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以喜愛的名義掠奪
悅菱看着京。
他很蒼白,很虛弱,但同時,並沒有失去往昔那種不露聲色的強勢。
他的話,帶着一點乞求,但又帶着一點命令,更多的,卻是那種可有可無的溝通語氣。
“我……”悅菱猶豫着。
吻一下額頭,小堂也常常那樣做呢。所以,看起來,這個動作只是表達友愛和關心的行爲。
不過,以瑜顏墨的性格,連她對一隻玩具好點都會大發雷霆,還別說她現在這樣讓京靠着她,又救治他又握着他的手,接下來……還要吻一下他的額頭。
但是,京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最愛的妹妹懷着孩子慘死,一同死去的還有一個僅僅一歲的可愛小女孩。這麼多年,他帶着不能拯救親人的痛苦活着,多麼孤單啊。
而且,看他的樣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轉。
如果他真的會死的話,如果這就是他臨死前的遺願的話,或者說,如果他此生最大的祈願就是能再次得到妹妹一個額頭上的吻……
悅菱糾結着。
她似乎應該代替他的妹妹,來達成他的心願?
“我可不可以,不要挨着你,就像你之前那樣,吸吸氣就行了?”她商量着。
“可以。”他說。
好吧,悅菱把小心肝揣好,瑜顏墨如果知道她只是完成別人臨死前的心願,做了一個牧師一樣的儀式而已,他最多擺擺臉色給她看,不會真的生氣吧?
“京,我現在就是你的妹妹槡。”她說這樣的話,不過是爲了暗示自己而已。
她狠下心來,慢慢低頭下去……
快了,快了,他滾燙的額頭就在自己的嘴脣前面。
悅菱快速地一吸氣,立馬就想離開。
可是,這時候,方纔還好像很無力的京,突然伸出那隻完好的手臂,將她緊緊圈住。然後身子一翻,竟然將她壓在了身下。
他的嘴脣,在她毫無預料的時候就落了下來。
“唔!”悅菱掙扎,使勁地推着他。
但是京只用了一隻手,就把她完全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不要用力,小心你的孩子。”
“你混蛋!”悅菱憤怒,“你說了像妹妹那樣的。”
但是,她很快就後悔自己開口說話。因爲就在她張嘴的時候,京找到了破口的間隙。
那一秒,悅菱覺得自己的腦子轟的一聲響徹了。
完了……一瞬間,她連掙扎都忘記了。
完了,她竟然被除了瑜顏墨以外別的男人強吻了。
完了,瑜顏墨一定不會再理會她了,他一定會很生氣,再也不想當她寶寶的爸比了。
心中涌起絕望,讓她鬆下了原本還推搡着京的手。
京放開了她的脣,撐起身子,俯瞰着她:“如果不是因爲我馬上就會死去,我不會對你做這種事。”
“你騙人!”淚水奪眶而出,悅菱指控着他,“別拿你要死了做藉口,你就是個言而無信的傢伙!我一直相信你,你卻欺負我!”
“好,”京看着她,眼神和往常無異,平靜,沒有波瀾,“那我再拿這個當一次藉口。如果不是我要死了,我不會告訴你我喜歡你。”
……
悅菱忘記要怎麼反駁了……他竟然說他喜歡她?
“很失望不是愛嗎?”京問她。
悅菱沒反應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地搖了一下頭。
“喜歡和愛,對於我而言,沒什麼區別。”他說,“因爲,我也不可能對別的女人有過這種類似的情感。所以,這種感覺,拿什麼字眼來表達不重要。”
是什麼時候喜歡她的呢?
他也沒發覺過來。
一開始,只是覺得沒必要殺死她,對於她,也不過是像對於從前遇到的每一個孕婦那樣,有體貼,有關心,有幫助……一切都是因爲補償當初沒有救下親人的遺憾而已。
但是悅菱,和之前遇到的女人都不一樣。
稍稍給予一點,就會不經意間地在心間記下來,每每多給予一點,就會越累積越多,開始想要更多的給予……
他承認她的一眉一眼,一顰一笑都讓他想到槡。
她懷着第二個孩子的時候,甚至比她現在還要小一些。
可是,又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和槡不一樣了呢?他自己也沒有發覺這中間的分水嶺在哪裡,總之慢慢開始,他意識到她是獨立的,他對她的關注,是區別於對親人之外的另一種視線。
突然就想要留下她,突然就希望她一直呆在身邊,生下孩子,安安然然地留在這裡。
“京,我不是槡……”她對他說。
“正因爲不是,我才喜歡你。”他依然靜靜地看着她。
他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想要的東西,都會不擇手段地奪過來,不顧有什麼樣的障礙,有什麼樣的危險。他就是個外表無慾無求,但實際上欲求無限的虛僞的強權者。
只是生平第一次,他想要的,不是一件珠寶,不是一幅畫,也不是別人給予的政治許諾。
而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女人。
“你不是要死了麼?”悅菱已經感覺到了什麼,她不安的心情更重了,她突然後悔自己那麼傻,竟然真的相信他只是要她去吻他的額頭。
她以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只是沒想到京和瑜顏墨,或者水木華堂都是一樣——死亡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可怕的只有,自己想要的東西,沒有得到手。
“死或者不死,不重要。”他冷然回答他,如果不是因爲他的體溫仍然高熱,她都會忘記他還帶着傷,“重要的是,我有沒有真正得到你。”
他說完這句話,再一次重重地壓下,去掠奪她的脣。
不要……悅菱推着他的肩膀。不要這樣對我!
突然,京覺得舌尖一麻,手臂上也傳來一陣幾乎令他暈厥的劇痛。悅菱竟然在咬了他舌頭的同時,狠狠掐了一把他受到感染的手臂。
“你……”京擡起頭,眼神裡,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殺氣。
可是悅菱含着淚,已經忿然開口:“京!你是得不到我的!不管是人還是心……如果你真的要繼續這樣對我,我只能和槡一樣,死在你面前!”
京聽到這句話,卻抓住了她的衣裳。
“貞烈的女人我見過,但是貞烈的孕婦,我不信世界上有。”
他竟然一語就擊中了她的弱點!
是的,如果她隻身一人,她甚至可以咬舌自盡。但她肚子裡還有一個正在成長的寶寶。她可以任性,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但肚子裡的寶寶是無辜的……
她不敢激烈的反抗京,也是因爲害怕掙扎太厲害,傷到自己的孩子。
他含住了她的脖子,一隻手緊緊禁錮着她,緊接着撕咬開她的衣衫。
悅菱緊緊閉着眼……
瑜顏墨,她再也沒臉回到他的身邊去了。
她被別的男人吻了,還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她不再是個乾淨的女人了,肚子裡的寶寶也不會乾淨了。
她沒有資格成爲他的妻子,做他的家人了……
京就是這麼一個人。
其實他從來都沒有掩飾過。
他是個恐怖份子,是個危險的人物,他第一次見到她,就偷了她的紅酒鑽手鍊,還綁架了她。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窮兇極惡,壞事做盡。
這樣的人,她爲什麼還要傻傻的去救他,爲什麼不拋下他去找瑜顏墨……
可是,如果還給她一次選擇,昨晚上,她依然會不會一個人逃走。她記得京在很多次救過她。有人賣她的命,他卻留下了她,房間裡有蛇,他卻在關鍵時刻救了她,還帶她去泡泉水。
她只是太天真了。
她想起京是看過她的身體的。但是那時他不想要她,他不想要的東西,不會去動分毫的心思,不會浪費一點點眼神。
但她卻誤以爲,他對她來說就是安全的。
當現在,他突然這樣掠奪她的時候,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傻。
爲什麼,她就是這麼傻的人。
哪怕知道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恐怖份子,也不能放任對方的生死置之不理;也不能對一個可以放棄自己性命救她卻死在陷阱裡的男人不再回頭,哪怕他的生命對他而言毫無價值。
她好傷心的哭,不爲自己救了不該救的人,在悅菱的思維裡,所有的生命都是一樣可貴的,不存在善惡之分,不存在該救與不該救的概念。
她只是哭,他這樣在她身上留下烙印,她就再也沒辦法去幹乾淨淨的愛一個人。
所以她恨他,恨他要分離她和瑜顏墨。
從一開始起,他就用各種行爲分離她和她的愛人。
“求求你,不要繼續了。”當他想要突破她最後的防線時,她這樣哭着哀求他,“求你了,我想繼續去愛瑜顏墨,我想和他一起生活。京,你不是這麼壞的人對不對?你也是懂得人的情感,懂得去憐憫別人,珍惜別人的,對不對?”
可是,京接下來的回答讓她絕望:“不,我是一個恐怖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