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獵豹小姐不溫柔
大貓的耳朵扇了扇,眼睛慢慢睜開了。
很顯然,它一時間還沒從麻醉中清醒過來,但已經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了。
眼前陌生的環境讓它覺得十分的不安,它努力站起來,想要探個究竟。
“大貓乖了。”悅菱抱住它的脖子,安撫它,“這裡就是你的新家了,以後我每天都會來陪你的。”
大貓在悅菱躺到了悅菱的腿上,漸漸安寧起來。
可是,沒到一秒鐘,它突然又警覺地站了起來。
前方的樹上,跳下了一個同樣金色的影子。
大貓的耳朵豎了起來,黃金瞳子正對黃金瞳子,悅菱頓時有點緊張起來。她極力撫摸着大貓脖子上倒刺起來毛。
“大貓,它就是以後要跟你一起生活的朋友,黃油。你們要做好朋友哦。”
話還沒完,大貓突然從她手裡躍了出去。
黃油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矯健優美的身影朝自己跑過來。
這還是它生平第一次見到同類呢。
而且還是雌性的同類……嗷嗷,黃油感激涕零,主銀對人家真好,居然給人家找了個美麗的獵豹小姐。看那緞子一樣的皮毛,看那勻稱的黑色花紋,看那充滿野性的小眼神兒。
它近了,近了,像張開翅膀一樣飛了過來。
黃油要陶醉了。
嗷!
一聲怒吼把它喚回現實,美麗的獵豹小姐還沒等他看清楚,已經一拍爪子,啪的把它拍翻在地。
嗷嗷,黃油也叫了起來,不過卻是驚慌失措地驚叫。
獵豹小姐左一耳巴子,右一耳巴子,爪爪打臉,按黃油在地,還威脅性地去咬它的咽喉。不一會兒,已經打得黃油滿臉爪子印。
悅菱和瑜顏墨無言地看着這一幕。
“喂,好像是你說它們會異性相吸的啊?”菱小姐用不相信的眼神睨着瑜顏墨。
瑜顏墨一言不發。
太丟臉了……
他家這個嬌生慣養的,從小沒吹過風沒見過雨的,碰到悅菱這個完全野生的大貓,簡直是毫無戰鬥力可言。
“好了好了,”見到黃油被打得差不多了,菱小姐忙上前去調解,“大貓乖乖,快回來。”
大貓不放爪,對着黃油豹吼,嗷嗷,誰是女王?
黃油低咽,嗚嗚,您是女王。
啪,大貓又給一爪子,嗷,叫我女王大人!
“好啦好啦,”悅菱抱着大貓的脖子,把它拉開。
黃油一經解脫,立馬沒出息地躲到瑜顏墨的腳下,抱大腿去了。嗚嗚,受傷的小眼神兒暗自逍魂,主銀,剛剛那個潑婦欺負我。
哎,瑜顏墨嘆口氣,摸了摸黃油受傷的臉,你自求多福吧,主人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它叫大貓,以後就是你的朋友了哦,”悅菱彷彿沒看到黃油驚悚的眼神,舉着大貓的爪子向他打招呼,“你好哦,請叫我美麗的獵豹小姐大貓。”
哼,獵豹小姐高傲地一昂頭,你個土肥圓的屌絲。
嗷,黃油的自尊心很受傷,人家明明是高富帥的。
“大貓,去和黃油打個招呼去吧。”悅菱使喚着大貓。
大貓很不情願,但是看到悅菱期待的眼神,又覺得不能不給個面子。嗷,算了,看在主人的情面上,跟你說聲哈嘍好了。
它邁着優雅的貓步,帶着輕蔑的眼神走到黃油跟前,搭起一隻爪,嗷,你好。
黃油很膽小地躲到瑜顏墨後面去了,嗚,你好。
“它們好般配啊。”菱小姐星星眼。
瑜顏墨攬過她,在她耳邊親暱:“有沒有我們般配呢?”
“誰跟你般配了,”菱小姐不屑地嗤笑,“你也配得上我啊?”
“哪裡配不上了。”他抱住她,暗暗抵住,“型號大小剛剛合得上,嚴絲合縫。”
菱小姐哼歌中,好純潔啊好純潔,聽不懂啊聽不懂。
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激怒了瑜大公子,他立刻把她打橫抱起來。
“又幹什麼?”她拍他一巴掌。
“檢驗是否般配。”瑜大公子面無表情。
剛邁出一步,發現自己的腳被一隻爪子撈住。一埋頭,黃油可憐的黃金瞳子巴巴地乞求着,主銀,不要扔下人家一隻豹,嗚……
瑜顏墨對着自家孩子露出一個又敷衍但看起來很親切的笑容。
乖,黃油,主人有事要忙,你也和獵豹小姐多溝通了解啊。
嗷嗷,主銀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頂層花園裡,黃油的哀嚎和大貓的野蠻吼叫此起彼伏。
“它們不會又打架了吧?”菱小姐很擔憂。
“不會,它們很有愛。”瑜大公子說謊不臉紅,已經低頭堵住她的嘴。
晚上了。
悅菱躺在柔軟的被窩裡,靠着蓬鬆的軟枕,正翻着一本相冊。瑜顏墨靠到她身邊,拿梳子去梳她的發。
她的頭髮長長了一點,不過依然很短,爲了怕吹風的輻射對孩子不好,他也沒給她吹乾。
她穿着雪白的睡衣,半乾的發攏到耳後,因看書又時不時有一絲半縷滑落下來,在她俏麗的側面晃盪着,撩撥着他的心尖。
“你是怎麼拍攝到這些照片的呢?”悅菱嘖嘖地翻着相冊,上面鳥兒的羽毛纖毫畢現。
“用高倍相機拍的。”他解釋着,“這都是我中學時候拍的了。因爲暑假無聊,想去觀察一下溼地裡的鳥。”
“中學時候的瑜顏墨是什麼樣的呢?”悅菱好奇地偏頭看他。
她腦海裡,想象出一個清秀的少年,揹着相機在林間穿梭,架起三腳架,專注抓拍着鳥兒的模樣。
樹林裡萬籟俱靜,陽光穿透樹葉,在鏡頭前輕輕旋動……
“好可惜哦。”她很遺憾,“你中學的時候,我都不認識你。”
如果那時候,她也認識他,純情的少男少女,牽着手一起揹着相機,去樹林裡拍攝,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明年等你生完孩子,我們一家人一起去。”他還在梳着她的頭髮。
“你中學的時候有沒有喜歡過其它女生?”她突然問。
瑜顏墨愣了愣,顯然沒跟上菱小姐的反射弧。
“一定有對不對?”菱小姐激動起來,指着瑜顏墨,“一定有很多女生喜歡你,你是不是收到過很多情書?你談過幾次戀愛?”
瑜顏墨看着她認真又生氣的模樣,忍不住想笑,不過他故意嚴肅起來,捏着下巴思索着:“情書,倒是每週都要受到幾封,不過內容都千篇一律,記不住了,大致就是想和我交往了。戀愛的話,我算算……”
他扳着手指:“第一個叫小悅,第二個叫小菱,還有第三個……”
悅菱吃驚得嘴合不攏:“原來瑜顏墨是個花花公子!”
“是啊,”他故意逗她,“因爲實戰經驗豐富,所以每次都很讓你滿意是不是?”
悅菱舉起相冊就朝他打過去:“花花公子!花花公子!我討厭你,討厭你了!”
瑜顏墨連忙抓住相冊:“別把相冊打壞了,這是我花了一個夏天製作的集錦。”
“哼。”悅菱放開了相冊,躺到被窩裡,“瑜顏墨是花花公子,不理你了。”
瑜顏墨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約莫着已經幹了。他於是也不管她,只是坐正了,翻着相冊。似在自言自語。
“夏天的時候,杜鵑鳥就飛來了……它飛來的第一天,我就抓拍住了它——低低地在林裡飛翔,頭朝下,翅膀大大的張開,像一隻鷹隼一樣滑翔着,嚇得樹林裡面膽小的鳥兒奪路而逃。你知道它爲什麼這樣做嗎?”
悅菱原本正尖着耳朵在聽呢,聽到他這樣問,急忙拉了拉被子,表現出毫不關心的樣子。
瑜顏墨笑笑:“杜鵑鳥是從來不自己築巢的,也從來都不撫養後代。它這樣做,是爲了嚇跑別人的鳥,然後把自己的蛋下到別人的巢裡。”
“啊?”這個說法,悅菱從未聽過。她忘記了生氣,回頭看了瑜顏墨一下。
“嗯,”瑜顏墨點頭,“你起來看,我把這個過程全拍了下來。”
悅菱早被吸引,坐了起來,瑜顏墨邊摟過她,翻相冊給她看。
“這是鳥巢,我專門爬到樹上去拍的。你看,這裡有一顆蛋是杜鵑的,你能分清它和別的蛋的區別嗎?”
悅菱搖頭。
“杜鵑的蛋會仿生。因爲杜鵑會專門選擇像這種大葦鶯的巢穴,長久自然進化,它的蛋會和這些鳥類的蛋難以分辨。有時候,蛋不太一樣,它就會把其它蛋吃掉或者銜出去扔掉,你看這張照片,這是我另外找到的一個鳥巢,這裡面就只有杜鵑鳥的一顆蛋。”
“太險惡了啊。”悅菱吃驚地。
“你看,”他又翻到一張照片,“小杜鵑比別的小鳥都先孵化出來,它一出生沒多久,就趁着養父母不在,把其它的鳥蛋搬到窩外面,扔掉了。像這張,你看,窩裡面有先孵化出來的,它也趁別人不注意,把別人擠出窩外……”
鳩佔鵲巢,指的就是杜鵑這種鳥。
自己從不築巢,也不撫養後代,卻把孩子生到別人的家裡,並且孩子會殺掉養父母真正的孩子,自己獨佔養父母的*愛。
子規,是杜鵑的別名。
”杜鵑爲什麼會這樣做呢?”悅菱真是想不明白,天下還有不想撫養自己孩子的父母。
“有一種說法,是說雄杜鵑非常兇殘。見到剛下的蛋,會立刻吃掉,杜鵑爲了後代生存,不得不把孩子寄養到別人的家去。”
“嗯……”悅菱在瑜顏墨的懷抱裡找了個舒適的角度,“困了。”
她現在是說睡就要立刻睡。
何況,今天體力和精神上的消耗是非常大的,她自己也有些擔心,怕這樣折騰,肚子裡的寶寶會抗議。幸而的是,看樣子,瑜顏墨今晚上是準備放過自己了。
“顏墨,”她含糊着,“明天可以去醫院接翊哥哥了嗎?”
“嗯。”
“那翊哥哥住哪兒呢?”
“再議。”
悅菱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腰,眼皮已經沉沉搭下了。
瑜顏墨輕輕放下了相冊,跟着睡下。
黑暗中,他輕吻着熟睡中的她的額頭。
“寶貝,我中學沒有收到過女生的情書,也沒有過女朋友……你是我的初戀。”
那時候,他根本都不在國內讀書,出入校園身邊都有大批的保鏢,根本沒有任何女生可以靠近他,可以和他說上一句話,更別提可以通過層層保衛把情書遞到他的手上了。
他白天上課,晚上還要處理集團的事務,學習如何儘快的掌握控制家族的帝國。
最辛苦的那幾年,每次課間,他都趴在課桌上補覺。
其餘時間,練習射擊、擊劍、拳擊、國際象棋、各國語言……他不能停下來半秒。
他身邊有許多對於瑜家虎視眈眈的人,包括樓下那對貪婪的母女,逼迫着他連停步看一眼自己同學的時間都沒有,不論是女同學還是男同學。
他沒有朋友,更別提女朋友。
只有那個夏天,他回到家裡,在林中偶然的一次散步,看到了叫着“布穀”飛來的杜鵑鳥。第一次抽出時間,用相機觀察了這種鳥的繁衍。
子規……
水木華堂看着玻璃窗前,喝着果汁的水木雅和李姍姍。
如果李姍姍要給自己取一個叫子規的代號,那還真是字貼切不過了。鳩佔鵲巢,她現在就幹着這樣的事。
而且,如果她可以,一定會用背馱着養母真正的孩子,把她擠出巢外摔死的……
黎翊竟然被瑜顏墨保釋了出去。
想必他也起了疑心,要着手相關的調查了吧。
這樣看的話,倒也算是好事,黎翊大腦受損,不會再認出李姍姍。而李姍姍這個蠢女人,因爲上次程管家的事,已經對他言聽計從了。如果事態一直這樣保持,那他就只需要等着老爺子翹辮子,再讓李姍姍自願交出水木家的大印……
這樣想想,悅菱回來的時間指日可待。
他的脣角也有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