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小田純一郎軍中大亂,楊哲奇看到時機已經成熟,於是下令全體將士發起總攻。
楊哲奇率領士兵直奔小田純一郎的中軍大帳,可還沒到地方,就看到小田純一郎從營帳裡走了出來,翻身上馬,率領一隊親兵朝遠處跑去。
楊哲奇哈哈大笑,說道:“上次讓你從老張手下逃了,這次你就是插翅也別想逃!”說罷縱馬追去。
“全體將士聽令,披紅斗篷騎白馬的那個是小田純一郎。不論是誰,只要能活捉小田純一郎,重重有賞!”楊哲奇一邊縱馬急追,一邊喊道。
前方的小田純一郎聽到喊聲更加玩命的向前跑。結果還沒跑多遠,就被前方的一隊兵馬攔住去路。
小田純一郎見狀,立即調轉馬頭,朝另一個方向跑去。可沒跑多遠,前方又有一隊人馬攔住去路。正當小田純一郎準備再調轉馬頭的時候,楊哲奇追了上來,一槍刺中小田純一郎的肩膀。小田純一郎吃痛,滾下馬來。身旁的士兵們一擁而上,把他捆了起來。
士兵們把小田純一郎押到楊哲奇跟前,楊哲奇看到這人滿臉的灰塵,於是讓士兵擦去他臉上的灰塵。等到他的臉漏出來的時候,楊哲奇發現這人好像不是小田純一郎。
他喊來翻譯官,讓翻譯官問清楚這人究竟是誰?
結果翻譯官還沒說幾句,那人就哈哈大笑,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楊哲奇聽不懂的話,然後一邊笑着,一邊朝楊哲奇吐了口唾沫。
楊哲奇大怒,向翻譯官問道:“他說的什麼?”
翻譯官回答道:“這人說你們中計了,他不是真正的小田純一郎,真正的小田純一郎早已經逃出去了。”
楊哲奇的臉逐漸變得扭曲,咬牙切齒的罵道:“狗孃養的倭國人,竟然敢耍老子!”說完拔出佩劍,一劍砍掉假的小田純一郎的人頭,然後憤怒的說道:“給我追,一定要把真正的小田純一郎給揪出來!”
可千軍萬馬,又去哪裡找呢?
小田純一郎逃出來後,沒敢有一刻的停歇,馬不停蹄的朝南邊的碼頭跑去。他不敢去東邊找井上雄彥,他怕路上遇到熊廷武的大軍,被人發現。
他打算直接逃到碼頭,然後坐船偷偷渡回國內。一路上,小田純一郎都淚流滿面。想當初,率領二十萬大軍渡海西征高麗,何等威風。如今孤身一人,如同一條喪家之犬一般,被人追着逃回東瀛。
昨日之種種,如同夢一般,隨風飄散,何地可尋?
今日之種種,似刀劍一樣,劍劍扎心,無處可逃!
他年少成名,招爲駙馬,封爲大將,一直以來順風順水,八面威風。
西征高麗,半年時間他就攻佔了高麗國一半的城池,正當他以爲一切都將唾手可得,而他也終將成爲東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的時候,熊廷武出現了。
這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帶着他的十萬大軍,給予他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自他成名以來,還未曾遇到過如此厲害的對手,而他自己也小心謹慎,步步爲營,只盼早日拖垮寧軍,自可穩操勝券。
然而真實的情況往往事與願爲,一個月前,他還是東瀛國的大將軍,手下五萬精兵,意氣風發。
現如今,孤家寡人,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一切如同做夢一般,讓他無法相信。
小田純一郎走到江邊,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一時間天旋地轉,竟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恍惚間,他看到了山崎,看到了奈良渚,看到了他的數十萬大軍。
可一眨眼間,一切又灰飛煙滅。一顆顆人頭散落在地,一個個士兵紛紛倒下。
小田純一郎抱頭痛哭,跪倒在地。他還有何顏面回去見自己的國君,見自己的國人。
小田純一郎緩緩的向江邊走去,正當他要邁進江水的時候。水面上浮現出了他妻子的面容,她懷裡抱着一個嬰兒,衝着他溫柔地笑着。
緊接着,水面上又浮起了親衛們的面容,他們一個個滿臉鮮血,面容剛毅,視死如歸。
他不能死!無論回國面臨什麼樣的羞辱,他都不能死!
爲了他的妻子與孩子,爲了戰死的兄弟們的親屬,他都要活下去。
以前的小田純一郎已經死了,現在的他,揹負着使命,他要爲了更多的人,活下去。
想到這裡,小田純一郎豁然開朗,眼神也開始變得堅定。這條命是死去的戰友給他的,那麼他的餘生就要儘自己的所能彌補自己的錯誤,償還這份債務。
他不再猶豫,翻身上馬,毅然決然的踏上了歸鄉之路。
楊哲奇率領大軍尋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小田純一郎的蹤跡,他恨恨的罵道:“煮熟的鴨子,又讓他給飛了。”
身旁的親衛們安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幾萬大軍,茫茫人海,又去哪裡找?更何況這個小田純一郎如此的狡猾。不過這個小田純一郎也算治軍有方,臨死還有人願意爲他賣命,也是他命不該絕。”
楊哲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也只能這樣了,趕緊打掃一下戰場,稍作調整,隨我前往東線支援大將軍。最終的決戰要開始了!”
傳令兵飛速的跑進熊廷武的大營,說道:“報告大將軍,楊哲奇將軍大敗小田純一郎,我軍大捷。現正率軍向這邊趕來,只待會軍一處,就可發起總攻,一舉拿下井上雄彥。”
熊廷武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們都是好樣的。小田純一郎抓到了嗎?”
“報告大將軍,小田純一郎這廝太過狡猾,讓親衛換上他的衣服,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然後趁機穿上士兵的衣服逃走。我軍四處搜捕,還是未能抓到小田純一郎。”傳令兵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熊廷武嘆了口氣說道:“又讓這廝給逃走了。沒抓到就算了吧,這人向來狡猾,抓不到也屬正常。”
熊廷武站起身來,緩緩地走向掛在牆上的地圖,靜靜的看着地圖,說道:“決戰終於要開始了。”
此時的井上雄彥正坐在中軍大帳左擁右抱,身旁美女環繞。
“將軍,來再喝一杯嘛。”一位衣着華麗,妖嬈嫵媚的女人端起酒杯,送到井上雄彥的嘴邊。
井上雄彥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一把摟過女子,笑着說道:“老實交代,這麼着急把本將軍給灌醉,想幹嘛?”
妖嬈女子順勢躺進井上雄彥的懷裡,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媚眼如絲的說道:“將軍你好壞,明知故問。”
井上雄彥哈哈大笑,一雙蒲扇般的大手在女子的身上不停地遊走,不一會兒,女子就眼神迷離,嬌喘吁吁。
其他幾名女子見狀,也都圍了上來,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喊道:“將軍,我也要,我也要。”
井上雄彥笑着摟過衆人,哈哈笑道:“不急,不急,都有,都有。”
正當井上雄彥與諸女嬉戲打鬧之際,門外傳來了着急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幾個風塵僕僕的人快步走了進來。
幾人看到井上雄彥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十分生氣。領頭的士兵大聲說道:“井上雄彥將軍,小田將軍被圍困,你不抓緊時間趕去救援,還在這裡左擁右抱!”
衆女子看到營帳內突然闖進一羣不速之客,都停止了聲音。美豔女子抱着井上雄彥埋怨地說道:“將軍,這些人好討厭,打攪我們的好事。”
井上雄彥抱着女子笑着說道:“美人別生氣,看我幫你宰了他們。”說完朝美豔女子臉上摸了一下,然後站起身來,向幾人走去。
女人們察覺到有好戲看,都紛紛鼓掌助威。
衝進營帳的幾個人,感覺到事情不妙,紛紛拔出佩劍,指着井上雄彥說道:“井上雄彥你要幹嘛?你想造反嗎?我們可是小田將軍派來的親兵,你敢動我們,小田將軍絕不會饒了你的!”幾個人一邊說,一邊把背靠在一起,圍成一圈。
井上雄彥哈哈大笑,拔出身上長刀,放在嘴邊,用舌頭輕輕地舔舐着刀刃。然後陰森的說道:“你們聽,它在說話。”
小田純一郎的幾個親兵用顫抖的口氣問道:“說...說的什麼?”
井上雄彥繼續低着頭舔舐着刀刃,然後輕聲回答道:“它說:‘它想喝血!’。”
話音剛落,寒光驟起,幾名親兵只感受到一陣陰氣逼人的寒風,隨後一名親兵的喉嚨便已被割破。
死去的那名親兵,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兩隻手還緊握劍柄,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井上雄彥。過了一會兒,被割破的喉嚨開始噴出鮮血,緊接着死去的士兵也應聲倒下。
其餘幾個人看到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一個個都雙腿發顫,一點一點地向門口退去。
井上雄彥一步步地朝他們逼近,臉上依然掛着那似笑非笑的陰森笑容。衆人看退無可退,紛紛舉起劍來,朝着井上雄彥砍去。
只見井上雄彥如同閃電一般穿梭於衆人之間,手起刀落,結束戰鬥。
井上雄彥轉過身來,乾淨利落的把刀收進刀鞘。一臉壞笑的對衆美女說道:“它是喝飽了,可我卻餓壞了。”話音剛落,身後的幾名親兵紛紛倒地。
門外的士兵悄悄的走進營帳,把屍體一一拖了出去。
井上雄彥喊住士兵,問道:“熊廷武的那兩萬人還在跟着我們?”
士兵低着頭回答道:“是的,將軍。他們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並且刻意保持一段距離。”
井上雄彥閉上眼睛,沉默不語。幾天前他就已經得到了線報,奈良渚的大軍已經被熊廷武如數殲滅。敵人圍而不攻,明顯就是爲了伏擊援軍。奈良渚貿然進軍,被人以逸待勞,死不足惜。至於小田純一郎,就讓他自求多福吧。他井上雄彥可不是傻子,這麼多年,他乾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他可不管你是駙馬,還是大將軍,想拉着他井上雄彥一起下水,門都沒有!
只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奈良渚和小田都沒了,那麼敵軍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他了。現在就往東面的碼頭逃,坐船回東瀛,還來得及。只是那樣不是他井上雄彥的作風,他可不想被人當作落水狗一樣趕回東瀛。
敵軍如今勢大,而且接二連三的得勝,銳氣正盛,硬碰硬肯定討不到便宜,只能採取迂迴的戰術逐個擊破。只是他的五萬大軍,機動性也不強,怎樣才能迂迴拉扯?井上雄彥苦苦思索,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然後他高興的站起身來,推開圍在他身上的美女,穿上盔甲,大踏步朝營外走去。
深夜,井上雄彥召集軍隊說道:“這大半年來兄弟們跟着我一起當縮頭烏龜,受夠了委屈。整天東躲西藏的,跟個孫子一樣。如今小田將軍和奈良將軍已經被寧軍擊潰,沒人再管着我們了,兄弟們跟着我一起好好大殺一場吧!”
衆將士聽罷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都說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這個井上雄彥是個弒殺之人,因此他的軍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反而是倭國軍隊中戰鬥力最強的一隻隊伍。
井上雄彥命令騎兵們輕裝上陣,再用布裹住馬蹄,其餘步兵留守此地,迷惑寧軍。他要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趁着今夜月黑風高,把一直跟着他們的兩萬寧軍給劫了!
此時的寧軍已經開始熟睡,跟了井上雄彥這麼久,這個傢伙除了逃還是逃,從來不肯跟他們交戰。剛開始,他們每天夜裡還穿着盔甲,抱着武器睡覺。只是後來井上雄彥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他們派出去的探子還說,這個井上雄彥天天在大營裡跟着一羣女的夜夜笙歌。久而久之,他們也就放鬆警惕了。要不是大將軍那邊一再下令,讓他們只是牽扯,不許主動出擊,他們早就偷偷去劫營了,哪還用受這份委屈。大將軍還一再強調不可小覷了這個井上雄彥,可跟了快半年了,這個人除了玩女人喝酒,什麼正經事都沒幹過,他們都懷疑大將軍是不是看走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