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投影裡,正在播放四位死者的照片與個人資料。陳隊負責分析講解案情:“第一個死者李琴惠,女,24歲。本市R縣人,去年大學畢業,尚未找到工作;第二個死者王進華,男,21歲,本市Q縣人,廣X大學大三學生;第三個死者彭勇,男,20歲,本市Y縣人,在Y縣高速公路加油站工作;第四個死者李芳茹,女,22歲,本市R縣人,華X師範大學大三學生,週末會到藍天心理診所打工。四人中除彭勇外,其餘三人均死於家中。彭勇死在加油站的休息室內,四人死因皆爲手臂被猛獸啃噬,失血過多致死。各位手上都有四個死者的詳細資料,大家說說對這起案子的看法吧。老趙,你先說。”
“四個死者雖然不在同一個縣,但都是本市人。就表面資料來看,最明顯的共通點就是年齡很接近,都是20出頭的年青人。其中,李琴惠與李芳茹都是R縣大李村人。我覺得可以從這個村子下手,有必要到這個地方瞭解一下情況。”老趙是老刑警了,分析起案情來,簡單明瞭,直接命中重點。
“好,會後你跟小賈跑一趟大李村。小賈你有什麼看法?”
賈晉川正在審視手上四個死者的生前照片,因爲發現了一點端倪,陷入了沉思。沒想到突然被點名:“誒?喔。我同意趙哥的看法。嗯,之前到四個案發現場,我總覺得房內的佈置有點不對勁。看到這張照片我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了。”賈晉川把照片遞給正在播放投影的陳隊。
大屏幕上出現一張死者李芳茹的生活照,是她自拍的一張照片。從這張照片裡可以看到她身後有一張很老舊的木製書桌,款式古樸而平凡,大概年代久遠,外表的一層紅漆部分已經剝落,桌子左邊,由上到下,共三格抽屜。
“我記得上次到案發現場,李芳茹的房子內是沒有這張書桌的,當然是我就感到有點奇怪,那間房的擺設太簡單。睡牀的左邊放了一張牀頭櫃,旁邊緊靠着一個大衣櫃,可右邊卻是空着的,什麼都沒放,不太合理。”賈晉川說着又抽出另一張照片:“這個書桌同時也出現在了彭勇工作加油站的休息室內。這張照片是彭勇同事離職,走之前爲留念拍的合影。彭勇左邊那裡,有一張書桌,雖然只拍到一半,但仔細看確實與上一張照片裡李芳茹房裡的書桌非常相似。可是我們上次在這間休息室裡也沒有看到這張書桌。老實說,這種老舊的書桌,跟兩個案發地點的整體佈置根本不搭。爲什麼它會被擺放在案發地點,而又爲什麼案發後就突然消失不見了。我覺得有必要調查一下。”
“那好,你們倆分頭調查,老趙到大李村。小賈追查這個書桌的來路。”陳盛恆對自己這個新部下可以說是有幾分賞識的,雖然對方外表看來有點大大咧咧,但其實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從之前的案件分析就能看出來,對方每次都能從一些別人無法注意到的細微之處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張太太,你見到過這張書桌嗎?”賈晉川詢問李芳茹的房東張佩珍。
對方拿起照片端詳了一會:“喔,我見過的。小李房裡面有一張。”
“那你知道那書桌是哪裡來的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小李房裡的傢俱基本上都是我以前用過,搬新房的時候不要,留在這房裡給租屋的人用的。只有這張書桌不是我留下的。”
“那你知道現在這張書桌在哪嗎?”
“我不清楚啊,上次我來收租的時候還看見來着。前天進來的時候,被嚇壞了,我也沒留意到這茬。”
調查的結果出乎賈晉川的預料,四個死者又多了兩個共通點:一、原來四個死者生前在案發現場都曾擺放過這麼一個書桌;二、這個書桌沒有人知道它是怎麼出現的,也沒人知道後來它到哪裡去了。
正想趕回去局裡報告進展,就接到妹妹的來電:“喂,小云啊。拍婚紗照?我過去幹什麼?我還在上班呢......好吧好吧,我現在過去。”
合上電話,賈晉川無奈地回家給自己妹妹拿婚戒。
賈策雲拍婚紗照的外景地點是A市比較著名的水鄉風景區。
賈晉川趕到的時候,妹妹和準妹夫正在薰衣草花田裡甜蜜地拍照呢。
拍婚紗照實在是一件燒錢的事,作爲一個稱職的家庭主男,秉承勤儉節約的傳統美德。賈晉川絞盡腦汁、東問西找。終於還是讓他搜刮到一個家裡開婚紗攝影店的初中同學。於是找到這位老同學,好說歹說給了自己一個友情價,這才讓妹妹去拍婚紗照了。
老同學不是攝影師,站在一邊當後勤,見到賈晉川過來,便笑吟吟上前打招呼:“阿仁。”
賈晉川不滿地癟嘴:“就跟你說我早改名了嘛,我現在叫賈晉川。”
其實賈晉川這個名字,是他滿18歲之後自己到派出所改的。之前他的名字,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啓齒。他一直懷疑他家老頭沒有念過書,從他的原名就可見一斑。賈晉川原名賈履仁。可憐他堂堂一個男生,卻從小一直被人叫作“女人”。雖然是個“假女人”,卻更顯得滑稽可笑。每次只要他一自我介紹,肯定就能聽到對方的取笑。雖然大都不是出於惡意,但也令人難以忍受。高中以後,他的身高一下子竄到了一米八,開始初具一點男子氣概了。實在忍受不了這反差強烈,滑稽可笑的名字,一到十八歲他就拿起身份證、戶口簿往派出所走。同行的還有他妹妹,因爲賈策雲的原名是——賈添珍。
添珍,天真。多好的名字啊,可前面加一個賈姓,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姓賈與姓吳、姓莫一樣,不好取名。叫英豪、棟樑、美麗等等,都寄託了父母的美好祝福,可一搭上“賈”這個姓……那就是個杯具。
跟老同學打過招呼,賈晉川走到薰衣草田邊看他們拍照。卻發現田邊還站着一個人,而那個人讓他非常後悔自己過來這一遭。
“哥!你來了?”一組照片拍畢,賈策雲發現了自己哥哥:“快過來換衣服,我們四個人合照。”
妹妹興致勃勃,賈晉川不好拒絕,可是要跟那傢伙一起拍照......他擡眼看看旁邊仍然冷着一張臉,不願看自己的甄正。嘆口氣。算了,妹妹高興就好。
最後四人的合照還是拍成了,從電腦上看效果,拍得非常唯美。賈策雲身穿歐洲宮廷長裙坐在椅子上,甄誠牽起她的手,低頭輕吻,她的身後站着兩位風格迥異的帥哥,怎麼看怎麼像一位高貴的女王。就是後面的兩位帥哥皆表情僵硬、一臉不善,大煞風景。
拍完照,四人並未馬上離開。賈策雲提議到風景區遊玩。水鄉風景區的主要觀光點是水上民居。不過因爲水鄉範圍不大,遊樂資源有限,吸引力不夠。開發商又想辦法,設置了一些其它遊樂設施。比如動物表演、籃球機、水鄉歌舞、活鬼屋等等。賈策雲便提議到活鬼屋玩。
其實拿戒指是假,想製造機會,改善自己哥哥與未來小叔的關係是真。很早就知道兩人一直是同學,但從哥哥對甄正評價的隻字片語裡可以看出來,自己老哥看人家不順眼,他們兩人關係不太融洽。既然兩家以後是親戚了,當然應該和平共處。雖然她也沒見過這小叔幾次,而且對方爲人沉默寡言,但是總體來說人還是不錯的。自己哥哥的人品就更不用說了,那就是一新世紀三好男人啊!她樂觀地想,只要兩人多相處、多瞭解,關係應該就能變好,說不定還能成好朋友呢?
所謂活鬼屋,就是活人扮鬼嚇人的鬼屋。與普通鬼屋最大的差別在於:普通鬼屋是靠機關道具來嚇人;而活鬼屋主要靠的是工作人員在鬼屋裡裝神弄鬼,嚇唬進來的遊人。恐怖氣氛和刺激性比起普通鬼屋來,都要更勝一籌
“你、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們。”賈晉川孬種地退縮了,雖然他是一位人民警察,再噁心、恐怖的死亡現場他都見過,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怕的。可是,他就是怕鬼。看電影的時候,也從來不看鬼片。西方血腥恐怖片倒無所謂,就是不敢看東方心理氣氛的鬼片。
一直沒有說話的甄正突然似自言自語地來了一句:“原來你怕鬼啊?”
賈晉川聽見了,惱羞成怒紅着一張臉:“誰怕了!進去就進去!”
死鴨子嘴硬的後果就是,賈晉川從踏進鬼屋的第一步起,就一直拽着他前面那人的衣角,死不肯挪步。也顧不得他前面的人是自己的死對頭了,下意識找個人拽住不撒手。鬼屋裡光線非常暗,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拿出手機照明,才能看到前方的路。
與哥哥不同,賈策雲雖然是女生,但表現得很神勇,一直走在最前面,還邊走還邊朝造型弔詭、恐怖的各種機關、場景拍照。
雖然是活鬼屋,但其實裡面也有一些機關,走到一個棺材旁邊,棺材蓋突然自動打開,一個穿着清朝官服的殭屍從棺材裡彈了出來,橫在賈晉川面前。賈晉川嚇得:“啊~”一聲大叫,整個人已經跳到甄正背上,樹袋熊狀雙手雙腳環抱住對方,牢牢貼在人家身上。
賈策雲看到這個滑稽的畫面,忍不住想笑。自己哥哥一米八二的昂揚身材,雖然說不上魁梧,但也能算是挺拔。穿起警服更加是神采飛揚,男子氣魄十足。可現在......簡直就是一個躲在媽媽背上的膽小孩子。而且跳上人家背上後,簡直就像長在人家身上一樣,死也不肯下來了。甄正只得無奈地揹着這麼一個大男人往前走。
“嘖!還說活鬼屋呢,這鬼大哥也太不敬業了吧?我們都走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沒跳出來嚇我們啊?”賈策雲不滿了,沒有活人裝鬼,這跟普通鬼屋有什麼不同?
才說着呢,本來雙眼緊閉,趴伏在甄正背上什麼也不敢看的賈晉川,正處於對周圍環境極度敏感草木皆兵的狀況。突然感覺後頸處一涼,有什麼液體滴到自己脖子上了。他馬上如炸了毛的貓,一聲慘叫,下意識雙手捉住甄正的頭髮,狠命地揪。
再不動如山如甄正,也承受不了自己頂上頭髮被拔之痛,與日後成爲“地中海”之憂。想把背上的“加害者”甩下來。無奈對方纏在自己腰上的雙腿掐得死緊,怎麼甩都甩不下來。只能加快腳步,往出口衝去。
終於重見光明,賈晉川不好意思地從“受害者”背上跳下來。扭捏了一陣,拉不下臉給對方道歉。幸好對方沒有怪罪自己,只是如往常一般繼續對自己無視。
賈晉川想起那滴不明液體,摸摸後頸,攤開手掌一看,紅色的?湊到鼻子前嗅嗅,鐵腥味撲鼻,不禁臉色大變:“啊!是血!”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就先放三章吧。我沒眼看鳥,總覺得這個鬼故事有點拙劣,氛圍營造功力不夠啊。嘆氣。
今天出門買電腦,差點回不來。幸好同事肯幫忙來接我,終於在11點前回到,感謝神。洗澡去,洗完回來繼續碼字。咬手絹,我保證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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