殺出一條道,一徑去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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