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人擠進來,語帶譏諷道:“姜冬竹,你與百里家的恩怨還未了麼。我怎麼覺得你就如一個掃把星似的走到哪裡掃到哪裡!”
“姜冬竹?”陳津英驚訝看向姜冬竹:“她怎麼可能是姜冬竹?”
葉千千一臉的不屑,走到陳津英身旁道:“陳大哥還不知道吧?真正的姜冬竹已經死了!這個女人先是冒充百里家的四小姐,被趕出百里家後,又冒充我聞人師兄的義妹姜冬竹,爲了討好我師兄,竟然甘願改名姜冬竹,做那個死去之人的替身!真是恬不知恥!”
陳津英過去與姜冬竹甚是交好,聽聞姜冬竹死了,心下頗爲傷感,再聽到眼前這個女人竟然冒充姜冬竹,不禁對她心生厭惡。“你這個女人真是狠毒又不知羞恥!”
姜冬竹當真是哭笑不得,懶得跟他們再夾纏下去,對三夫人道:“三夫人,雖然你成了百里敬的如夫人,卻未修養到半點貴夫人的優雅,這般在大街上撒潑賣傻,也不怕大夫人趁機除掉你這個與她爭丈夫的妾氏,不怕百里敬因此對你失望冷漠?”
三夫人臉色微紅,百里雨是她唯一的女兒,也是她唯一的希望,若是這希望毀了,她還有什麼盼頭?
“三夫人與其在這裡撒潑裝可憐,不如施施手段向百里敬裝可憐,五小姐的親事或還有希望,你再在這大街上丟人現眼,莫說五小姐的親事必定泡湯,只怕你都自身難保了。”
三夫人咬牙,只覺姜冬竹雖然罪大惡極,說得卻也有道理,她是見她向柳政其透露了女兒清白被奪之事,一時氣得失了理智,想跟她同歸於盡,可是就算要殺她,也得先安排好自己的寶貝女兒。當即掐着百里雨的人中,不停地叫她:“雨兒,雨兒。”
也不知百里雨是傷心過度,還是那塊碎石打得太狠,竟是半晌未叫醒她。
姜冬竹看一眼陳津英道:“陳大公子,那兩位弱女子有難,你這位大俠既然打抱不平,就該好人做到底,送她們回百里府,百里府離此也不遠,就在不足百里的溫涼城。”
陳津英沉吟不語。
葉千千忙攔着道:“陳大哥,你不是要去聞人山莊別苑找我爹嗎?送她們母子回去來不及……”
三夫人冷冷地道:“不勞駕大俠了。”從荷包裡取了一兩銀子遞給旁邊圍觀者:“相煩這位小哥幫我把女兒背上前面的馬車。”
姜冬竹笑了笑,對無塵道:“無塵,咱們回去。”無塵毫無異議,隨她擠出人羣。
身後傳來陳津英的叫聲:“姑娘,且留步!”
“陳大哥!”
姜冬竹腳下不停,急走往前走。
陳津英飛身縱起,擋住姜冬竹的去路:“姑娘留步!”
姜冬竹不得不留步,笑問:“陳大公子還沒過夠行俠仗義的癮嗎?”
陳津英皺眉,“姑娘說話好不苛薄!”
姜冬竹撇一下嘴脣,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陳津英再度縱身擋住她:“姑娘,我有事問你。”
“陳大哥,你要問她什麼?”葉千千追上來:“陳大哥,這個女人也是要回我師兄的別苑的,她現在以我師兄的女人自居,也不瞧瞧自己長得什麼德性。”
姜冬竹轉頭冷冷瞥了葉千千一眼,道:“葉大小姐以爲我什麼德性?葉大小姐又是什麼德性?”
葉千千哼了一聲,一時語窒。
姜冬竹卻道:“我知道葉大小姐心心念念地只想嫁給少主,想嫁他就去找他,不必跟我過不去,若是惹得我煩了,我可是會動手殺人的!”
葉千千不屑地看她:“你武功雖高,高得過我爹爹嗎?有我爹爹在,誰敢動我半根毫毛!”
姜冬竹哭笑不得,她實在是服了葉千千這個“奶娃子”,當真是事事得靠她爹爹,她很想問問她,是不是打算將她爹爹系在腰上,走到哪裡都帶着?
微一沉吟,身形倏地晃到葉千千身旁,出鞘一半的鳳離劍架上了葉千千的脖子:“葉大小姐說說,現在我能不能動你半根毫毛?我告訴你,現下我就是扒光了你的衣服,拿劍將你身上所有的毫毛刮一遍都無人敢攔着。”
無塵:“……”望天望雲望路人,反正他是絕不會笑的——其實這麼多年未笑,他真的不會笑了。
陳津英先前見姜冬竹突然一晃制住了葉千千,嚇了一跳,正欲上前解救,卻見姜冬竹似乎並無對葉千千不利之意,於是暗鬆一口氣,待聽了她的話後,不禁失笑,這女子恐嚇旁人都別具匠心……
葉千千美面失了血色,恐懼的美眸瞪着她,兀自嘴硬:“姜冬竹,你敢動我試試,我爹絕不會輕饒你!”
姜冬竹“刷”地收劍,冷笑道:“不輕饒又如何?我勸葉大小姐還是莫輕舉妄動,你爹收拾我之前,我會先收拾了你!”
語畢,轉向陳津英:“陳公子,你有什麼話要問我?”
陳津英英眉微蹙道:“你……你的劍法,是幻儀劍法吧?”
姜冬竹笑了一下:“是幻儀劍法,葉大小姐不是說我是替身嗎?既然是替身,那麼就要做全套,連姜冬竹的劍法一併學了。”說完,與無塵頭也不回地走掉。
葉千千見陳津英望着她的背影發怔,冷笑道:“陳大哥,她說得不錯,爲了成爲姜冬竹的替身,她真是做足全套,那幻儀劍法是我師兄現教的,用了姜冬竹的名字,認姜蚩懷爲父、認聞人莊主爲義父,她就真以爲自己是真正的姜冬竹了。”
陳津英不語,他卻覺得事情絕非這般簡單,不說別的,就說此女的神態眸光都跟姜冬竹像極了的。
再說聞人澈,他回到別苑,瞧見師父葉繼卓帶着三名算命先生等在別苑。一見他回來,二話不說,便讓那三名算命先生給聞人澈批八字。
聞人澈忍下心中不滿,將姜蚩懷爲他稍微改過的生辰八字詳細到某刻寫給他們。
半晌後,兩名算命先生搖頭,只有一名臉色大變,僵坐椅上。
葉繼卓問道:“批個八字,你們怎麼回事?!”
那兩名算命先生道:“葉宗主,聞人少主這八字……原本是富貴之命,可是……請恕我們學藝不精,實在搞不清楚。”
葉繼卓皺眉,轉向另一名臉色大變的算命先生:“林先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神算先生,難道你也批不出?批八字對你來說,應該是極容易的吧?”
那林先生眼裡有一絲恐懼地看着聞人澈,雖然他神情未變,可是誰都知道聞人山莊的權勢,而且聞人澈的武功天下無敵,若他亂說,殺他便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再看葉繼卓,他也不是好糊弄的,他突然後悔接下此事!力持鎮定道:“請葉宗主恕罪,在下學藝也不精……”
葉繼卓大怒罵道:“放屁!批八字,對你們這些算命先生來說,不是最拿手的嗎?”說着長劍倏地架在那算命的林先生脖子上:“說!”
林先生嚇得多腿發軟,卻也不敢說,目光在聞人澈和葉繼卓臉上轉來轉去,突然長嘆一聲:“葉宗主還是殺了在下吧,只求莫要遷怒於在下的家人。”
葉繼卓一愣,轉目瞧向聞人澈,卻見他眼皮緩緩垂下,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要說葉繼卓確實是個老狐狸,若聞人澈此刻“奸詐”地恐嚇林先生或者滿不在乎地讓林先生只管說,他反而會懷疑這是聞人澈故意作假。
關於這個徒弟克妻克母的消息,他是從坊間聽說的,並非是聞人澈身旁的人聽說的,他十分懷疑,此事是皇上的欽天監算出,然後皇上命人私下散佈的。他雖知這個徒弟素來奸詐狠毒,卻斷定再狠毒的人也不會這般敗壞自己的名聲。畢竟,若他想成大事,只憑這一點就會大失人心。
那個林先生分明是批出了聞人澈的八字有問題卻不敢說,雖然未見聞人澈明着威脅那林先生,但他也知他這徒兒若是威脅旁人,只需用目光看那人一眼,任誰也瞧得出他眼裡的威脅,適才他看他時,他分明是垂下眼皮掩蓋眸光。當即對聞人澈的克妻克母一說,更加確信。
聞人澈確實是非常瞭解師父的,深知師父奸滑多疑,所以索性什麼都不說不做,只是淡淡地看一眼那林先生,那林先生也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敢說話,他的反應正是聰明之人該做的反應。對師父這種極聰明的人,越是這樣,師父越會認定他的八字有問題。
對他和師父而言,此時絕對是無聲勝有聲!
葉繼卓極不甘心,他對聞人澈的才能天賦欣賞之極,不然當初也不會與衆長老死纏爛打,陰謀陽謀都用上,只爲逼他接手劍宗。只是誰人不自私,武功才能都這般高的徒兒,不是自己兒子,那麼必定希望他成爲自己的女婿!可是若是他克妻,那就會要了女兒的命,他雖極欣賞這個徒兒,卻更愛女兒!
他轉頭對那三名算命先生道:“你們先回客棧。”待回到客棧,他自有法子問出結果。
那三人立時如獲大赦,趕緊退出別苑。
葉繼卓陰沉着臉瞪視聞人澈。聞人澈爲他倒了一杯茶,淡淡地問:“師父不知會徒兒一聲,便突然帶着算命先生來給我批八字,可是因爲外面的傳言?”他感情拿捏的恰到好處,既不刻意討好,也未故作冷淡,語氣中帶着幾分不滿和質問。
葉繼卓陰冷的眸子盯着他:“聞人澈,我們五六年的師徒情份,爲師更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你,今日你告訴爲師,你的八字倒底有沒有問題?”
聞人澈擡眸瞧着他,好一會兒,才輕哼道:“師父這麼做是爲了師妹的婚事吧?徒兒八字有沒有問題,徒兒實在不知,當年師父也請算命先生給我批過八字,說是富貴之命,姜伯也爲我批過八字,雖然什麼都沒說,卻也從未說我是克妻克母之命,如今卻又不知從哪兒傳出這等謠言……”
“聞人澈,你說姜蚩懷爲你批過八字,卻什麼都未說?”葉繼卓打斷他問道。
聞人澈心下暗哼,師父不愧是奸滑多疑之人,總能捕捉到這些細節。“……是。”
葉繼卓看着他不語,姜蚩懷是鐵盟最出名的玄算師,造詣與欽天監不相上下,他批過八字卻什麼都不說,自然是聞人澈的八字有問題,克妻克母,克的是別人,與聞人澈本身的富貴之命並無衝突,姜蚩懷與聞人煊親如兄弟,自然不想當那惡人,所以纔會什麼都不說。“澈兒,我問你,皇上可要過你的生辰八字?”
聞人澈以手支頤,望着師父道:“師父,我瞧你現在的樣子,是斷定我克妻克母……師父,雖然我不會娶師妹,卻不想一輩子揹着個克妻克母的名聲,這名聲會如烙印般刻在我身上,並不好聽。”
葉繼卓道:“澈兒,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既然有人傳出這流言,那就未必是流言。我只問你,皇上可曾要過你的八字?”
聞人澈微微帶着慍意,一副忍耐的樣子:“皇上何必要我的生辰八字,當年我出生是宮裡最有經驗的嬤嬤接生的,那個嬤嬤有個習慣,會記下她接生的所有嬰孩的生辰和父母姓氏。皇上若想要我的八字,只要派人去翻查那嬤嬤留下的記錄就是。”
葉繼卓卻更加確信,皇上原是要許一位公主給聞人澈的,卻沒了下文。如此瞧來,皇上早讓欽天監看過他的八字。心中猜測如今變成確信,這麼好的徒兒不能成爲女婿,遺憾失落是少不了的,卻也暗慶幸尚未將女兒嫁給他。
“澈兒有沒有想過,或許是皇上讓欽天監看過你的八字……或許是皇上已經容不下聞人山莊,對你動手了。”
雖然不能成爲翁婿,卻畢竟是師徒,他不得不提醒他。
聞人澈微愣,未想到師父在逼婚之餘,竟也會替他着想,頗爲感激地看了師父一眼道:“不錯,有可能是皇上已經對我下手。”
“澈兒打算怎麼做?若是需要爲師幫忙只管說,別忘了你身後不止有聞人山莊,還有師父和劍宗。”
聞人澈起身向師父一揖:“徒兒在此謝過師父。”
“嗯。”
師徒二人相對無語,沉悶地坐了一會兒,葉繼卓起身離開,聞人澈忙親自將他送至大門。
“爹。”
正巧葉千千引着陳津英走到別苑門口,瞧見爹爹出來,忙急奔過來。“爹,你瞧他是誰?”
葉繼卓順着女兒的手指瞧向陳津英,覺得有些眼熟。
“世伯,小侄是江陵陳家長子陳津英,十年前,小侄曾跟母親到至尊劍宗探望伯母,還在劍宗小住了半個月呢。”
葉繼卓“噢”地一起,頗爲驚喜地道:“我想起來了,原來是陳賢侄!十年不見,你竟出息的一表人才!”
陳津英忙上前向他抱拳行禮:“小侄見過葉世伯。”再向聞人澈抱拳拱手,算是打過招呼。
“陳賢侄怎地也來京城了?”
陳津英笑道:“小侄是特意來京城找世伯你的。”
葉繼卓微訝:“找我?”
姜冬竹和無塵便在此時回來,她爲擺脫陳津英和葉千千,特意在外面繞了一圈,本以爲他們必已見到了葉繼卓離開。哪知,陳津英和葉千千的腳程夠慢,竟然也是剛到。
只聽陳津英道:“小侄奉家母之命,來向葉世妹提親。”
他一語甫落,葉氏父女和姜冬竹登時驚訝張嘴。
姜冬竹瞧向陳津英,竟是他親自來提親?難道不是被聞人澈使手段強逼麼?目光不禁轉向聞人澈,只見他僅是勾了一下脣角,無驚無喜,眸裡沒有半分變動。
半晌,葉千千瞧了瞧聞人澈,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下更氣,大聲對陳津英道:“陳大哥向我提親?!你來京城不是找我爹嗎?怎地向我提親?!”
葉繼卓合上嘴,也轉目瞧了聞人澈一眼,再轉向陳津英:“提親?”
陳津英笑道:“我娘前些日子,不知怎地突然想起過世的伯母,說當年她曾跟伯母訂下兒女親家,約定等葉世妹滿十八歲時,葉家嫡長子便要娶葉世妹爲妻。算了算日子,葉世妹今年該滿十八歲了,我娘便催我在年前找葉家履約,並命小侄跟世伯致謙,我娘說,伯母過世得早,自伯母過世後,葉陳兩家少有來往,是以竟忘了當年與伯母的約定,是她的錯!他日,她必親自向葉世伯賠禮道謙,家母說,她雖是女子,卻也知道言出必行,既與伯母定下兒女親家,就必定履約。”
陳津英無視葉繼卓父女的驚訝,繼續道:“葉世伯,雖然家母失誤忘記與葉家的婚約,但家父家母卻是極爲重信之人,爲顯誠意和謙意,在小侄來之前,已經退了與鹽景王家的婚約,家父家母親自上門去道謙解釋,並賠了王家一間綢緞莊。還望世伯莫要怪我們履約來晚,好在葉世妹仍在十八歲這一年上。”
葉繼卓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那些年,他一直忙於劍宗事務,極少與妻子溫存閒聊,是以從未聽死去的妻子提及此事,但江陵陳家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不管是財富權勢都不可小覷,與葉家更是門當戶對,斷不致因爲貪慕葉家的權勢財力而胡亂編造。
何況鹽景王家也是武林世家,與陳家門當戶對,爲了履約,陳家卻退了與王家的婚約,並賠了鋪子,足顯陳家誠意。雖然妻子早已過世,但他卻對此盟約深信不疑,畢竟若不爲履約,陳家絕不會冒着得罪王家的風險悔婚,再說他此刻已不是劍宗宗主,陳家也沒什麼可圖的。
“賢侄……此事,不瞞賢侄,你伯母並未跟我提過,世伯很驚訝,不能馬上答應你這門親事,你得容我查一下,若真有此事,我們葉家也絕不會悔婚,必定履約。”
“爹!”葉千千自然不依,她的心思全在師兄聞人澈身上,怎麼可能嫁給陳津英!“哪來的什麼婚約,必定是陳津英來誑騙我們的。”
“你閉嘴!”葉繼卓輕喝:“陳家是三大世家之一,誑騙你有何用處?何況陳家已經退了與王家的親事,損失極大,若是誑騙,未免得不償失了。難道爲父堂堂七尺男子漢,還不如陳家夫人一個女子重信守諾嗎!好了,此事,我們回客棧再說。”
“爹!”葉千千連連跺腳。轉向聞人澈:“師兄,你快勸勸我爹!”
聞人澈道:“半年前,陳家與鹽景王家訂親,此事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既然陳家將這門親事都退了,此事應該不假。既有婚約,原就應該履約,你讓我怎麼勸?難道要勸師父背信棄約?”
陳津英臉色難看,以退爲進道:“世伯,此事雖是家母忘記在先,但若葉家不願承認這門親事,小侄絕不會厚顏無恥的賴着葉家。”
陳家畢竟是三大世家之一,陳津英退婚後一腔熱情的來提親,葉繼卓自然不能拂了他的面子,眼看着女兒潑他冷水,忙道:“千千不懂事,說話口沒遮攔,賢侄莫往心裡去,你放心,世伯縱橫江湖這麼多年,絕不會有約不守的。此事咱們回客棧細說,陳賢侄,請。”
葉繼卓客氣地帶着陳津英回客棧。葉千千流着淚看向聞人澈,卻聽葉繼卓回頭輕喝:“千千,跟我回客棧!”
葉千千抹抹眼淚,不捨地看了聞人澈一眼,追上父親。
聞人澈看了姜冬竹一眼,冷哼一聲,進去。
姜冬竹摸摸鼻子,灰溜溜跟進去。無塵則捏捏袖袋裡的玉簪,去找冰雁去了。
姜冬竹一聲不吭、宛若受氣的小媳婦似地站在他身旁,秀眸死死地盯着他。直把聞人澈盯得看不下書,將書往桌上一丟,倚向椅背,睨着她。
姜冬竹衝他乾笑兩聲,道:“我一直以爲少主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聞人澈看她:“……”
“現在覺得少主其實也不是什麼仙草,就是棵凡草。”
“……”
姜冬竹見他還是不說話,無趣地道:“少主,男人不能這般小心眼,我不過是昨日一時失言,惹你不爽,今日又一不小心忘記少主的話……而已,你瞧,我今日都穿了這件衣服來討好你,可見我多有誠意道謙,你不能這般小心眼……事實證明,你確實是對陳津英耍了詭計的,不然陳家絕不會退了與王家的婚事,來向葉千千提親,雖然你做得天衣無縫,可是,你卻說過要讓陳津英娶葉千千,陰謀顯而……易見,呃,少主,別用這種目光看我……”
聞人澈睨着她,良久,不疾不徐地道:“你說對了,是我逼陳津英與王家退婚娶葉千千,如何?”
姜冬竹愣住,好一會兒道:“呃,其實我真不能如何,我只是替陳津英可惜,葉千千真配不上陳津英。”
“冬竹,你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陳津英平時確實是個行俠仗義、沽名釣譽的少俠,但他畢竟是陳家長子,家族利益比什麼都重要,只要於陳家有利,莫說是娶葉宗主之女這等好事,便是娶個貧家女子,他都願意。”
姜冬竹沉默不語。
聞人澈盯着她道:“冬竹,我是第一次見你這般坦護一個男人!”
姜冬竹低聲道:“我並非有意坦護,你不必這般大的醋意。”
“原來你知道我心裡不舒服?”聞人澈冷冷地道:“冬竹,你要記住,你是我聞人澈的女人,就不該惦記其他男人!”
姜冬竹小嘴一扁:“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少主,咱們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自然是四海之後皆朋友,是不分男女的。”
聞人澈冷徹的眸子淡淡掃了她一眼:“出去。”
姜冬竹:“……”欲言又止,轉身出去。
身後卻傳來摔碎茶杯的聲音,聽得出力道很大,聲音很響。
她抽了一口氣,唉呀,這個男人不僅心眼小得跟針鼻似的,這脾氣也相當大啊!她身體僵住,頓足,在門口站了片刻,然後轉回身來,走到聞人澈面前站好,瞪着他。